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其功于一役,終結北匈奴――東漢竇憲破北匈奴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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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漢竇憲攻稽洛山北匈奴之戰發生于漢和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六月,止于永元三年(公元91年)二月。漢軍統帥竇憲統率漢與南匈奴聯軍,經3個階段作戰,終于徹底打敗了北匈奴。


竇憲簡介


  竇憲(?―92年),字伯度,扶風平陵(今陜西咸陽西北)人。東漢權臣,竇融曾孫,章德皇后兄。章帝建初二年(公元77),以外戚拜為郎,遷侍中,不久又升為虎賁中郎將,日益受到寵任。和帝即位,太后臨朝,竇憲在內掌握機密,對外宣布詔命;其弟篤、景、并居要職。永元元年(公元89),竇憲遣客刺殺太后幸臣,得罪,被囚于宮內;因害怕被殺,自求擊北匈奴以贖死。適逢南匈奴單于請兵北伐,乃拜竇憲為車騎將軍,以執金吾耿秉為副,各領四千騎,合南匈奴、烏桓、羌胡兵三萬馀出征。竇憲遣精騎萬余大破北匈奴于稽落山(今蒙古額布根山),北單于逃走。竇憲追擊諸部,出塞三千里,登燕然山(今蒙古杭愛山),刻石紀功,命中護軍班固作銘。回師以后,拜憲為大將軍,位次太傅,在三公上。二年,竇憲出屯涼州。三年,竇憲又遣左校尉耿夔等出居延塞,大敗北匈奴于金微山(今阿爾泰山)。北單于奔逃,下落不明。北匈奴從此破散。竇憲既破匈奴,威權震朝廷,和帝恐其功高蓋主,與中常侍鄭眾定計予以懲治。四年,竇憲還朝,帝勒兵沒收其大將軍印綬,改封為冠軍侯,命令他到封邑去,等他到達以后,迫令自殺。


竇憲攻北匈奴之戰的起因


  漢章帝于章和二年(公元88年)二月病故,由太子劉肇即位,稱漢和帝。和帝只有10歲,便由其母竇皇太后執政。竇太后精明干練,東漢政權至漢和帝時雖已開始呈現退坡跡象,但竇太后為首的東漢統治集團,仍有乘光武中興以來的余威,恢復漢武帝時期強盛局面的雄心。此時,一些有利的外因條件也為東漢征匈奴提供了良好的戰機。其一是班超在西域地區已節節取勝;其二是北匈奴統治集團內部發生了爭立單于的斗爭,內部四分五裂。南匈奴屯屠何單于,見北匈奴內部大亂,且連遭災荒,遂想借機出兵并滅北單于,統一匈奴全境。于是,便上書請求漢朝也同時出兵協助。屯屠何單于同時建議:發南匈奴國中之精兵,以左谷蠡王師子、右呼衍日逐王須訾率騎兵1萬出朔方;左賢王安國、右大且渠王交勒蘇率騎兵1萬出居延塞;屯屠何自率騎兵萬余人屯五原、朔方塞以為拒守。并請求天子派軌金吾耿秉、度遼將軍鄧鴻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諸太守同時率軍北進。請北地、安定太守率兵各屯守要塞,以防不測。屯屠何奏告漢朝說,其各部兵馬將于九月調集河上,請天子準其所請。


  東漢王朝接到南匈奴屯屠何單于的奏章之后,竇太后便以單于之書令耿秉閱讀。耿秉看罷進言說:“過去漢武帝統一天下,欲使匈奴臣服,可惜天不作美,未能如愿。宣帝時期,呼韓邪單于降服,邊境安定,全國統一,吏民休養生息60余年。至王莽篡位,變更單于稱號,引起動動,單于遂叛離漢朝。烏桓、鮮卑歸順漢朝后,威鎮四夷,其效如此。現在天賜良機,北匈奴內部紛爭;南匈奴主動請求傾國出動,征伐北虜,以夷制夷,國家之利,應予準奏”。耿秉并表示愿為國家效命。


  竇太后贊同耿秉之議,但尚書宋意卻反對耿秉的建議。認為夷狄反復無常,在其力量強時即侵凌弱者。自漢興以來,國家數度征伐匈奴,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但自鮮卑歸順以后,斬獲匈奴萬數,夷虜相攻,漢坐享大功,且未費一兵一卒。如若聽信南匈奴之策,讓其吞并北匈奴,則鮮卑人必然受到限制。鮮卑外不能侵掠匈奴,內不能向漢朝請功,必然侵掠漢邊境。


