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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影評正文

【猩球崛起2 —— 猿族的瘋癲與文明】

文/阿Q

盡管從類型片的角度講，比起上一部精彩程度稍遜，讓人啼笑皆非的喜劇因素大大減少了，意識覺醒等振奮人心的反抗橋斷也被沉重的人猿矛盾、猿族內部矛盾取代，主要的幾個情節點也并沒有制造出有明顯高潮的發展曲線。但作為承上啟下的作品，《猩球崛起2》依然承担了重要的過渡使命。編劇加入了更多的人性與政治元素，如果說1塑造了一個崛起的英雄形象，那么到了2中，英雄面臨的正是“打江山”之后“守江山”的艱難。信任與背叛成為關鍵詞，猿族權力斗爭表面下暗藏的人性刻畫無處不在，當高智商的猿族領袖面對大部分尚未開化的猿類，以及進化的更好、也更聰明的人類，如何選擇，成了凱撒面臨的考驗。成熟的代價是殘酷而痛苦的。上一部里凱撒找到了真正的“家”，現在，凱撒將被迫面臨戰爭與死亡陰影下岌岌可危的“家”。

一、凱撒“烏托邦”夢的覺醒

凱撒建立的猿族世界，盡管具備了群居部落的文明：具有領地象征意味的城門城寨，最高領導者身居高位的“宮殿”，一夫一妻制以及對家庭的重視，甚至還有學堂——表面上秩序井然，但從人類歷史的角度看，離真正的國家和政權的實質，還相差甚遠。猿族世界最高的法律條款是“猿不殺猿”，凱撒定下這樣的規矩，是因為他曾相信“猿類比人類更優秀”，也正是因為這樣的信念，在上一部的結尾，凱撒在叢林中面對詹姆斯弗蘭克扮演的“爸爸”說出了低沉而堅定的宣言：這就是凱撒的家。

以凱撒的天賜稟賦，以及成長于人類家庭而獲得的精英文化，維持猿族世界10年的和諧，并不成問題，因為他們面臨的依然是遵循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法則的野蠻環境，倡導“團結”的猿類稱霸森林，是自然的選擇。他們唯一的威脅，是站在生物鏈頂端的人類。這種威脅，并不僅僅在于對生存環境的闖入，更在于人類的精神獨立和自主性，無形中對猿族本性的激發和異化。

成長于人類社會的凱撒，見過了人性惡和好斗的一面，并深惡痛絕，但同時也享受過人的智慧、善良為自己帶來的關愛。因此，在他統治的世界里，首要的法則就是摒棄人類丑惡的一面，拒絕陰謀與虛偽。而最有效而便于尚處于蒙昧混沌階段的猿族理解的法則就是“猿不殺猿”。矛盾斗爭難免帶來傷害，而猿類的矛盾，將更直接地指向互相廝殺。“猿不殺猿”的規定是有前瞻性的，并且在凱撒的領導下，這個原則的實質變成了禁止猿類內部拉幫結派和打架斗毆。凱撒很聰明，但也有自以為是的缺點。他把自己從人類奴役的鐐銬中解救出來，卻為自己戴上了新的、更有迷惑性的鐐銬——他試圖維持一個理智開化、欣欣向榮的團結社會，并始終相信猿類有著高于人類的品質。這種一廂情愿的迷戀心態，以及近乎理想主義的對和平的信仰，為自身帶來了致命的災難。

在對人類的態度上，凱撒絕非科巴所說那樣愛人類甚于猿類。馬爾科姆等人第一次闖入并被驅逐后，凱撒警惕地派科巴跟蹤他們，打探虛實，這充分說明了凱撒并不缺乏危機意識。在了解雙方實力的前提下，率領大隊人馬（是的，他們馴服了馬，并且光著身子騎馬）與人類對峙，并用人類的語言發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霸氣宣言，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后的決定。決定的出發點依然是繁衍族群的角度。但凱撒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猿族中大部分并沒有他和“開國元老”及其子嗣那樣的高智商，他率領的，依然是一個唯強者馬首是瞻的原始部落，偶像崇拜與盲從是族類的劣根性，這并非以一己之力推崇理性與科學就能避免的。

在凱撒辛苦建立起來的秩序之下，科巴一直是一個隱性的“毒瘤”。起初這種特征體現在對人類的仇視上，他受盡實驗的折磨，對人類懷有憎恨是很正常的，但病毒入侵后智力得到提高的同時，這種憎恨也加深到了趕盡殺絕的程度。在如何對待人類的問題上，他們的嚴重分歧演化成了“篡權悲劇”和黎明之戰，而究其根源，也與凱撒對科巴的一再縱容有關。水壩的拳腳相加之后，凱撒再一次選擇原諒科巴，“猿不殺猿”的條款并沒有帶來預期的和解，相反，將科巴對人類的憎惡激發為對凱撒的仇恨和對權力的覬覦。最后的決戰中，“死而復生”的凱撒并沒有急于向族群聲明被篡權者謀害的陰謀，以維護正統性的方式重回權力寶座，而是以武力定勝負，以強權樹威信。因為他終于意識到人類的獸性與猿類的私欲都是同樣丑陋的東西，而目前的猿族還尚未達到憑血統、權謀就足以“家天下”的文明程度。（哦，多么痛的領悟）

從“猿不殺猿”到“猿與人一樣”，凱撒的蛻變之路經過了自我懷疑與否定，經歷了兄叛子離與致命槍擊，身體與精神的雙重創傷讓他看清了現實。從影片開始陰雨綿綿的黎明狩獵中，草枯猿眼疾的凱撒，到最后晨曦四射的黎明里，攜妻帶子的凱撒，眼神中的犀利更多了一分，無奈也更多了一分。“我也以為我們曾有機會的”——他與“好人”握手惜別，也是在告別自己那個破碎了的“烏托邦”之夢。

