人面桃花相映紅,因美貌而引起戰爭的桃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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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之美,能夠讓傾慕她的人情愿付出怎樣的代價?這是一個無解的謎。在古希臘,有為了美女海倫而引發的特洛伊戰爭。在中國的春秋時期,也有這樣一個引起戰爭的美人,她就是桃花夫人息妫。 
   
  其實“息妫”并不是這位美人真實的名字,她的閨名早已經湮不可考了。息妫是陳國國君的女兒,妫是她的姓氏,因嫁給息侯而被稱之為“息妫”。按這種稱呼習慣,很自然就能想到,息妫的姐姐哀妫是蔡哀侯的夫人。 
   
  公元前683年,陳國國君將小女兒息妫嫁給了息侯,和哀妫嫁與蔡哀侯一樣,這也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婚姻。陳國雖然是個小地方,卻以出美女著稱,后來的周惠王也娶了陳國國君的女兒陳妫為周王后。哀妫息妫姐妹的婚事能夠如此安排,當時陳侯也一定很高興,陳國是個小國,兩個女兒都嫁與姬姓諸候,當然是好上加好的事情。而如果他能預知未來,他會做怎樣的決定呢? 
   
  婚后不久,息妫第一次回娘家,路過蔡國時便去看望姐姐。蔡哀侯聽說小姨子來了,也非要見個面吃個飯不可。豈知這一見就見出了麻煩。 

  息妫的美貌讓蔡侯忘乎所以,按《左傳》上的話說,蔡侯“弗賓”,完全忘記了應有的待客之道,沒準還借著席上幾杯酒水蓋臉,胡言亂語拉拉扯扯了一番。(話說,蔡哀侯早在做公子的時候就曾經在陳國長住,娶的又是息妫的姐姐,或許他原本就曾經打過讓哀妫息妫姐妹一起嫁他的主意也未可知。何況這也是春秋時期諸候的婚娶慣例。) 
   
  蔡侯對息妫的調戲很快就傳到了息侯的耳朵里,他怒火中燒。但蔡國國勢遠在息國之上,算是春秋十二大國之一,位次在鄭國燕國之上,與強大的齊國聯姻,相比之下,開國之君是周武王的同母親弟姬叔度,息國雖然也和蔡國一樣姓姬,開國之君卻是周文王庶出的第三十七子,封地既小,實力更不值一提,就算想報復,也是有心無力。 

  息侯為這事想來想去費了不少腦筋,也真是難為他,居然想出了一個茅招,派人帶著禮品去了楚國,請楚國來跟自己的國家打仗,這樣他就可以一敗涂地地去向蔡國求救,蔡侯肯定會派兵增援,楚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蔡國給滅了。(“來伐我,我求救於蔡,蔡必來,楚因擊之,可以有功。”) 
   
  原來楚國自先世起,就一直在圖謀擴張,爭霸中原,蔡國息國正處在北上通道的位置上,只是蔡息等國結為同盟,楚國一時無從下手罷了。 
   
  “陳蔡鄭息”本是拒楚聯盟,息侯這樣開門揖盜兼賣掉天然盟友的糊涂主意真是匪夷所思,對于繼承父志一直孜孜不倦拓展勢力的楚文王熊貲來說更無異于瞌睡遇上送枕頭,哪有拒絕的道理?當然立即收下禮物,“見義勇為”了。蒙在鼓里的蔡侯果然上當,陷入了楚息聯合編下的圈套。就在這年九月,楚軍大敗蔡軍于莘地,蔡哀侯姬獻舞本人也成了楚文王的俘虜。 
   
  蔡哀侯雖然有些好色輕狂,但接到息侯求救便親率大軍來援,連其它的盟國都不及等齊,這也算得是親親之誼再加一番將功補過的誠意了,他怎么也不曾料想到息侯居然會和宿敵聯手算計自己。眼見將士殞命自家被俘,姬獻舞直將息侯這頭蠢驢恨之入骨。 
   
  總算蔡哀侯姬獻舞命大,由于蔡國背景深厚,在諸侯國間頗有影響,楚文王最后并沒有殺掉蔡哀侯,而是將他軟禁在楚國,好吃好喝招待,時常還一同宴飲聚會。蔡哀侯很快就抓住了機會,在一次酒宴中向楚文王大大地贊美了一番息妫的容貌。這番話立即起了作用,楚文王不禁心猿意馬起來。 
   