  竇太后經過抉擇,決意按耿秉議,發兵進擊北匈奴,但同時也采納宋意之議,不使南北匈奴合并為一國,以利分而治之。東漢三公九卿得知太后決意進兵,一齊向太后進諫,力圖阻止此次征戰,被竇太后回絕,決心以竇憲為車騎將軍,統率漢匈聯軍出征。


  漢軍第二次征匈奴戰役,從部隊的編成到作戰目標,都進行了詳盡的策劃和周密準備。漢軍決定發北軍五校之軍:步兵、長水、射聲、屯騎、越騎,出動黎陽營、雍營之軍;調發緣邊12郡的精騎(云中、定襄、雁門、代郡、朔方、五原、上郡、西河、安定、北地、漁陽、上谷郡);選拔邊境郡縣的鮮卑、烏桓等羌胡騎兵;此外還有南匈奴之精銳騎兵。東漢將這些騎兵編組為三路大軍,分別向北匈奴進軍,約期會師于涿邪山(阿爾泰山東脈及約今蒙古戈壁阿爾泰山西部地區),以期殲滅北單于之軍。


第1階段作戰


  漢和帝永元元年(公元89年)六月,漢軍統帥車騎將軍竇憲開始率三路大軍出發。竇憲與執金吾耿秉各率精騎4000,會同南匈奴左谷蠡王師子的1萬騎兵,共1.8萬騎,由朔方郡的雞鹿塞(今內蒙古杭錦后旗境)北進;南匈奴單于屯屠何,率匈奴萬余騎兵出滿夷谷(今內蒙古固陽縣境);度遼將軍鄧鴻及緣邊義從羌胡8000騎,會同南匈奴左賢王安國所率之1萬騎兵出稠陽塞(今內蒙古包頭地區)。三路大軍向涿邪山進發。為保障主力的安全,竇憲派出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耿譚率左谷蠡王師子和右呼衍王須訾等1萬精騎為先鋒。當漢軍進至稽落山(今蒙古吉爾連察汁嶺西北)地區時,與北單于統率的主力展開激戰,大敗北匈奴軍。北匈奴軍潰散,北單于遁走。漢軍猛烈追殺,一直追至私渠比L海(今蒙古邦察干湖),斬殺匈奴名王以下1.3萬人,獲馬牛羊等百萬多頭。溫犢須、日逐、溫吾、夫渠王柳L等81部率眾歸降者,前后達20多萬人。竇憲、耿秉等登上燕然山(今蒙古杭愛山),令中護軍班固刻石作銘,記述漢軍的威德和豐功。竇憲派出了軍司馬吳汛、梁諷,攜帶金帛去招降北單于,然后班師回朝。吳汛、梁諷在追趕單于的途中,又接受了1萬多人的投降,進至西海(今蒙古杜爾格湖)才追及單于。吳汛等向北單于宣明漢朝的威德,賜單于以金帛等物,單于表示降服,愿意仿效呼韓邪單于,做漢的藩屬,保國安民,于是,便隨吳汛等率眾東返。


第2作戰階段


  北匈奴單于弟入侍后,漢以北單于未能親自入朝,認為北單于不是真心誠服,竇憲遂準備第2次征討北匈奴。漢和帝永元二年(公元90年)五月,竇憲派副校尉閻盤率2000騎兵進擊屯駐于伊吾盧地區的北匈奴軍,旋即將匈奴軍擊破,占領了伊吾盧地區,車師前后王均遣子入侍。


  永元二年七月,竇憲率軍出屯涼州,并以侍中鄧疊為征西將軍,做自己的副手。竇憲統轄隴西、漢陽、武都、金城、安定、北地、武威、張掖、敦煌、酒泉等郡兵馬。


  北單于見漢送回其弟右溫禺L王,知道漢王朝責怪。于是便準備親自入朝,并派出使者入塞通告。竇憲派班固、梁諷前往迎接。這時,南匈奴又上書請求出兵擊滅北匈奴,接著便命左谷蠡王師子等率領左右兩部8000騎兵出雞鹿塞(今內蒙古杭錦后旗境)。南匈奴軍出塞后,順利進至涿邪山,留下輜重,輕兵疾進奔襲北單于庭。左部兵從北面越過西海(今蒙古杜爾格湖和哈臘湖以北),進至河云(今蒙古烏布蘇諾爾省沃勒吉附近)地區;右部兵從匈奴河水(今蒙古拜達里格河)以西,繞過天山(今蒙古杭愛山東脈),南渡甘微河(今蒙古札布汗河)。兩軍會合后。乘夜包圍了北單于本部。北單于大驚,率精兵千余人與南匈奴軍激戰。北單于負傷落馬,又慌忙爬上馬去,僅率輕騎數10人而逃。南匈奴軍繳獲了北單于的玉璽、俘獲閼氏及兒女5人,斬首8000人,俘虜數千人。這時,南匈奴已相當強盛,擁有人口3.4萬戶,共23萬多人,勝兵5萬多人。


