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目寸光,功敗垂成的東晉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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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玄(369~404),字敬道,小名靈寶,東晉大司馬桓溫少子。自幼深受桓溫鐘愛,以至桓溫臨終時一反長子繼承的常規,命當時年僅五歲的桓玄為繼承人,襲南郡公的爵位。桓玄七歲時,守喪三年期滿,原桓溫屬下的文武佐吏都來向桓玄叔父,荊州刺史桓沖告別。桓沖撫摸著桓玄的頭告訴他:“這些人都是你家的故吏!”桓玄應聲痛哭,哀動左右,眾人無不驚異。數年之后,桓玄長得容貌不凡,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學識廣博,又能寫一手好文章。他自恃門第高貴,才華出眾,常常以英雄豪杰自居,令人望而生畏,朝廷也有所疑慮而不加擢用。直到23歲,才被拜為太子洗馬。時人紛紛議論桓溫晚年有不臣之跡,桓玄兄弟因此遭到排擠,朝廷只讓他們作些無權的閑散官。一次,桓玄去拜見瑯邪王司馬道子,正值飲宴,賓客滿座。司馬道子喝得醉醺醺地,突然問眾人道:“桓溫晚年是不是想造反?”桓玄嚇得拜伏在地,不敢起身。瑯邪王驃騎長史謝重舉起手板回答說:“已故宣武公(桓溫)廢昏立明,功過伊尹、霍光,人們的種種議論,應當有所識別。”道子點頭,桓玄這才爬了起來。從此,桓玄的心中更加惴惴不安,對司馬道子懷恨在心。
    桓玄出任義興太守,郁郁不得志,曾登高眺望太湖,嘆息說:“父為九州伯,兒為五湖長!”便棄官回到了自己的封國。曾經上書朝廷宣揚父親的功勞,向朝廷請求任用。奏書送到朝廷,猶如石沉大海,于是他不久就回到了自己的地盤江陵,開始在那里閑居。荊州是桓氏發跡之地,桓溫、桓豁、桓沖等兄弟子侄先后任荊州刺史數十年,故吏賓客遍布荊楚各地,根深葉茂,人多勢眾。桓玄甚為驕橫,江陵士民怕他比怕荊州刺史殷仲堪還厲害。而殷仲堪是一個玄學名士,只會沒事拉著人閑扯,對桓玄也甚為敬畏。有一回,桓玄到刺史廳前跑馬,手持馬在殷仲堪面前比比劃劃。殷仲堪的中兵參軍劉邁看不下去,譏刺說:“你的馬之技有余,只是精通義理則不足。”桓玄滿臉不高興,揚長而去。殷仲堪大驚失色,指責劉邁說:“卿是狂人!桓玄晚上派人刺殺你,我豈能相救?”讓劉邁回建康躲避。桓玄果然派人來追殺,劉邁勉強逃脫。征虜將軍胡藩路經江陵,對殷仲堪說:“桓玄志趣不同于常人,一副怏怏不得志之態,將軍過份優崇他,恐怕將來不利。”殷仲堪不聽。
    396年九月,張貴人因怕色衰被廢,乘晉孝武帝司馬曜醉臥內殿,用被子蒙住他的頭使他窒息而死。太子司馬德宗即位(晉安帝)。司馬德宗即使在晉這樣一個廢物皇帝層出不窮的朝代中都算是出類拔萃,他連冷熱饑飽都不知道,白癡程度把晉惠帝司馬衷都遠遠拋離。不過話說回來,司馬氏的老祖宗司馬懿是何等的聰明,司馬師和司馬昭也是一代奸雄,不知道為什么后代的智能如此低下?難道傳說中的司馬氏是牛家的后代是真的?