  楚文王的父親武王是位鐵腕人物,在位長達五十一年,文王繼位時已經是人到中年,得父親影響歷練,在王位上也頗有作為,算得是楚國的一位雄主,但他也不免有好色的毛病。這時候楚文王身邊大約正缺合心意的美人,聽到蔡哀侯舌綻蓮花的這么一番宣傳,不禁對息妫的美貌起了遐想,立馬領兵出行去了。而這趟出行當然一定是要“路過”息國的。 
   
  楚文王幫了息侯那么一個“大忙”,如今“路過”息國,息侯當然要迎接宴請,殷勤招待。楚文王在酒宴上將息妫一看,果然名不虛傳。當下也不再客氣,就將息侯當場活捉,把息妫給帶回了楚國,封為自己的夫人。至于息國,它與蔡國不同,既非王室宗支,又是弱勢小國,吞并它不會招惹什么麻煩,楚文王當然也就笑納了。息侯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沖動下的一個餿主意竟會給國家帶來這樣的結局,原本只是為了報復蔡侯對妻子的調戲,如今卻不但妻子,就連自己和自己的國家都歸別人所有了。 
   
  楚文王雖然給息侯分了十戶之邑養老,但息侯哪受得了這個憋屈?悔恨羞怒交加,他在楚國的日子不亞于火上煎熬,不消幾年就嗚呼哀哉了。 

  楚文王得到息妫,對她寵愛備至,可息妫盡管與文王在一起共同生活并且生下了兩個兒子,卻在長達三年的時間里始終不肯對文王開口說話,讓楚文王百思不得其解。----史書的記載語焉不詳,但總的看來她并不是不說話,而是不主動對楚文王先開口,楚文王若是有話相問,她還是會回答。 
   
  于是就有了《左傳》上的這樣一段記載:三年后,楚文王終于按捺不住,問息妫為什么總是不肯說話?息妫回答:“我一個女人而有兩個丈夫,縱然不死,又有什么話好說的?”(“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 
   
  楚文王聽完開了竅,原來美人心里還在埋怨滅息之事。但息國滅了就是滅了,這事沒有可回旋的余地,可蔡國還在,當初我可是因為蔡侯的引誘而起心滅息的,蔡國是理所應當的罪魁禍首。經楚文王這么一解釋,蔡國就又遭了殃。當年七月,楚軍再次大舉侵入蔡國,在蔡國大行劫掠了一番,蔡哀侯原本已經因為勸納息妫有“功”而被放歸蔡國,此時又被逮回了楚國,繼續他的階下囚生涯。算是為息妫出了一口氣。 
   
  蔡哀侯雖然挑拔楚文王滅了息國,如今卻又被息妫依葫蘆畫了一次瓢,也算報應不爽。更糟的是因為息妫的怨恨,楚文王也不再提放哀侯歸蔡的事情,蔡哀侯就這樣一直被扣留在楚國整整九年,直到最后客死異鄉。 

  姬獻舞的下半輩子實在可嘆,因此死后被謚曰“哀”。蔡人遂立姬獻舞之子姬Z為君,是為蔡繆侯。 

  息妫終于為前夫的國家報了一箭之仇,與楚文王的關系也漸漸好轉,專心撫養自己與文王所生的兩個兒子艱(堵敖)與f(惲)。但在另一些資料中,還有另一種說法,認為息夫人后來乘楚文王出獵之機溜出了王宮,找到了息侯,表示要與他同生共死。息侯剛開始的時候并不相信息夫人的話,息夫人便做了一首詩表達衷情并自殺而死。息侯來不及制止,也自殺相隨。楚文王便將這對苦命鴛鴦以諸侯之禮合葬在了一起。 
   
  這夫妻同死的記載最早見于漢朝的《列女傳》,那首絕命詩則見于《詩經 王風》:“Y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日。”據說,世人哀憐息夫人的遭遇,又仰慕她如桃花般的美麗,便在她的葬所遍植桃花,稱之為“桃花夫人”。 
   
  不過,這位與息侯同死的息夫人大約并不是本文的主角息妫,而是另有其人。 
   
  春秋時的諸候有一種獨特的婚娶方式,女子出嫁時會帶著自己同宗的姐妹們一起出嫁,那些陪嫁的同姓女子便是丈夫的滕妾。如果《列女傳》的記載確有其事,那么與息侯共死的很可能就是另一個“息妫”了。 
   
  說起來息侯當初寧可放棄政治軍事上的盟友也要為夫人出氣,以致惹發塌天大禍,雖然沒有做國君的才干,倒也是個情種。如今一位夫人為他報仇雪恨,一位夫人愿意為他殉情,息侯倒也算是戰場失意情場得意,得其所哉、死得其所了。 
   
