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巖古文字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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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巖古文字,在貴州關嶺縣城東面壩陵河東岸、曬甲山頂西面的紅色絕壁之上。俗稱紅巖碑。貴州省文物管理委員會命名為紅巖古跡。
  紅巖古文字為明代貴州普安詩人邵元善發現。自清代吳振yù@①將之鉤勒縮刻載入其所著《黔語》一書后,紅巖古文字的鉤勒版本便盛傳于世,流于坊拓,遠揚法、日等國。百余年間,或詠嘆神秘,或聚訟紛紜。近年研究致成熾熱,媒介喧聲不斷。一為推測議論,難以信服于人;一為試圖對其形、音、義進行具體釋讀,未成定論。
  本文茲就諸家之說,予以評述,以窺紅巖古文字研究之一斑。
      一、紅巖古文字之鉤勒縮摹版本
  紅巖古文字系丹書,而非鐫刻。因年代久遠,受風雨剝蝕,及至明代普安詩人邵元善發現時,已有相當部分文字泯滅。特別是清代光緒中,好事者為便于撫拓,曾洗刷苔蘚,以石灰補填字跡筆畫之外,使之成為陰刻狀,并妄增草書虎字,隨后又將石灰鏟去,致使面目全非。后人研究紅巖古文字,唯賴有關單位、個人所藏及志乘所載的鉤勒、縮摹版本。由于鉤勒、縮摹的時間有先后,技術有優劣,及鉤勒、縮摹者是否嚴肅審慎,或以苔蘚、石紋痕跡誤為文字筆畫,或以文字筆畫視為苔蘚、石紋痕跡,或隨意移動文字位置,乃至增減字數,胡亂拼湊而成,愈勒愈失其真。研究紅巖古文字時,勒摹版本的選擇,至為重要。
  紅巖古文字的勒摹版本,據目前所知,計有6種。均為清代版本。
  清咸豐四年(1854年)吳振yù@①鉤勒本。吳氏本為陰勒,載入其所著《黔語》一書中。后,《永寧州志》改為陽勒,刻于卷首。紅巖“山之脅有字,若大書深刻者。然迫視之,無斧鑿痕也。字大小點畫,肥瘦不一。肥者二寸,而強瘦者約寸許”。“體若篆籀,又類符lù@②。文而卒不可識,且莫測其所始”。吳氏本是目前所見接近真跡,具有研究價值的較好版本。
  清咸豐二年(1852年)呂quán@③孫刻本。 呂氏刻本為張春潭鉤勒的陰勒本。“磨崖文字,奇古莫辨。凡三十余字。碑高丈余,寬廣倍之。歲久剝落,筆畫尤可辨識”。“其體古茂,字畫渾勁,與鐘鼎古篆相類,直足上儕禹碑”。“此本爰依其丈尺,以十之二縮臨”。這是目前所見最早的鉤勒版本。筆畫較吳氏本形變大,研究價值遜于吳氏本。
  清咸豐二年呂@③孫刻吳寅邦陰勒本。此本為“鎮寧州吳拔貢寅邦復親至碑下,逐字洗剔,重勾一通。較之張本,互有增減。吳生云張本所增,皆誤以石文(紋)”。