    此時,太傅、瑯邪王司馬道子乘機專制朝政。他嗜酒如命,一天到晚喝得昏天黑地,不問政事,尚書左仆射王國寶與從弟王緒專權用事,威震內外。當時,青、兗二州刺史王恭,荊州刺史殷仲堪士馬強盛,王國寶、王緒勸司馬道子削弱方鎮兵權,加強中央實力。消息傳出,內外騷動。桓玄備受朝廷排抑,早已心懷不滿,見有機可乘,乃游說殷仲堪說:“王國寶一向與諸君作對,唯恐不能早點對你們動手。現今既掌大權,與王緒互為表里,他們想撤誰換誰,無不如意。孝伯(王恭的字)貴為皇上太舅,為朝野所重,他們一時不敢輕動,唯有先拿你開刀。先帝提拔你的居方面重任,但人們未必心服。倘若朝廷下詔征你作中書令,用殷為荊州刺史,你該怎么辦?”殷仲堪回答說:“這件事我担心很久了,不知足下有何高見?”桓玄又說:“王國寶奸詐兇狠,天下所知;王孝伯疾惡如仇,有過人之處。你趕緊秘密派人游說王恭起兵,以匡正朝廷,對他說你將率全荊士眾順流而下,推舉他為盟主。我等亦當奮起追隨,如此天下莫不響應。此事若能實現,乃是齊桓公、晉文公那樣的勛業啊!”殷仲堪仍猶豫不決。不幾天,王恭派使者送信到江陵,邀殷仲堪與桓玄共同匡正朝廷,殷仲堪表示應允。
    397年四月,王恭以誅王國寶為名起兵。司馬道子驚慌失措,把王國寶、王緒當作替罪羊,拖出去一刀砍了,以釋眾怒,王恭遂罷兵回到京口。殷仲堪得知朝廷誅王國寶后亦退兵。事后,桓玄趁機提出要作廣州刺史。司馬道子懼怕桓玄,又不愿讓他久居荊楚,便任命他為假節、建威將軍、平越中郎將、督交廣二州諸軍事,兼廣州刺史。桓玄受命,但并不赴任,仍然留居江陵,以等待時機。
    398年,王恭聯合豫州刺史庾楷,以討伐江州刺史王愉及譙王司馬尚之兄弟為名,再次起兵。桓玄、殷仲堪一齊響應,共推王恭為盟主。司馬道子不知所措,慌忙把軍權交給十六歲的兒子司馬元顯,自己只顧酗酒(鴕鳥戰術)。殷仲堪命南郡相楊縉謨牖感5000兵馬同為先鋒,自己率兵二萬,沿江東下,直達湓口。王愉毫無戒備,倉惶逃奔臨川,為桓玄偏將所擒。桓、楊乘勝直驅建康。司馬道子的的敗亡看來指日可待了。
    這時,王恭軍中突然發生變亂。王恭軍的主力是北府兵,受淝水之戰的戰斗英雄、著名勇將劉牢之指揮。劉牢之并不信任王恭,而且又是個輕于去就的人,他被司馬元顯所收買,決定率兵倒戈。有人向王恭告發,他卻不信,還擺酒宴請劉牢之,并當眾拜他為兄,又把精兵全都交給他指揮,劉牢之回去后卻立刻命令兒子劉敬宣回兵襲擊王恭,王恭兵敗被殺;庾楷也兵敗,投奔桓玄。劉牢之率北府兵抵御荊州軍,桓玄、楊縉謚壞沒鼐討蕖
    為了分化荊州軍,司馬道子又采納桓沖之子桓的建議,任命桓玄為江州刺史,楊縉諼褐荽淌罚該為荊州刺史,而貶黜殷仲堪為廣州刺史。殷仲堪一聽詔命,大為惱怒,催促桓玄、楊縉誚;感⒀縉詰玫膠么Γ幌氤霰R籩倏耙黃祿鼐V藎彩垢孚筒討薇謁担骸澳忝僑綺桓髯隕⒐椋業澆甌閔本∧忝塹募胰恕!庇謔牽縉誆拷蹕盜⒓創於宋魃希感群芎ε拢幾峽斐吠耍裂把舨鷗仙弦籩倏啊;感捎詒τ邢蓿鵜捶幔枰籩倏跋嘀灰籩倏岸裊司V荽淌罚殘枰勒袒感納H吮閽諮把糝匭陸崦耍感煌莆酥鰨蠹夜餐級ǎ喚郵艸②揮至鮮槌豕煸蟠λ浪韭砩兄趵沃熱恕K韭淼雷穎黃熱貌劍薊指匆籩倏暗木V荽淌貳U獯紋鴇感〉媒藎玫階畬蟮氖禱蕁K煌莆酥骱螅詠抉妫懇院坎靡盅縉凇6縉諼私競罚鱟員狽礁咼藕肱┭釷希詈薇槐鶉飼撇黃穡諉聳奶成暇拖敕⒛嚴骰感灰籩倏爸浦沽恕;感醪斕窖縉謨幸炷保抵杏辛送灘⑺拇蛩恪
