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杰出政治家,大清國母(清太宗孝莊文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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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世紀初,明王朝衰落,東北女真族崛起。建州女真首領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各部,于明萬歷四十四年(1616)建立后金國。努爾哈赤死后,第八子皇太極繼承汗位,北伐蒙古、南征朝鮮,并于明崇須九年(1636)稱帝,國號清,建元崇德,奠都盛京,與明朝遙相對峙。明崇禎十七年(1644)李自成領導的農民軍攻占北京,崇禎皇帝縊死煤山,鎮守山海關的明將吳三桂,叛明投清,于是清軍鐵騎奔突入關,逐鹿中原,李自成的大順政權在清軍追擊下瓦解。九月十九日,清宗室鄭親王濟爾哈朗率勁騎,護送清幼生從盛京遷居北京。十月一日黎明,古老的皇城裝點一新,大清門前冠蓋如云,上午已時,皇極殿前鞭鳴三響,鐘磐交鳴,韶和典樂徐徐奏起。丹墀下,文武百官伏跪成列,隨著司禮的贊唱,山呼拜舞;殿前高臺上,御座高峙,薰爐中吐出縷縷輕煙。年僅六歲的小皇帝福臨,瞪著烏黑的眼睛,呆坐在顯得過于寬大的御座上,東張西望――這是清王朝定鼎燕京的告天即位大典,清王朝統治中國二百五十年的歷史,就從這里拉開帷幕。然而。這個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并不理解這高高御座和聲聲歡呼的含義,只有坐在他旁邊的那位頭戴鳳冠的青年婦女,臉色凝重,她就是小皇帝的母親、清初杰出政治家孝莊文皇后。  
一、政治婚姻中的配角  
  孝莊文皇后,一姓博爾濟吉特氏,蒙古科爾沁部貝勒寨桑之女,明萬歷四十一年(1613)二月出生,一十三歲時,由她哥哥吳克善護送到盛京,嫁給皇太極。清初滿蒙聯姻,是一項既定國策。皇太極時,蒙古族女子幾乎壟斷后宮,僅科爾沁貝勒寨桑一家,有封號的就有三位――皇后博爾濟吉特氏(孝莊的姑媽)、宸妃博爾濟吉特氏(孝莊之姐)及孝莊文皇后博爾濟吉特氏。
  孝莊從遙遠的蒙古大草原來到盛京,給皇太極生下一男三女(兒子福臨即后來的順治皇帝),崇德元年皇太極稱帝時被封為永福官莊妃。盡管她后來成為清廷政壇主宰,但在皇太極生前,她在后宮的地位并不顯赫。后宮統攝一切的是她姑媽,而感情世界里擁有皇太極的則是她姐姐宸妃。或許正是她在后宮的地位,促使她積極努力,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崇德七年(1642)三月:清軍俘獲明朝薊遼總督洪承疇,皇太極大喜。洪承疇是明朝很有影響的封疆大員,收服他對于收攬漢族知識分子之心、瓦解明朝統治具有非常的意義。皇太極下令把洪押到盛京,派漢臣范文程等輪番勸說,洪承疇“延頸承刀。始終不屈”,為此皇太極頗費躊躇,食不甘味。孝莊看到這種狀況,毛遂自薦,親自去勸說。她扮作一個待女,身上藏了一壺人參汁,來到洪承疇的居處,溫顏婉語,“以壺承其唇”,一口一口給他灌下人參汁,動之以情,喻之以理,經過數天的努力,終于說服洪承疇投到清軍轅下。