  清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瞿鴻錫摹刻陰勒本。“巖淺紅色。字畫深朱,如新脫手。并非鐫刻。年深日久,無剝落痕,真神物也”。“元氣淋漓,與岣嶁禹碑酷似”。此本在鉤勒時,原跡已遭人工嚴重破壞,并新增草書虎字,已面目全非。鉤勒技術極為低劣,又極不嚴肅審慎,以圓畫筆法鉤勒,完全改變了原來的筆畫形狀,減少原來保存的字數,任意移動原字位置,胡亂拼湊。無研究價值。
  潘文勤家藏本及坊本。據云潘氏藏本為最早最好的鉤勒版本。“高可一丈八尺,闊可二丈四尺。全文位置皆原式,與尋常拓本分字分幅者不同”。坊本“將碑中字隨便湊集,分為六幅,其位置都非原本”。如是,則潘氏藏本應是紅巖古文字研究依據最好最有價值的版本,坊本非原本,無任何研究價值。惜兩種版本均未得見,無從考究。姑存是說。
      二、中外文人學者之詠嘆與評價
  紅巖古文字自明代被邵氏發現后,很多中外文人學者,為了探尋貴州夜郎古國文化之謎,不辭勞苦艱辛,親往實地考察研究。在考察研究過程中,寫有很多詠嘆評價文字。茲將有影響有代表性者,略錄數則,以窺今日研究紅巖古文字的意義之所在。
  紅巖削立一千丈,刻劃盤迥非一狀。參差時作鼎鐘形,騰躑或成飛走象。即看壁上紛奇詭,圖譜渾疑尚詛盟。——邵元善(《黔詩紀略》)
  衡峰岣嶁碑,關嶺紅巖碣。片石峙南荒,形古同奇絕。莽莽榛棘中,多年無人識。好事者為之,仿佛意窺測:殷宗紀厥功,漢相銘其德。所聞均異辭,考據疑應闕。壁立千仞岡,何從揮翰墨?石赤字渥丹,非摹亦非刻。其大也如斗,小者不成列。呵護有鬼神,劫火難磨滅。書法擅鐘王,真跡難再得。此tà@④世所希,篆籀體各別。聚訟徒紛紛, 以惑而解惑。自書契肇興,即留此點畫。——張煥文(《永寧州志》)。
  曬甲山前紅巖連,神工鬼斧劈何年?字小如升大如斗,是誰紀功來雕鐫?相傳武侯此駐兵,碑名遂以諸葛傳。后人即辭細繹玩,斷以高宗伐鬼方,碑碣語意得真詮。此字非篆非隸亦非籀,想是三代神物亦或然。壁立久經風雨蝕,苔蘚篆碧火色鮮。從來岣嶁為最古,字青石赤老云煙。其次歧陽宣石鼓,薦諸太廟勤搜編。此碑字奇語詰屈,應共禹碑周鼓歷萬年。——龍應松(《永寧州續志》)
  為王嘯山作紅巖,插天黔西陬上有。萬古不死之赤蚪,ná@⑤云掣電鱗角出。化為雨粟神鬼愁,方圭員璧羅尊卣,金繩鐵suǒ@⑥珊瑚鉤。或云誓苗碑,遺自蜀武侯,漢隸俗書,仿佛二篆史籀俱非儔。或云殷宗伐鬼方,鑿山勒石銘厥幽。傳巖一夢且圖象,三年偉績豈無文字留?后人好古喜觀怪,鐘鼎款識窮diāo@⑦鎪,何況爻頌杰然簡冊, 具震用來享聲靈;遒叱馭使者片紙笑,藜火一盟回雙眸。岣嶁碑,歧陽鼓石,不能言器;則古羅施鬼國,今編戶,神物晚出斯為伍。—祁@⑧藻《@⑨@⑩亭集》