  息侯根本不是個合格的君王,而他的情敵楚文王則恰恰相反,對于當時的楚國百姓和后世的人來說,楚文王是一代英雄、一代明君。對外他志向遠大,時時興兵,屢屢得勝,為楚國開疆拓土,對內他從諫如流,知人善任,善待部屬。 
   
  楚文王曾經任命被俘的申國人彭仲爽為令尹,彭仲爽也果然沒有辜負他的識人之明,幫助楚國攻城掠地,大獲勝利。 
   
  作為一個日漸強盛起來的國家的君主,周邊國家談起楚文王無不色變,但就是這樣一個對外強悍的人,卻對部屬非常優待。據《呂氏春秋》記載,楚文王繼位之初曾得到茹黃良犬和宛路利箭,就跑到云夢澤去打獵,三個月都不回都城。又得到丹地的美姬,又一年都不及時上朝聽政。太保葆申便要鞭打他,楚文王求饒無效只得接受。葆申當然不會真的對國王施刑,所以只是將荊條在他背上輕輕放了兩次而已。誰知文王卻嘴硬起來,說:“既然說了鞭打就實在打一頓吧。”葆申聽了很痛心,將文王狠狠責備了一番,自己跑出王宮去尋死。楚文王無奈,只得認錯改過,為了召回葆申,殺掉良犬折斷利箭,又將美麗的丹之姬也送回家鄉去。 
   
  楚文王身為國君而甘受太保鞭打責備,這不是每一個君王都能做得到的。 
   
  而發生在另一位大臣身上的事更鮮明地體現了楚文王的這個特點。這位大臣的名字叫鬻拳。據記載,當初楚文王抓到蔡哀侯,想把他給烹殺后拿去祭獻太廟的。鬻拳認為這個做法非常不妥,會使中原諸候對楚國印象惡劣,使各國聯合起來對抗楚國,損害楚國的長遠利益。楚文王卻非常固執,非要把蔡哀侯干掉不可。鬻拳眼看情勢緊急又苦諫無果,便奔到文王身邊用兵器緊逼著他,說寧可同歸于盡,也不能眼看著文王傷害楚國的前途。文王大驚之下,連忙改變主意,留下了蔡侯的一條性命。達到目的之后,鬻拳請罪說:“我以兵器威脅君王,犯罪當死。”楚文王認為鬻拳的所做所為出自愛國之心,并不想追究,但鬻拳卻認為雖然君王原諒了自己,但自己如果不受懲罚,將會影響君王的威儀,于是當眾砍斷了自己腳。楚文王驚佩他的忠勇,又鑒于他已經行動不便,遂讓他主管宮門的守衛,尊稱他為“大伯”。 
   
  楚文王還有一件事跡便是“和氏璧”。據《韓非子》記載,楚人卞和采得一塊璞玉,獻給楚厲王,厲王命掌玉官鑒定,玉官回報說只是塊普通石頭。卞和因此以欺君之罪被砍去左腳。厲王死后換上了楚武王,卞和再次獻璞,玉官仍然說是石頭,于是卞和又被砍去了右腳。楚武王死后楚文王即位,雙腳俱廢的卞和已經無法再去王宮,在山中抱著璞痛哭不止,直哭出血來。楚文王聽說此事,便派人專程詢問。卞和說:“我不是為自己而哭泣,而是悲傷美玉竟被埋沒,真假竟被混淆。”楚文王聽后,沒有象前兩位國君那樣輕率行事,而是讓人雕琢卞和所獻的璞,果然得到質地精美絕倫的玉并且制成了璧。文王嘉獎卞和的忠義誠實,將這件傳國珍寶取名為“和氏璧”。 
   
  楚文王的嚴明公正為楚人傳頌,他經常戴的獬冠在漢朝時被指定為法官的帽子。 
   
  時間可以淡化怨恨,時間也可以加深情誼。 
   
  以楚文王的如此英雄氣慨,還能遷就息夫人長達三年的冷淡,這樣一個男人,再加上一雙勢必要繼承他王位的兒子,當然已經足夠息夫人對他改顏相向了。但是楚文王的勇悍與楚國正處于積累實力這一歷史階段的事實,使得息夫人與楚文王并沒能共同生活多少日子。 

  公元前676年,也是楚文王做楚王的第十四年秋天,楚國又一次發生了戰爭。這一次的戰爭開端,說起來有點冤。楚國原本與巴國聯盟攻打申國,卻不料兩國軍隊聯合期間卻互相發生了摩擦,巴國因此背叛盟約,轉頭攻打起楚國來了。巴國軍隊很快就攻破了那處城。那處城也是個經常出事的地方。最早的時候,商朝后裔建立了權國,楚文王之父楚武王吞并權國后設置縣城,派大夫斗緡管治,誰知斗緡竟將此地當成自己的私產,謀劃叛楚自立一國。斗緡割據一方的企圖被挫敗后,權國子民遂被遷至那處城。此時那處城的權尹是楚國大夫閻敖,他眼見自己手里能調控的軍隊,實力與巴國軍隊差得太遠,哪里敢與之交鋒,立即棄城出逃。 
   