  由于孝莊經常留意參預清廷的政治活動,她的政治素質和才能得到了磨煉,很快脫穎而出。當重大政治事變突然發生的時候,這種才能就明顯地顯示出來了。  
二、看不見的紅絲線  
  崇德八年夏,清軍大戰松錦告捷后,國勢大張,氣象日上。皇太極躊躇滿志,正擘劃下一步戰略,天不假年,八月九日在突發腦溢血,暴死于清寧宮。帝王暴卒,向來容易引起政治動亂。由于皇太極對皇位的繼承問題沒有留下遺囑,在繁瑣的喪儀背后,一場激烈的權力角逐正悄悄展開。
  
  努爾哈赤生前曾規定,他的繼承人必須由滿洲貴族公議,從八大議政貝勒中推選,八大貝勒“同心謀國”,其中以軍功昭著的兒子代善、莽古爾泰、皇太極及侄子阿敏輪月執政,朝賀時兄弟四人并排南面坐――這是一種原始軍事民主制的殘余。皇太極繼承汗位后,打破了這個框框,皇帝南面獨坐,獨操大權。唯其如此,皇帝的稱號對于躋身于最高權力圈、很有可能得到它的人們來說,更加具有誘惑力。
  暗中動作的雙方很快明朗化:皇太極的長子肅親王豪格,三十四歲,跟隨父親南征北戰,擁有父親親將的兩黃旗和伯父代著鑲紅旗、堂叔濟爾哈朗鑲藍旗的擁護和支持;努爾哈赤的十四子睿親王多爾袞,三十二歲,雄才大略,曾西征河套察哈爾林丹汗殘部,得元朝傳國璽歸獻皇太極,迫降朝鮮,用兵把握分寸,頗合用武之道,很得皇太極倚重和信賴,繼位的呼聲很高,擁護者有英親王阿濟格、豫郡王多鋒和正、鑲兩白旗將領。
  正、鑲兩黃旗將領盟誓,寧可死作一處,堅決要立皇子;而正、鑲兩白旗大臣誓死不立豪格,他們跪勸多爾表立即即位:“汝不即立,莫非畏兩黃旗大臣乎?”“兩黃旗大臣愿立皇子即位者,不過數人爾!我等親戚咸愿王即大位也!”
  串連、游說、盟舍、勸進,頻繁的活動,導致了雙方嚴重的對立。八月十四日,皇太極死后第五天,崇政殿諸王大會,彼此終于攤牌了!
  這天大清早,兩黃旗大臣盟誓大清門前,命令本旗巴牙喇(天子禁軍)張弓戴甲,環立宮殿。會議開始之前,黃旗大臣悉尼就提出:“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會議一開始,年高輩尊的代善首先發言;“虎口(豪格)帝之長子,當承大統。”豪格見氣氛如此,料大位必囊中物,欲擒故縱,起身遜謝說:“福小德薄,非所堪當。”說完離開會場。豪格一謙讓,阿濟格、多鋒乘機勸多爾袞即位,年老的代善不愿得罪銳氣方剛的多爾袞,態度騎墻地說:“睿王若允,我國之福,否則當立皇子。”兩黃旗大臣沉不住氣了,佩劍而前,說:“吾等屬食于帝,衣于帝,養育之恩與天同大,若不立帝之子,則寧死從帝于地下而已!”有人提出立代善,老頭子不愿陷入旋渦,一說:“吾以帝兄,當時朝政,尚不預知,何可參于此議乎!”說完退場,阿濟格也跟隨而去。兩黃旗大臣怒目相向,多鐸默無一言,會議眼看陷于僵局。多爾袞發言:“虎口王即讓而去,無繼統之意,當立帝之第三仇)子。而年歲幼稚。八高(固)山軍兵,否與右真王(濟爾哈朗)分掌其半,左右輔政,年長之后,當即歸政。”
  這是二個折中方案,皇子嗣位,兩黃旗天子親兵的地位保持不變,因此兩黃旗大臣不再堅持立豪格。轉附多爾袞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緩和。祭祖禱天、集體盟誓,六歲的小娃娃福臨被扶上了皇帝寶座、改元順治。