  永元三年(公元91年),大將軍竇憲鑒于北匈奴遭南匈奴打擊后,已極度衰弱,遂想徹底將北匈奴擊滅。便于二月,派左校尉耿夔、司馬任尚,率軍出居延塞,將北單于部包圍于金微山(即今阿爾泰山似在今新疆阿勒泰附近地區),大破北匈奴軍,俘獲北單于母,斬名王以下5000多人。北單于逃走,不知所向。耿夔等率軍出塞5000多里而還,這是自漢代出兵以來,最遠的一次進軍。朝廷為表彰耿夔的功勛,封其為粟邑候。


  北單于弟右谷蠡王于除K、骨都候以下數知人,駐于蒲類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地區,遣使者入塞。大將軍竇憲上書,請立于除K為北單于。朝廷允諾,并于永元四年(公元92年),命耿夔出使北匈奴授北單于璽綬,與南單于同等對待。至此。實現了竇太后既征服北匈奴,又與南匈奴分而治之的戰略企圖。


  此戰,漢軍針對北匈奴飄忽不定、行動快速的特點,以遠程奔襲、先圍后殲、窮追不舍的作戰方略取勝,使延續數百年的漢匈戰爭得以結束。


  東漢征匈奴之戰,歷經漢明帝、和帝兩代之奮戰,終于于漢和帝永元三年(公元91年),將北匈奴徹底擊敗,并于其后2年,滅亡了北匈奴。從而,使漢代北部邊患由此暫時解除,中國北方地區遂被東漢王朝統一。東漢王朝這一戰爭壯舉,為推動中國歷史的進程起了不可磨滅的偉大歷史作用。


  東漢征匈奴戰爭的勝利,既依靠了統一戰爭正義性,又有其制勝的一些特定歷史因素。基本有以下幾點。


  東漢國力的強盛:經濟實力的強弱是自古以來構成戰爭勝負的重要因素。東漢王朝自漢光武帝劉秀即位,至漢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1年)竇固第1次征匈奴之前,經歷了四五十年的發展經濟、休養生息階段,一掃西漢末年衰微敗破的動動局面。進入了一個國富兵強的興盛時期。這就為戰爭準備了較為充足的人力物力條件,從而使戰爭的勝利有了可靠的物質基礎。


  東漢政略和戰略的正確:東漢時期,從竇固至竇憲兩次征匈奴戰役,都是以羌胡、鮮卑、烏桓、南匈奴與漢軍組成聯合部隊,這一正確的戰略決策,使漢軍占有了明顯的戰略優勢。它把漢朝先進的治軍和作戰思想以及先進的兵器,與羌胡騎兵的騾悍勇猛揉為一體,匈奴騎兵自然不是東漢軍隊的對手,這是東漢軍隊制勝匈奴最恰當的科學戰略結構。然而,歷代史學界有些人卻把東漢征匈奴的勝利歸結為“以夷制夷”的結果,這不能不是以封建的正統觀念推導出來的皮毛之見。


  匈奴統治集團的四分五裂,國力的日趨衰落,使其難以與強大的東漢中央政權相抗衡。一方面匈奴分裂為南北單于之后,南匈奴附漢,與漢族雜居,不斷接受漢族先進政治與經濟文化的影響,政治安定,六畜興旺,吏民安居樂業。對北匈奴諸部日益產生著巨大的吸引力,使北匈奴一些部落不斷分化出來,逃歸南匈奴;另一方面,北匈奴不斷發生單干爭立事件,統治集團內部互相猜忌仇殺,難以形成對外作戰的整體力量。再加之當時北匈奴連年受到旱蝗等自然災害的影響,使北匈奴失去了起碼的戰爭潛力。因而,北匈奴的國力江河日下,在東漢重兵集團的打擊之下,便冰消瓦解。


竇憲北擊匈奴的意義


  竇憲北擊匈奴,在極北的燕然山(今蒙古杭愛山)上勒銘紀念,但他無法想象自己創造了怎樣的歷史:事實上,他引起了世界歷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民族大遷徙。北匈奴的遠走在北方草原上造成了巨大的權力真空,不久東胡的鮮卑族便乘虛而入,成為草原的新主人,在鮮卑的壓力下,南匈奴等胡族紛紛內遷漢朝境內,成為日后“五胡之亂”的遠源。而北匈奴的西遷更引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將西方世界攪得天翻地覆,最終導致了羅馬帝國的土崩瓦解。竇憲恰似傳說中的那只蝴蝶,翅膀的一下扇動,無意中促成了遙遠國度的狂風暴雨――這場暴風雨傾瀉在近三百年后的歐洲。