    不久,殷仲堪等的矛盾漸漸激化起來。殷仲堪担心桓玄跋扈,遂與楊縉誚崳橐觶嗷ブг換感脅還耍ε鹵換髏穡謔巧鮮槌罄┐笞約旱南角K韭淼雷印⑺韭碓砸蠶虢杌羝鵜埽盟腔ハ嗖猩保源锏階沼嫖討哪康模煜鋁罘盅縉謁匠ど場⒑庋簟⑾娑⒘懔晁目す榛感芟劍忠曰感只肝叭〈縉謚盅罟鬮下N盡Q縉諢鵜叭桑純痰骷寺恚圃嚷逖簦抵邢肓弦籩倏骯不骰感R籩倏骯寺侵刂兀任肪逖縉諦值苕纈拢巖遠愿叮揮值P幕感壞┍換髏穡釷閑值艿檬疲約悍炊芎Γ始τ枰宰柚埂Q縉詮掄頗衙緩萌唐躺
    399年,荊州發大水,平地水深三尺,殷仲堪賑恤饑民,倉庫空竭。桓玄乘機率軍西上,首先襲取了屯積糧草的巴陵,繼而進兵楊口,敗殷仲堪之侄殷道護,隨后占領距江陵二十里的零口。殷仲堪見大勢不妙,急召楊縉諳嗑齲找蛄覆萜嬡倍野埽碩急換髡丁400年三月,桓玄一舉奪得荊、雍二州,隨即上表朝廷,求領荊、江二州刺史,朝廷授以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七州,后將軍,荊州刺史,假節,以桓為江州刺史。桓玄不滿意,上疏堅持領江州,朝廷不得已,加桓玄都督江州及揚豫八郡,并領江州刺史。桓玄自己任命兄桓偉為冠軍將軍,雍州刺史,侄子桓振為淮南太守。這時,浙東一帶的孫恩民變勢大,朝廷忙于派兵鎮壓,無暇西顧(值得一提的是,后來的宋武帝劉裕乘著鎮壓孫恩,從一名北府兵參軍變成了名震當時的勇將)。司馬元顯代父執掌朝政后,繼續用佞臣,樹親黨,聚斂無度,朝綱紊亂。加之桓氏子弟布列朝野,勢力強大,故桓玄的種種非分之求,朝廷都有求必應。
    桓玄此時獨霸荊楚,兵強馬壯,廣樹腹心,安插親信。他躊躇滿志,自以為東晉天下三分有其二,而司馬氏氣數已盡,故多次指使人替自己上禎祥、獻符瑞。在建康的司馬道子和司馬元顯對懸在頭頂上的利劍卻毫無反應,他們父子二人同任錄尚書事,人們叫道子為東錄,元顯為西錄。東錄門可羅雀,西錄門口的停車場則永遠爆滿。元顯的親信不是自命豪杰,就是自詡風流名士,卻沒有幾個能派用場的。元顯只是個剛成年的少男,但是驕傲自大,公卿百官見了他都要下拜。政府財政困難,元顯的家財卻不停地增長。他們對西邊的桓玄和東邊的孫恩的威脅毫無感覺。
    孫恩的變民軍在揚州地區屢敗政府軍,無人能制。晉廷只好派出北府兵,可是孫恩刻意避開北府兵,專找地方部隊這樣的軟柿子捏,戰果非常顯著,并于401年進逼建康,桓玄得知后請纓征討,孫恩很快就退兵,司馬元顯馬上發詔書制止桓玄進軍。桓玄寫信指斥執政說:“今日朝廷顯貴心腹,誰是時流清望?豈能說沒有佳勝者,只是不能信任罷了。因為住昔朝政的失誤,才釀成今日之禍患。朝廷上的君子,怎能沒有看法,但因有身家性命之慮,故不敢說話。我忝任在外,所以能揭露事實。”司馬元顯讀后大為恐慌,準備征討桓玄。桓玄部下、武昌太守庾楷則担心桓玄結怨朝廷,一旦失敗而禍及自己,暗中派人與司馬元顯聯系,答應作為內應,司馬元顯大喜。桓玄派人切斷長江航運,致使建康漕運不佳,公私匱乏,官軍士兵不得不以谷皮、橡子充饑,給司馬元顯造成嚴重困難。