  多爾袞對皇位早已垂涎,為什么關鍵時刻主動放棄?缺乏與家格抗衡的力量?未必。或許是多爾袞從大局出發,為避免內亂而作退讓。但促成這一舉動的,還有一個不可忽略的因素――孝莊的幕后活動。
  作為愛新覺羅家族的一員,孝莊無疑是明白內亂會造成什么危害的,一要使雙方的對立緩和,只有異中求同,一使雙方的要求都得到部分滿足――既要滿足兩黃旗大臣立皇子的要求,又要使多爾袞的權力欲望不致落空,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是扶立幼主;當時年紀幼小的皇子有四五個,誰來占踞天子寶座?孝莊施展手腕。籠絡多爾袞,使多爾表采納了她的方案,把她兒子福臨抱上了御座。
  孝莊如何籠絡多爾袞?官修的史書實錄沒有留下任何記載,私家著述也沒有留下更多的記錄。有的研究者認為孝莊向多爾袞獻出了自己。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  
三、攝政王專政下  
  多爾袞對于皇位,實際上是非常向往的。由于他在諸王大會上首倡扶立福臨,格局一成,便難以出爾反爾,推翻前議了。雖然他高踞攝政王之位,掌握大清軍政大權,一人之下,方人之上,但畢竟沒有暢其所愿,還是一種缺憾,因此,在激烈動蕩的戎馬生涯之余,他的精神世界便陷入一種,自相矛盾、懊悔愁苦自怨自責的痛苦之中。隨著他功業的累進,他的權力欲愈益熾烈,到后來,這種象火一樣烤炙著他的心的欲望,竟使他做出可笑的舉動:偷用御用器皿、私造皇帝龍袍、對鏡自賞等等。當年妨礙他獲得皇位的豪格,在順治元年(1644)就被羅織罪名,廢為庶人,也禁至死,豪格的福晉被他收系王府,納為新人。與他同居輔政王之位的濟爾哈朗,盡管一開始就很知趣地退避三舍,拱手將權力支出,但終因附依過豪格的前怨夙恨,于順治四年( 1647)被罷職,第二年又降為郡王。多爾袞命史官按帝王之制為他撰寫起居注,并營建規模超逾帝王的府第。大軍調度、罚賞黜涉,一出己意,關內關外,只知有睿王一人。實際上,多爾袞掌握了一切權力。孝莊在多爾袞的步步進逼下,采取了隱忍、退讓委曲求全的態度。她的方法是,不斷給多爾袞戴高帽、加封號,不使多爾袞廢帝自立。順治元年十月,加封為叔父攝政王,旋又加封皇叔父攝政王。順治四年,停止多爾袞御前跪拜。最后,大約在順治四年年底,孝莊以太后的身份下嫁攝政王,福臨稱多爾袞為皇父,諸臣上疏稱皇父攝政王。遇元旦或慶賀大禮,多爾袞與皇帝一起,接受文武百官跪拜。
  太后下嫁攝政王一事,史學界尚有爭議。有的小說家試圖從愛情角度解釋這樁婚姻,這恐怕有點理想主義。多爾表生活放縱,拘家格妻其妻,又擅娶朝鮮國王族女,一女不足其欲又娶一女,這是官書明載的事情。太后下嫁,迫于時勢,有什么愛情可言,恐怕是大值推敲的。何況實際上,盡管孝莊退讓一而再,再而三,最后屈身下嫁,多爾袞對皇位的覬覦絲毫沒消退。有一次他還對人說:“若以我為君,以今上居儲位,我何以有此病癥!”福臨即位后,諸臣多次提出給皇帝延師典學,多爾袞都置之不理,有意讓福臨荒于教育,做一個傻皇帝,致使福臨十四歲親政時,不識漢字,諸臣奏章,茫然不解。多爾袞對孝莊兒子如此,所謂“愛情”云云是很難令人信服的。