客觀評價竇憲


  竇憲在歷史上留下過種種劣跡,在古今文人墨客眼中被公認為是東漢外戚專權的禍首,因而備受貶斥,以致于他的歷史功績也幾乎被其罪過所掩蓋了。其實,客觀地分析竇憲的一生,其有些行為雖令人憤慨,但他對東漢王朝乃至整個中國歷史發展的貢獻是應該肯定的。作為當時無可爭議的優秀將領,他統率漢朝大軍,大破北匈奴于稽落山和金微山,登燕然山,“刻石勒功”,逐北單于,迫其酉遷。他的威名震撼了大漠南北,他所奠定的中國北疆新格局,既是東漢光武、明、章三代的鳳愿,是中國邊疆統一和中華民族融合進程中的一個重要環節,也是渴望和平的北方各族人民的共同愿望。所以竇憲的歷史功績是不應抹殺的。


  其次,從軍事史的角度上看,竇憲作為指揮東漢第二次征伐北匈奴戰爭的漢軍統帥,成功地組織實施了稽落山之戰和金微山之戰等重大戰役,在中國軍事史上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竇憲用兵,善于針對敵軍弱點,及時掌握和準確判斷敵軍的動向,采取主動出擊的戰略方針,調遣優勢兵力與敵主力決戰。如漢三路大軍匯集琢邪山后,竇憲根據北匈奴勢力已大大削弱,不敢與漢軍正面交戰的狀況,派出精騎萬余,向北單于庭所在地稽落山一帶運動,迫使北匈奴主力出戰,并一舉將其擊潰。此役后,竇憲繼續主動出擊,盯住北匈奴主力不放,又先后在河云北、金微山取得重大戰果。竇憲在作戰中,十分注意揚長避短,根據漢軍準備充分、裝備精良、兵力集中,但深入大漠、遠離后方、不宜久戰的優弱點,以及北匈奴雖行動飄忽、反應快速,但力量薄弱,懼怕決戰,且有大量老少部民拖累的實際情況,采用長距離奔襲、迂回包妙等戰術,往往輕裝疾進,速戰速決。如包抄、夜襲河云北,長途奔襲金微山,均收到了出敵不意、以奇制勝的效果。同時,一旦逮住戰機,便不輕易放棄,每次擊潰敵軍后,均窮迫猛打,不讓敵人有喘息機會,盡量在追擊中殲滅敵人。


史書上對竇憲的評價


  衛青p霍去病資強漢之眾,連年以事匈奴,國m太半矣,而猾虜未之勝,后世猶傳其良將,豈非以身名自終邪!竇憲率羌胡邊雜之師,一舉而空朔庭,至乃追奔稽落之表,飲馬比L之曲,銘石負鼎,薦告清廟。列其功庸,兼茂于前多矣,而后世莫稱者,章末釁以降其實也。是以下流,君子所甚惡焉。夫二三子得之不過房幄之閑,非復搜揚仄陋,選舉而登也。當青病奴仆之時,竇將軍念咎之日,乃庸力之不暇,思鳴之無晨,何意裂膏腴,享崇號乎?東方朔稱“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信矣。以此言之,士有懷琬琰以就煨塵者,亦何可支哉!(《后漢書・竇憲列傳》)


  然而,多少年來一提抗擊匈奴,人們往往只知有衛青、霍去病,不知有竇憲。對于竇憲功成身敗的悲劇性結局,《后漢書》作者范曄在論述竇憲之功勛與衛青、霍去病相比時,慨嘆之余疾呼,竇憲僅率羌胡邊雜之師.一舉蕩平匈奴,“列其功庸,兼茂于前多矣”。而他之所以被“后世莫傳者,竟末釁以降其實也”,意思是人們未免把竇憲后來的行為看得太重了,頗有點為其打抱不平的意思。


  衛青、霍去病,連年征戰,未勝單于,但因為他們以身名自終,世稱良將。竇憲揮兵數千里,度越沙漠,平定匈奴,“追奔稽落之表,飲馬比L之曲”,為東漢王朝立有大功,但由于他恃寵而驕,依勢作惡,把攬朝政,濫殺無辜,終至身敗名裂,后世莫稱。東方朔說:“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人之所立,可不慎歟!


網載 2013-09-10 20:5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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