    402年一月,司馬元顯以鎮北將軍劉牢之為前鋒都督,以前將軍譙王司馬尚之為后部,稱詔舉兵伐玄。官軍將要出發,桓玄堂兄桓石生時為太傅長史,及時送來了緊急秘報。桓玄心中恐懼,打算固守江陵。長史卞范之獻計說:“公威名遠揚,謀略震動天下,司馬元顯乳臭未干,劉牢之不得人心,如果兵臨京畿,恩威并施,則土崩瓦解之勢可翹足而待,哪有延敵入境而自己削弱自己的道理?”桓玄聞言大悅,當即留下桓偉守江陵,上表朝廷,率師沿江東下。兵抵尋陽,發布檄文,列舉司馬元顯的種種罪行。檄文傳到京都,司馬元顯嚇得不敢下令開船。桓玄興師甚失人心,自覺以下犯上,惟恐將士不為所用。及至兵過尋陽,不見政府軍蹤影,不禁大喜過望,將士們也個個精神振奮,沿路如入無人之境。兵抵姑孰,擊敗譙王司馬尚之,襄城太守司馬休之棄城而逃。當時,劉牢之駐扎在冽洲,按兵不動。桓玄遣使勸降,雖然劉牢之的兒子劉敬宣、外甥何無忌和劉裕都勸劉牢之不要走背叛的路,可是劉牢之說:“平玄之后,令我奈驃騎何(司馬元顯此時任驃騎大將軍)?”想利用桓玄除掉司馬道子父子,于是他于三月歸降。桓玄揮兵直驅建康城外的新亭,司馬元顯不戰自潰,棄船逃回京城,此時身邊只有張法順一人跟隨。司馬元顯無計可施,只是與其父司馬道子在相府相對而泣。桓玄兵至建康城,只喊了一聲:“放仗(放下武器)!”桓玄進入建康,司馬父子都被擒獲。
    桓玄緊接著馬上矯詔自命為總百揆,加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錄尚書事、揚州牧,領徐州刺史;又加假黃鉞、羽葆鼓吹、班劍二十人等,署置丞相府的大小僚屬。殺死司馬元顯、譙王司馬尚之、尚之之弟恢之、允之及庾楷父子等人;流放司馬道子到安成郡,還沒到就干脆把他毒死;解除劉牢之的兵權,用為會稽內史。繼而布置親信占據要津。劉牢之一上來就被剝奪了兵權,想要造反,劉裕認為不可能成功,參軍劉襲則說:“將軍往年先反王兗州(兗州刺史王恭),今日反司馬郎君,現在又要反桓公。一人三反,何以自立!”說完就走了,其他將校也多半離他而去。一代勇將劉牢之走投無路,自縊而死。其子劉敬宣和宗室司馬休之逃往后秦避難。
    四月,桓玄出鎮姑孰,姑孰當長江重要渡口,既是豫州治所,又是建康的西南門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鎮姑孰既可以控制朝廷,又可以掌握軍事上的主動權,可謂一舉兩得。桓玄雖出居外鎮,但朝中大事都要向他請示報告,小事則由桓謙、卞范之處理。