  順治七年(1650)十二月,多爾袞出獵,死于喀喇城,被追尊為“誠敬義皇帝”,用皇帝喪儀。福臨親政,來到兩月,即宣布多爾袞“謀篡大位”等種種罪狀,削爵毀墓并撤去太廟牌位,籍沒家產,多爾袞的黨羽也受到清洗。在“倒多”過程中,濟爾哈朗取而代之,成為一個新的權力集中點。孝莊敏銳地發現了這一苗頭,防微杜漸,讓福臨發布上諭,宣布一切章奏悉進皇帝親覽,不必啟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消除了可能產生的隱患。年少的皇帝在太后的安排下理政、讀書,如饑似渴地吸收漢文化,在大膽使用漢官、整頓吏治等方面,開創了清初政治新局面。
四、家庭矛盾的渦流  
  權力斗爭剛告一段落,孝莊又陷入家庭矛盾的旋流。
  如前所述,滿蒙聯姻,是清太祖努爾哈赤在位時定下的既定國策。大清帝國的建立,蒙古八旗也立下汗馬之功,蒙古王公在清廷政治生活中,一直是一股倚為股肱的力量。為了確保這種關系代代相傳,也為了保持自己家族的特殊地位,福臨即位不久,孝莊就冊立自己的侄女、蒙古科爾沁貝勒吳克善的女兒博爾濟吉特氏為皇后,順治皇帝條政當年,就大禮成婚,正中宮之位。自古帝王婚姻,總是帶有明顯的政治色彩,人的喜好與感情則是次要的。而福臨恰恰缺乏這種胸懷,他更多以自己的好惡來對待這種關系。皇后博爾濟吉特氏聰明、漂亮,但喜歡奢侈,而且愛嫉妒。本來,作為一個貴族出身的女子,這些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福臨卻不能容忍,堅決要求廢后另立。這個未成年的皇帝性格十分執拗,盡管大臣們屢次諫阻,仍然堅持己見,毫不退讓。順治十年(165)八月,孝莊見兒子實在沒有回轉余地,只好同意,皇后降為靜妃,改居側宮。
  為了消除這一舉動可能帶來的消極政治影響,孝莊又選擇蒙古科爾沁多羅貝勒之女博爾濟錦氏進宮為妃。但福臨對這位蒙古包里出來的漂亮姑娘同樣不感興趣,反而如癡如醉地戀上了同父異母弟博穆博果爾的福晉董鄂氏。董鄂氏隸屬滿洲正白旗,父親鄂碩,任內大臣,封三等伯(位同一品)。董鄂氏不但通詩文,而且性格溫順,儀表端莊,舉止言語,很有鳳采。順治十年應秀女之選(清制:滿族女子到應聘之年必須造冊上報內務府,三年一選以充實后宮或指配皇弟皇子)許配給皇太極末子博穆博果爾。博穆博果爾經常從軍出征,董鄂氏出入宮苑侍候后妃,與福臨相識并墜入情網。孝莊察覺了這一危險苗子,立即采取措施,宣布停止命婦入侍的舊例,以“嚴上下之體,杜絕嫌疑”,同時趕緊給兒子完婚,博爾濟錦氏成為第二任皇后。但這一切并不能阻止福臨對董鄂氏的迷戀。為了獲得更多接近董鄂氏的機會,順治十二年(1655)二月,福臨封博穆博果爾為和碩襄親王,以示憂寵。后來博穆博果爾得悉其中內情,憤怒地訓斥董鄂氏。這事被福臨知道,他打了弟弟一耳光,博穆博果爾羞憤自殺――此事發生在順治十三年(1656)七月。  
  宮中發生了這種事情,傳揚出去自然是不光彩的,孝莊悄悄地處理了這件事:博穆博果爾按親王體例發喪,二十七天喪服期滿,董鄂氏被接人宮中,封為賢妃,一個月后,又按兒子的意愿,晉封她為皇貴妃。
  皇貴妃在后宮的地位僅次于皇后,不過福臨對董鄂氏的感情,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認為董鄂氏有德有才,正是理想的皇后人選,因此準備二次廢后。假如福臨再度廢后,改立董鄂氏,蒙古女人失去中宮主子之位,勢必影響滿家關系,傾動大清帝國的立國之基,孝莊毫不猶豫地對兒子的舉動進行了抑制。結果,母子間出現隔閡,順治皇帝甚至公然下令摳去太廟匾額上的蒙古文字,而那位生活在感情荒漠中的蒙古皇后,對于安排自己命運的同族婆婆并無絲毫感激,相反把不幸和怨恨,統統歸集到太后身上,連太后病倒,也不去問候一聲。