  閻敖雖然逃得很不體面,但畢竟一城之力與對方傾國之力相比,那距離不是一點點,也還是情有可原,何況他還是楚國貴族,有王族血統,照說稍微處分一下也就可以的,卻沒想到楚文王勃然大怒,認為巴國軍隊之所以能長驅直入進逼國都,都因那處城棄守所致,竟下令將閻敖給處死了。 
   
  閻敖雖然死了,但這個顯然過重的處分卻激起了楚國部分貴族的強烈不滿。就在這年冬天,閻敖的家族竟然發動叛亂,并與巴國聯合攻打楚國。面對這樣的情形,楚文王親自領兵出征。結果在津這個地方,一向戰無不勝的他竟然也被打敗了,自己還身負箭傷,不得不領軍退回都城。 
   
  沒想到的事情就在此時發生了。曾經以武進諫并自殘雙足的鬻拳此時正負責掌管都城的門禁,聽說軍隊敗歸,他認為如此沒有斗志的君王和軍隊是楚國的恥辱,竟拒絕讓楚文王進城。楚文王熟知鬻拳的性格,無奈之下,他不得不提起精神將功補過,連夜領兵渡過漢水,攻打黃國,好以一場勝利換取回家的資格。 
   
  終于,楚軍在e陵地方大敗黃國,終于可以在次年夏天返回楚國了。然而,命運卻注定楚文王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王宮,再也不可能看到他的妻兒。就在湫地(今湖北鐘祥北),大半年鞍馬勞頓的楚文王在酷暑中病重不起。六月,他死在了歸家的路上。 
   
  楚文王病死的消息傳來,楚國為之震悼。鬻拳自責當初不該逼迫國君奔波征戰,雖然沒有任何人追究他,他卻不能原諒自己。他為楚文王操辦了隆重的葬禮,葬禮結束后,他也在墓前自殺了。楚人感于他的忠勇,將他葬在楚文王的墓門(皇)位置,讓他的靈魂繼續為文王把守大門。 
   
  楚文王壯志未酬身先死,他和息妫的緣份也走到了盡頭。 
   
  楚文王死了,息妫為他生下的長子熊艱(堵敖)繼承了王位。息妫也不再是息妫,由于孩子的父親被謚為文王,她在史書上從此又多了一個稱呼:文夫人。用后世的觀點來看,她就是楚國的王太后了。 
   
  但息妫的文夫人生涯并不平靜。麻煩首先出在她為楚文王生下的兩個親兒子中間。熊艱繼位時還是個孩童,他的弟弟熊惲當然也不例外。做為楚文王僅有的兩個兒子,兩兄弟成了朝臣們派系斗爭的工具。不用說,熊艱一系的大臣都將熊惲一系看成是眼中盯,為了打擊異己,便有人向熊艱進言,要小國君將唯一的競爭對手、也是唯一的親弟弟殺掉。熊惲一系的元老重臣得到消息,便保護著熊惲投奔了隨國。  
   
  接下來,熊惲一系借得了隨國的軍隊,再加上計策施展,成功地殺掉了熊艱。于是熊惲即位為楚王,他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楚成王。 
   
  這一場兄弟鬩墻、骨肉相殘的悲劇,前前后后長達三年,作為你死我活交戰雙方的生身母親,文夫人在其間如何自處,史書并沒有記載,史書只記載了她做王太后時發生的另一件事情。這件事也可說是一件大事,改變了楚國的歷史進程,也牽起了兩場戰爭。而這件事的起因,仍然是因為文夫人(息妫)那美麗的容顏。 
   
  熊惲即位時年紀還小,軍政大權都由“令尹”掌握。而這位令尹,就是熊惲的叔父、楚文王的弟弟子元。子元又名子善,從他執掌大權這一點來看,他應該就是當初策劃派系之爭,并保護熊惲奔隨奪位的主要人物。子元當上攝政令尹之后,不但在政事上不將侄兒楚成王放在眼里,日益跋扈、為所欲為,甚至還打起了寡嫂王太后的主意。 
   