    桓玄當權之初,還能有所作為,政治頗有起色。他大力整肅朝綱,黜凡庸之輩,遠奸佞之臣,選用賢才,時局有所好轉,京城內一時歡欣鼓舞。為了革除嶺南貪污奢糜的弊政,他選派良吏吳隱之出任廣州刺史。吳隱之以身作則,廉潔奉公,短期內使嶺南風氣為之一變。為此,他大加贊賞,稱道吳隱之“處可欲之地,而能不改其操”,“革奢務嗇,南域改觀”,提拔吳隱之為前將軍,賜錢五十萬,谷千斛。他曾試圖革除豪強兼并,強弱相凌,百姓流離的劣政,但因阻力重重,加之政令繁密而無法實行。針對晉末佛教開始盛行、傷政害民的弊端,桓玄還提出沙汰僧尼,打擊寺院經濟的主張,并親自下達了淘汰僧尼的命令,規定:除了那些精通佛理、恪守戒律的佛教徒外,其他僧尼一律淘汰,還俗為民。
    然而這一切不過是曇花一現,桓玄的奢豪之態不久復萌,政令無常,朋黨互起。這時三吳發生大饑饉,餓殍遍地,戶口減半,會稽郡人口只剩三、四成,臨海、永嘉郡死亡殆盡,殷實人家也竟身穿羅紈,懷抱金玉,閉門相守而餓死。很多士民都把這此饑荒和桓玄的統治聯系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設法解決燃眉之急,而是加緊篡權的步伐,首先大殺北府舊將以絕后患。北府舊將大多不是被殺,就是逃往后秦和南燕。
    403年二月,桓玄為提高威望,上表請率領諸軍掃平河、洛,然后指使朝廷下詔制止,便稱“奉詔故止”。九月,使朝廷拜自己為楚王,封十郡,加相國,總百揆,備九錫,楚國置丞相以下官屬。為制造輿論,他上表請求返回藩鎮,然后自作詔挽留,再上表固請,逼皇帝出手詔堅留。他還暗中指使人獻禎祥,呈符瑞。他生性貪鄙,喜愛奇珍異寶,終日珠玉不離手。別人有好字畫及佳園美宅,都千方百計地據為己有。不好意思當面搶奪,就以賭博為手段,變著法兒奪取。又喜歡阿諛奉承,厭惡臣下進直言。法令無常,隨心所欲,一會兒想廢錢幣而用谷帛,一會兒又想恢復肉刑,結果一事無成,至使朝野失望,人不安業。
    正當桓玄得意之際,一連串的打擊接踵而至:先是被他視為左膀右臂的兄長荊州刺史桓偉突然病死;接著殷仲堪的余黨、新野人庾仄合眾七千,起兵襄陽,趕走了守將馮該;南蠻校尉庾彬等人謀為內應,江陵震動;桓玄之侄桓亮也以討伐庾仄為名,乘亂起兵羅縣,自稱平南將軍、湘州刺史。這兩次事件雖很快被平定下去,但卻給桓玄以巨大的精神壓力。與此同時,北府兵的中級將領劉裕、何無忌等人又正在醞釀起兵,無疑給桓氏政權造成了最嚴重的威脅。形勢在逆轉,如不趕快禪代,皇帝夢難免成為泡影。桓玄急不可待,但北府兵的將士們是否答應是能否成功的關鍵。于是他派堂兄桓謙趕赴彭城,試探地問劉裕:“楚王功高德重,朝廷的意思是想禪讓,你們以為如何?”老奸巨猾的劉裕回答:“楚王是宣武之子,勛德蓋世,晉王室衰微,早失民望,趁機禪代,有什么不可以!”桓玄得到報告,便放下心來。403年十二月三日,桓玄逼迫司馬德宗(晉安帝)禪位給他,并即皇帝位于姑孰,可是在登基時卻發生了一個小插曲:由于桓玄身體過重,結果在登位時一下子坐塌了寶座。百官都不知所措,幸虧殷仲文急中生智說:“這是因為圣德深厚,大地承載不了啊。”這才解了圍。