對于這一切,孝莊都忍受了。寬容理解是她的原則。這種微妙緊張的母子婆媳關系維持了五六年,幸而她有多年的政治經驗和堅毅的性格,清帝國的基業才不致因后宮的傾動而發生動搖。孝莊這種苦心,福臨與皇后恐怕都不理解,倒是通達人情的董鄂氏能夠體諒孝莊的苦衷,她主動周旋于皇后與皇帝之間,緩和調節雙方矛盾,有時起到孝莊所難以達到的作用。唯其如此,孝莊有什么事總是找董鄂氏商量,有什么話總是找這個兒媳婦說,以至于到后來,婆婆對兒媳幾乎到了不能離開的地步。
  順治十四年(1657)十月,董鄂氏產下一子,四個月后不幸夭折,喪子的悲傷使她郁郁成疾,宮廷矛盾的精神重負使她原來有病的身體更加虛損贏弱。順治十七年(1660)八月,董鄂氏病故。皇帝遭此打擊,精神頹落,懨懨無生趣,未出半年,患痘癥而逝。
  
五、別出心裁的布庫戲  
  福臨死前留下遺囑,八歲的皇三予玄燁入繼皇統,改元康熙。為了避兔攝政工專權的悲劇重演,皇帝有意撇開皇室親王,安排了四位忠于皇室的滿洲老臣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和鰲拜輔政。當時安徽有位叫周南的秀才千里迢迢趕到北京,請求皇太后垂簾聽政,孝莊嚴詞拒絕了,因為清建國之初曾總結歷史上外戚干政導致亡國的教訓,規定后妃不得臨朝干政,孝莊當時雖有足夠的聲望與資歷臨朝,但此例一開,將來或許貽息后代。因此她堅持了大臣輸政的體制,把朝政托付給四大臣,自己則傾力調教小孫子,培養他治國安邦的才能,以便他親政后能担當起統御龐大帝國的重任。沒有想到順治所擇非人,口是心非的鰲拜很快暴露出專橫暴戾的本性,欺皇帝年幼無知,廣植黨羽,排斥異己,把攬朝政,儼然是攝政王再出。鰲拜出身戎伍,對于順治朝吸收漢文化變更禮制的做法很不適應,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凡事都要循祖制、復舊章,并且公然打破順治四年不再困地的禁令,借旗地交換之機,擴大圈地,使大批農民流離失所。鰲拜這種倒行逆施的行為,引起朝野上下的不滿,但大部分人懾于鰲拜淫威,不敢作聲。輔政大臣中,索尼年老畏縮,遏必隆軟弱,依附鰲拜,唯一敢于與鰲拜頂著干的蘇克薩哈資歷淺,一直處于受壓地位。
  康熙(1667)六年,玄燁十四歲,按例親政。但鰲拜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蘇克薩哈因為受鰲拜壓制,乘皇帝親政之機,上奏辭職。請求去守先帝陵寢,“俾如線余息,得以生全”。實際上是向皇帝抗議鰲拜的專橫。螫拜也清楚蘇哈薩克的用意,他和同黨一起,捏造蘇哈薩克二十四條大罪,將蘇拘捕入獄,要處以極刑。蘇哈薩克從監獄里送出申訴,皇帝獲悉,堅決不同意,鱉拜竟“攘臂帝前,強奏累日”,最后,將蘇哈薩克處以絞刑,九族株連,家產沒官。鱉拜的存在已成為皇帝權威的一個威脅,但鰲拜羽翼已成,措置稍有不當,可能就會激成巨變。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此時的孝莊對這些問題已有了相當經驗。她悄悄關照性急的孫子,要他隱忍一切,同時不露痕跡地布置起來。也不知從哪一天開始,皇宮里出現了一批少年,專門練布庫(滿語:摔跤),說是皇帝喜歡這種布庫戲。