  公元前666年,子元對文夫人持續不斷的追求終于達到了一個層次:他在文夫人的宮室旁邊建起了一座館邸,在其中振樂而跳萬舞。 
   
  “萬舞”是一種用于國家典禮的舞蹈,以男子手持兵器起舞,是為武舞。《詩經》描述說:“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公庭萬舞。有力如虎,執轡如組。左手執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錫爵。”可見起舞的男子均英俊高大,沒準他們的著裝也甚是暴露,以展示孔武有力的身材,舞蹈也就能進一步彰顯孔武氣概,當然分外富于男性魅力。(話說,在如今男色當道的情形下,這樣的舞蹈一定很受眾色女的歡迎……) 
   
  當然,“萬舞”也可用于泛指所有的舞蹈,但從觀眾的反應來看,令尹子元所跳的絕對是國家級配制的俊男武舞,以期惑動寡嫂的春心。 
   
  左傳說,文夫人見了這舞蹈場面之后,立即明白這又是子元的把戲,在宮中哭泣道:“先王演練此舞,為的是整習軍備。如今先王之仇未報,國家疆土未拓,令尹不思為先王復仇,卻將此整軍之舞演練在我這個未亡人宮側,這也未免太怪異了吧!” 
   
  這番話可見此時的文夫人已經從心里以楚國為家、以楚文王為丈夫了。她懷念文王并期望能為他報仇。她已經不是當年的息妫,而是真正的文夫人。唯一不變的是她倔強的性格,即使受制于人,也要堅守自己的原則和尊嚴。 
   
  文夫人的這番傳很快就通過御者之口傳到子元的耳中。滿腦子綺思的令尹大人倒也還有自尊心,聽了之后大感丟臉,一介弱質女子尚且不忘復仇,自己堂堂大男人卻將這國家大事拋到了腦后。滿面羞慚的子元遂于這年秋天,率領多達六百乘戰車的楚軍,殺氣騰騰直奔鄭國,不但是要建功立業,更是要以此博得文夫人的歡心。 
   
  但是,僅從追求文夫人方式的不同就可以看出,子元的膽量畢竟比他的哥哥楚文王差得太遠,這場出戰的結果已經不問可知。 
   
  鄭國的實力遠遠不及楚國,更何況子元求勝心切,帶來的是楚國出兵史上空前的六百乘,原本完全能大有斬獲,甚至于就此滅鄭也很有可能。誰知子元膽怯,明明已經直入鄭國都門,還是被鄭國大夫叔詹的“空城計”給唬得連夜撤退。子元返回楚國,不但勞師傷財而且兩手空空,實在顏面無光。這么來回一折騰,他的耐心似乎也消耗殆盡,干脆住進了王宮,貼身糾纏文夫人。 
   
  子元的做法或許不可取,但兩千多年以后,這位令尹大人對美人的追求熱情仍然令人感嘆,我們似乎仍然可以看到他望著息妫時神魂俱失的模樣。只可惜這場追求的成敗,取決于戰場的表現,而他已經在戰場上失敗了。 
   
  楚國的大臣們可不是后世捧著言情小說抹眼淚的小傻瓜,文夫人更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動的纏樹藤。對子元如此不顧一切的追求,文夫人或者有過那么一時半刻的感動----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權衡利弊后的暫時忍耐----所以楚國的大臣們居然也曾經在文夫人的寢宮帳幕間看到過子元的身影。 
   
  但成為入幕之賓并不等于大獲全勝,在權力和資格兩方面,子元的行為都威脅到了楚成王和文夫人的權力地位,帶給他們極其危險而不可測的未來。于是,大臣斗射師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子元的做法,卻被子元給囚禁了。這終于徹底地惹翻了楚國的貴族們。 
   
  原來斗氏家族大有來頭,是王室分支,為春秋初年楚國國君若敖之子的后裔,因此又稱若敖氏,在楚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子元本已失了人心,而今更是眾叛親離。公元前664年,楚成王即位的第八年秋天,斗氏家族在申公斗班的率領下,發動了政變,除掉了子元,終于還了文夫人一個清靜。 
   
  可以想象,在這樣一場深入宮闈的政變中,如果沒有文夫人的策應,是很難完成的。 
   
  子元內亂平息后,楚國的軍政又逐就走上了正軌,楚成王則繼承了父親文王的未盡之志,為楚國開疆拓土,并將楚國帶向問津中原霸主的強盛時期。而文夫人則不再見于史籍,她靜靜的隱藏在兒子越來越魁偉的身影背后,度過了她來之不易的安穩歲月。 
   
  按照慣例,我們可以猜想,她最后的歸宿,是葬在了楚文王的身邊。這也應該是她的心愿。

網載 2013-09-10 21: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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