    桓玄改年號為永始。遷司馬德宗于尋陽,封為平固王;追尊其父桓溫為宣武皇帝,廟號太祖;立其妻劉氏為皇后,大封桓氏兄弟子侄為王,文武加官進爵。隨后遷居建康宮,修繕宮室,大興土木。為顯示皇帝的尊嚴,特命工匠制作一輛特號大車,車內可坐三十人,用二百人推著走;為炫耀自己的聰明,百官奏事或一字寫得不合體,或語句有些毛病,都要挑出來指摘一番,甚至貶官降職。事必親躬,或親自安排值日官,或自選令史一類的小官,詔令一道接一道,主管官員應接不暇。而朝綱大事不抓,法度不立,奏案堆積如山。他又喜歡游獵,常常夜以繼日,性情又急躁,呼召嚴厲,刻不容緩,宮禁內一片喧嘩,不成體統。百姓疲累,朝野勞瘁,怨怒思亂者十有八九。
    404年二月,劉裕經過周密部署后,聯絡北府兵將領劉毅、何無忌、劉昶、劉道規、諸葛長民等人,糾集了可憐巴巴的一百多人起兵討桓玄。桓玄的手下聽說劉裕等一百多人就敢于造反,都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只有桓玄非常担心地說:“劉裕是當世的英雄,從前賭博的時曾輸得讓別人當街打屁股,劉毅從前家里窮得一担米都沒有,賭博的時候還敢下百萬的賭注,何無忌和劉裕脾氣相投,從小就是一塊的賭友,三個人都是赤裸裸的賭徒,抱著不輸光就通吃的心理造反,怎能說不可怕?(對對手倒是了解得非常透徹,可是為什么沒有早對他們做出防備?)”就派出重兵渡江前來圍剿。
    二月二十七日,劉裕派何無忌扮成朝廷使者,率一百多人賺開城門,一舉攻入京口,斬徐州刺史桓;進而攻廣陵,殺青州刺史桓弘。沒多久,就有一千七百多北府兵里退役的老兵油子前來投奔劉裕。劉裕率兵直撲建康,三月,在極為不利的情況下戰勝前來抵抗的桓軍,陣斬著名猛將吳甫之、射死皇甫敷,到達建康城下。桓玄又急又氣,命桓謙、卞范之率兵二萬出城御敵。劉裕在戰船上就下令士兵飽餐一頓,把剩下的糧食都扔到長江里,以示有去無回,兩軍在建康城外展開決戰。桓玄軍雖然人多,但軍官很多都是北府兵出身,知道劉裕的厲害,任桓玄怎么催就是不上前。劉裕軍站位在上風,趁機放火,桓玄軍大亂,自相踐踏,劉裕率眾突擊,桓謙諸軍頃刻間潰散。桓玄聞報,匆匆攜帶兒子桓N、侄子桓F,在幾千親信的護衛下,從南掖門倉惶出逃。路遇參軍胡藩,胡藩勸他組織抵抗,桓玄一言不發,只顧用馬鞭指天,意思是說“天亡我也!”然后策馬疾馳,直奔石頭城,乘船浮江西去。沿途忍饑挨餓,有時整天吃不上一頓飯,左右弄來一些粗糧,咽不下去,幾歲的小兒子桓N在他胸前背后使勁按摩,桓玄悲不自勝。
    桓玄一行逃到尋陽,江州刺史郭昶之提供器用、兵馬,這才松了一口氣。于是挾司馬德宗繼續西逃,途中自己作起居注,敘述如何抵御劉裕事,自吹算無遺策,只因諸將違背節度,以致造成敗局,并非用兵的過錯云云,卻把御敵大事拋到了九霄之外。四月,桓玄一行逃到江陵,荊州刺史桓石康迎入帳內。喘息未定,即忙著派人在城南搭造帳篷作為臨時宮室,重新署置百官,又大興刑罚,借以在大敗之余重樹個人威權,震懾百官將士。大臣殷仲文力諫,桓玄怒氣沖沖地說:“漢高祖、魏武帝用兵多次戰敗,那只是諸將的過失。現今天文對我不利,所以把都城遷回荊楚。而小人愚昧,妄生是非,亂發議論,正應該兇猛一點,哪能施行寬政?”荊州各郡的郡太守們得知桓玄流亡,有人趕緊獻媚取寵,派人上表敬問起居,桓玄一概不接受,命令重新上表,慶賀遷徙新都。