對于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來說,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誰也沒有多想什么。就在大家對宮廷布庫戲習以為常的時候;康熙八年(1669)五月的一天,鰲拜進宮晉見,在路兩旁要著玩的小孩突然一擁而上,七手八腳把他擒住了,等到螫拜緩過神來,縱有過人膂力,都已無濟于事了。魔頭落網,黨羽流散,威脅皇權的鰲拜集團,就這樣未動一刀一槍,連根拔除了。皇帝奪回了權力。  
六、祖孫情濃  
  順治皇帝臨終時,原屬意于次于福全,孝莊看中了玄燁,通過皇帝信賴的傳教士湯若望說項,才改立玄燁,所以說玄燁是孝莊一手扶立的。
  玄燁八歲即位,十歲時生母佟佳氏亡故,照看他的是祖母孝莊太皇太后,所以祖孫二人感情十分融洽。孝莊不但關心他的起居,而且對他的言語舉動,都立下規矩,嚴格要求,稍有逾越,則嚴厲批評,不稍寬縱與假貸。在她的教導下。玄燁健康成長,一個未來杰出帝王的特質和寸具,在少年時代打下了根基。鱉拜集團鏟除后,孝莊放手讓玄燁理政,讓他在實踐中得到鍛煉,又一再提醒他要謹慎用人、安勿忘危、勤修武備等。對于祖母的教誨玄燁非常尊重,重大事情無不先一征求意見,然后施行。在他們的攜手努力下,清王朝從動亂走向穩定,經濟從蕭條走向繁榮,為平定三藩、統一臺灣和邊疆用兵等大規模戰爭奠定了物質基礎。清王朝在康熙朝形成第一個黃金時代,其中包含了孝莊的一份功勞和心血。
  孝莊生活儉樸,不事奢華,平定三藩時,把宮廷節省下的銀兩捐出犒賞出征士兵。每逢荒年歉歲,她總是把宮中積蓄拿出來賑濟,全力配合、支持孫子的事業。她的表率行為,更使皇帝增加十二分敬意。康熙二十一年(1682)春,皇帝出巡盛京,沿途幾乎每天派人馳書問候起居,報告自己行蹤,并且把自己在河里捕抓的鰱魚、鯽魚脂封,派人送京給老祖母嘗鮮;二十二年(1683)秋,康熙陪祖母巡幸五臺山,一到上坡地方,皇帝每每下轎,親自為祖母扶輦保護。孝莊與皇帝這種親密和諧的關系,反映了她的為人,與二百年后同樣經歷三朝、對中國政治產生重大影響的慈禧太后,是截然不同的。
  康熙二十六年(1687)十二月,孝莊太后病危,康熙皇帝晝夜不離左右,親奉湯藥,并親自率領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壇,祈告上蒼,請求折損自己生命,增延祖母壽數。康熙在頌讀祝文時涕淚交頤,說:“憶自弱齡,早失估恃,趨承祖母膝下,三十余年,鞠養教誨,以至有成。設無祖母太皇太后,斷不能致有今日成立,同極之恩,畢生難報……若大算或窮,愿減臣齡,冀增太皇太后數年之壽。”然而自然規律是無法抗拒的,該月二十五日,孝莊走完了她的人生旅程,以七十五歲的高壽安然離開了人世。皇帝給祖母上了尊崇的謚號―一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啟圣文皇后。根據她的遺愿,靈樞沒有運往盛京與皇太極合葬,而是暫安在京東清東陵。  
七、葬不從夫原有諱  
  據史書記載,孝莊之所以沒有與皇太極合葬,是因為她病危時,曾對康熙皇帝說:“太宗文皇帝梓宮安奉已久,不可為我輕動,況我心戀汝皇父及汝,不忍遠去,務于孝陵近地擇吉安厝,則我心無憾矣!”孝莊死后,梓官(即棺材〕僅在宮中停放十七天,尊溢旋上旋停,在整個康熙朝一直沒有啟用;梓宮暫安(下葬前安放某處叫“暫安”)奉殿長達三十八年之久,直到雍正三年才匆匆動工營建陵寢,而陵工倉促,不到一年就草草修就。