二、科巴的反叛

無論從劇情發展還是人物塑造上來說，科巴都是一個精彩并恰到好處的配角。其實這只猩猩很簡單，他的世界觀幾乎是二元對立的，在族群內部，他思考問題的方法和做事的態度是正常的，但面對人類，便立刻野蠻、易怒、暴力傾向、無條件仇視。他本是凱撒的得力助手，有相當大的自由和權威，但卻一步步走上了反叛不歸路，最后成為了專制、奴役和非理性的擁護者。科巴的情感曲線塑造的很自然，這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反角。

不得不說，占領了人類領地后的科巴，丑陋的面孔和近乎瘋癲的行為愈發令人汗毛豎起。而這一切不是蓄謀已久的奪權后雞血行為，相反，假如人類不出現，那么科巴很有可能依然是凱撒政權下忠心而強有力的副手。凱撒之死所帶來的興奮還不足以讓他發狂，人類，才是科巴的觸發器。

第一部末尾的金門橋大戰，凱撒默許科巴殺了藥物公司的老板，這種默許和縱容到了第二部中，變本加厲。起初，科巴從黑熊手中救下凱撒父子，并接受了凱撒應許的謝意；人類意外闖入并傷害了猿類，從此科巴的怒氣一發不可遏止，屢次以下犯上；再三勸諫不被接受后，科巴帶著幾個小弟擅自行動，并對他們說此次行動要報告給凱撒做好防備（而這句話并沒有兌現）。參觀武器庫時科巴不幸被發現，此時我的腦海中幾乎編造了另一種劇情：科巴帶傷逃回森林，虛假夸大了人類的陰謀，死諫凱撒發動戰爭，而自己在后方培養黨羽，趁其不備，一舉奪權。而實際上，盡管羞于承認，但科巴比我聰明。耍猴戲蒙混過關充分說明了科巴對人類弱點了如指掌。而返回水壩后對凱撒的挑釁，更多意味上是為了強化自己反叛的決心。我想從看到龐大的武器庫開始，科巴的野心和欲望就已經膨脹的不可收拾了。

通過再次耍猴戲拿到武器，以及煽動藍眸等的造反情緒，最終向凱撒開槍并嫁禍于人類，帶領猿族討伐——科巴的反叛軌跡清晰合理，并在人猿大戰中走向巔峰。城門之戰中馬背上跳躍的科巴、火光下映照下面目猙獰的科巴、坦克中發狂掃射的科巴，以恐怖的形象令人發指。而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動物的本能如此可怕，人的獸性爆發，又該是怎樣的噩夢。

如上所述，我并不認為科巴一開始就是利欲熏心，他的利欲是為阻止和奴役人類服務的。盡管他也適當維護同類的利益，但這種維護建立在聽從指揮的基礎上。而凱撒從始至終都表現出對同類生命的珍惜和體恤，但科巴只會抬起壓在同類身上的鋼筋，拿走他的槍，并把鋼筋重重的壓回同類身上。他沒有凱撒那種閃光的人性，也沒有一個英明領袖該具備的虛懷若谷和不怒自威，他的憤怒和沖動來自難滅的憎恨之火，人會原諒，但動物只會復仇。無論是從違反“猿不殺猿”的角度，還是從發動戰爭帶來災難的事實上看，科巴這樣的獸性角色，是注定要死的。

科巴的反叛，成全了凱撒的覺醒，也讓人猿戰爭的全面爆發水到渠成。

三、對人類的影射

毫無疑問，影片的主角是猩猩，但我們都看得出來，實際上還是在反映人類本身。我們懦弱、自私、狡猾、自以為是，充滿著或細小或宏大的權力爭奪，不安于集體的束縛而又依賴集體的關照，盲從權威者又自嘲是沉默的大多數。猿族的愚蠢正是人類的愚蠢，而他們又有我們不具備的強大；猿族的覺醒讓我們在反烏托邦的語境下看到自身的匱乏，反省文明的虛偽外殼。或許是過度詮釋，編劇的意圖我不敢肯定，至少這樣的影射會讓人有一些或深或淺的思考，這也正是影片有趣之處。

至于影片中真正出現的人類，相比于猿類蕩氣回腸的史詩，形象稍顯扁平化，戲份關鍵，但沒那么重要，畢竟，這又不是《行尸走肉》，人類依然是這個地球上數量最多的種族，我們担心的，不是人類的生存，而是攜家帶口的凱撒將如何面臨與人類的戰爭。

另外，從個人角度，盡管科巴的角色塑造很出彩，但我依然更喜歡凱撒，因為他那么帥（真的嗎），而且比很多人類都要聰明許多。他建立起各司其職的權力階梯，能在馬背上與人類公平的談判，懂得水壩對發電的關鍵作用，對妻兒如此溫柔的呵護，邀請人類登上自己的宮殿時會紳士風度地搭一把手，回到兒時的家會觸景生情緬懷舊人（這一段幾乎看哭了喂，付蘭蘭你下一部回來客串吧）。這一部里的凱撒幾乎是按照西方歷史上的賢君與現代的正面政客形象打造的，知曉權衡利弊后再行動，深諳辯證法的精髓，不玩陰的權術，只拿事實說話，可演講，能打仗，會騎馬，又愛家，關鍵是，所有這些吸引人的性格和本領，都因為他是一個猩猩而更加可愛可敬了一點。

作為暑期檔讓人感興趣的為數不多的電影之一，《猩球崛起2：黎明之戰》無論從劇情、人物、特效上看，都讓人滿意而歸。對凱撒來說，一個和平的時代結束了。而對觀眾來說，對好戲的期待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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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淘電影 2015-08-23 08:4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