    荊楚畢竟是桓玄的老巢,不出一月,桓玄收集兵眾二萬和大批的樓船、器械,又開始得意起來,自負地對左右說:“你們都是從清顯的仕途上跟隨我的,京都那幫竊權盜位的人將要謝罪軍門,到時看著你們凱旋進入石頭城,這與神仙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就在桓玄得意時,劉裕派遣劉毅、何無忌、劉道規率兵追至湓口,桑落洲一戰,大敗江州刺史郭昶之、游擊將軍何澹之、江夏太守桓道恭等人,進軍尋陽。尋陽上控荊楚,下制建康,是長江中游的戰略要地,勢在必爭。五月,桓玄自江陵急率舟師東下,雙方大戰于武昌附近的崢嶸州。桓玄所率將士數萬,對方不滿萬人,但卻担心吃敗仗,常常在座艦旁邊停著幾艘快船,以備敗走,全軍毫無斗志。劉毅緊緊抓住戰機,乘風縱火,率軍奮勇出擊,大獲全勝。桓玄命人燒毀輜重,連夜狼狽逃去。
    桓玄再次逃回江陵城,眾人見大勢已去,人心惶惶,雖令不行,城內一片混亂。桓玄走投無路,打算逃往漢中投奔梁州刺史桓希。一天深夜,收拾停當,遂率親近心腹數百人騎馬出城西走,剛剛到達城門,左右于黑暗中揮刀向桓玄砍去,沒有砍中,秩序頓時大亂,左右心腹互相砍殺,死尸交橫于路。桓玄心驚膽顫,勉強逃到船上。恰在這時,益州刺史毛璩派從孫毛v之。參軍費恬率領二百人護送弟弟毛[的靈柩來江陵安葬,毛璩之侄毛之時為桓玄屯騎校尉,趁機騙誘桓玄入蜀,桓玄無計可施,只好同意。船行至江陵城西的枚回洲,毛v之、費恬突然向桓玄開弓放箭,矢如雨下,幸臣丁仙期、萬蓋等人急忙用身子擋住,都被射死,桓玄受了輕傷。益州都護馮遷隨著抽刀砍來,桓玄從頭上拔下一枚玉導送給他,心驚肉跳地質問:“你是什么人?敢殺天子!”馮遷回答說:“我殺天子的賊罷了!”說完,手起刀落,人頭墜地。同時被殺的還有桓石康、桓等人,桓N被擒,斬于江陵城。
    桓玄篡晉,是東晉門閥政治的尾聲。這個短命政權終于被劉裕推翻。桓玄從稱帝到兵敗出逃,共經八十天;從稱帝到被殺,前后不到半年,死時年三十六。桓玄死后,堂兄桓謙、桓石綏等人仍堅持抗爭達五、六年之久,直至410年才宣告全部失敗,桓氏家族徹底覆滅。
    桓玄有一定的才能,他于晉朝日薄西山之際取而代之,如果能勵精圖治,也許還真能建立起一個穩定的新王朝。可是他的所作所為表明他只不過是一個鼠目寸光的花花公子,而他一生努力結果只不過是為劉裕當了墊腳石。
    附桓玄詩二首:
    登荊山詩
    理不孤湛。影比有津。
    曾是名岳。明秀超鄰。
    器棲荒外。命契響神。
    我之懷矣。巾駕飛輪。
    南林彈詩
    散帶躡良駟。揮彈出長林。
    歸翮赴舊棲。喬木轉翔禽。
    輕丸承條源。纖繳截云尋。
    落羽尋絕響。屢中轉應心。

網載 2013-09-10 21:2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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