  有的研究者認為,孝莊遺囑中“不忍”云云,不過是一種托詞,其實是因為下嫁多爾袞,無顏于黃泉下復見本夫;也有人認為,遺囑本身可能是一種宮廷精心設計的偽詞,為下一步喪葬處置作鋪墊,這里又涉及到“太后下嫁”問題,由于下嫁問題與孝莊的政治生涯密切相關,影響很大,所以有必要作一番敘述。
  “太后下嫁攝政王”問題,是清史研究中一大疑案,至今史學界尚有爭議。在民間,這個說法流傳甚廣,但見諸文字者,是清末刊行的明朝遺臣張煌言《蒼水詩集》,其中《建夷宮詞》有一首影射太后下嫁,詩文是這樣寫的:
 
  上壽筋為合巹尊,慈寧宮里爛盈門;  
  春官昨進新儀注,大禮恭逢太后婚。
  慈寧宮是皇太后的居處,春官指禮部官員。這首詩的意思是說,慈寧宮里張燈結彩喜氣洋洋。昨天禮部呈進了預先擬定的禮儀格式,因為正遇上太后結婚典禮。《蒼水詩集)}一出,“太后下嫁”一事仿佛得到了證實。張煌言作詩時間大概是順治六、七年間,當時清宮的太后有兩位,一位是正宮孝端文皇后,當時年近五十,不可能嫁給三十多歲的多爾袞,另一位就是福臨的母親孝莊文皇后,她小于多爾袞兩歲,因此詩中所指的太后下嫁,只能是孝莊。然而這畢竟還只是一種推測,因為詩歌吟詠,是不能作為史證的。清亡后,民國教育部清理禮部檔案,發現存檔的歷科殿試策文中有“皇父攝政王”字樣,與“皇上”同格抬寫;后來清理大庫紅本(皇帝御批之件〕檔案,發現順治四年之后內外奏疏亦多稱“皇父”,與蔣良騏《東華錄》順治五年詔封皇叔父為皇父攝政王、順治八年追論多爾袞罪狀詔中“自稱皇父攝政王”、“又親到皇宮內院”等語正相照映,加上孝莊死后不與皇太極合葬,而是獨葬關內,所以許多人認為,太后下嫁一事大致可作定論。
  著名清史學家孟森卻不同意這一說法,認為張煌言對清廷懷有成見,其詩不能作為史實根據,帝后分葬在清代不乏其例。如真有其事,當時私人著述里應該有所反映,清末民初有大量的前清私家著述印行問世,除了張煌言的詩之外,沒有什么可以印證“太后”下嫁攝政工的史料,因而下嫁云云,是“敵國”(指南明政權)之傳聞而已。
  但也有人認為此事發生.的可能性極大。朝鮮李朝實錄中有一段文字涉及“皇父”,很可玩味:“順治六年二月壬寅,上潮鮮國王)曰:‘清國咨文中有皇父攝政王之語,此何舉措?’金自點曰:‘臣問于來使,則答曰今則去叔字,朝賀一事,與皇帝一體云。’鄭太和曰:‘敕中雖無此語,似是已為太上矣!’上曰:‘然則二帝矣!’”清廷使臣答朝鮮官員金自點那句話,含糊其辭,閃閃爍爍,正可說明其中有難言之隱,朝鮮大臣鄭太和已看出其中委曲,指出多爾袞已作了太上皇,那么實際上就是說多爾袞已經當了皇帝的父親,這跟說太后下嫁攝政王是一個意思。
  多爾袞死時,追謚為“誠敬義皇帝”,用皇帝喪儀,神位附太廟(祭祖之地),這種待遇,除了皇帝本人,只有以旁支入繼大統的皇帝的生父才配享用,如果作為皇叔或者輔政大臣,多爾袞是難以企及的,所以我們可以說,孝莊下嫁多爾袞是很有可能的。相信隨著新史料的發現,這個歷史疑案遲早會真相大自。

網載 2013-09-10 21:2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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