  禹經黑水既茫昧,箋疏苦索金沙tuán@①①。三危入海向何處?一任北轍馳南轅。紅巖攫出夜郎國,龍畫螺書長結蟠。我循漢祠胗源受,神跡悅遇隨山川。洪水坤維患匪劇,四載所貫排瀹便。衍亨南瀆在指顧,馮高息稿千峰寒。@①②辰鑿宿恣興合,六丁雷電相后先。形成五岳氣九鼎,光怪爛溢未明天。邊荒不忍明德遠,但記諸葛威群蠻。濟火銘勛久放失,訝此@①③硌猶孱顏。千秋萬歲一丞相,舍彼不屬誰能專?矩州鬼國貴行省,循聲誤讀偽仍沿。儒生考古別@①④些,寅車漫附yǎn@①⑤山鐫。湯孫中興撻殷武,有截不越荊楚間。鬼方九侯方國耳,何事鄙遠勞三年?乃知等爾匪事實,武威誤筆承呂quán@③。向來頗怪錐指隘,梁徼竟斷巴符關。分明南交箸堯典,正夏宅已逾宛盤。三危黑水異梁雍,儀征要義精不煩。惜哉弭節失檢剔,禮社瀾滄歧未刪。衡碑作偽敗楊慎,岳麓棄擲無人憐。斯崖晚出見典則,副墨脫手爭騰騫。字青
  (附圖 h10525.JPG
  才薄奈此苔花斑。廣緣索和博大句,持壯墨典榮南還。—莫友芝《
  @①⑥亭詩抄》
  此刻含有絕對之神秘性。——(法國)拉柏茹《遠東學院季刊》
      三、紅巖古文字研究諸說
  自清代咸豐年間之后,中外學者研究紅巖古文字蜂起,爭訟紛紜,莫衷一是。綜諸家之研究,概括為十說。
  禹跡說。禹跡說分為禹導黑水碑說和禹征三苗碑說。禹導黑水碑說者認為,現南北二盤江,即古之黑水,曬甲山之紅巖,即古之三危。是故,禹導黑水而成,勒石于此以紀其功,即曰紅巖碑或曰禹碑。“紅崖削立貴州安順府永寧州西北六十里諸葛營后山上,深刻其端。凡四十許字,參錯不行不正,均大者逾徑尺,小或五六寸,字所占高可七八尺,廣三之。字赤而石青,晚晴日射,乃畢露望,若圖五岳,形若鐘鼎,糾結銘刻,若雜寫物眾”。“因思,《禹貢》雍梁,并以黑水為州距,又有導黑水至三危而入南海之示。念蜀南入南海之水,以滇黔之南北盤江會為郁江者為最大,斯崖適近二盤江之會。二盤源處,左右挾滇池”。“禹導黑水至三危,而是崖近其會。然則是刻殆三危禹跡,與貴陽本唐矩州,宋元并于羅氏,謂之羅氏鬼國,明設衛、置行都司,開行省,乃并之貴州。矩、鬼、貴,一聲偽轉,非有三地。且在安順東北不能越,而西南鬼方無他師說”。“儀征相國考黑水,以為在雍在梁,名同異地,最是。三危亦然。故梁州所距,當自滇池循南盤以達于北盤之會,云貴俱包其半,乃于經文地形,西無@①⑦拄,顧不能核,兩盤源之夾漢祠定”。又有惟嫌此說不敢明斷,而以自身親臨湖南岣嶁山禹碑之驗,以證其說為是者。謂“黑水既得,即以紅巖為三危,以水證碑,以碑證山,不為臆說。而不敢直斷者,蓋未親見衡山禹跡,援為所證據耳”。禹征三苗碑說者認為,此“所釋禹碑,以參貌為三苗,定為禹征三苗銘,非導水紀跡,正四千年之誤,其功甚鉅”。
  殷高宗伐鬼方紀功碑說。主張此說者,從考據學方面引用文獻資料進行考證,運用訓估學對之釋讀(下見紅巖古文字釋讀)。此說的致命弱點為,鬼方是否在貴州尚難認定,殷高宗伐鬼方紀功碑說自然就無法成立。
  武侯南征手跡說。此說有三,一為武侯南征紀功碑說,一為武侯誓苗碑說,一為武侯為夷人所作圖譜說。武侯南征紀功碑說者認為,武侯南征,七擒孟獲,平定西南,刻石紀功,是有此碑。武侯誓苗碑說者認為,武侯平定西南各少數民族后,采取結盟修好的政策,讓他們自己管理自己,便用當時這些地區的苗民古書,把這種結盟修好的誓辭記錄于紅巖之上,便有此碑,俗稱誓苗碑。武侯為夷人所作圖譜說者認為,《華陽國志·南中志》云“夷人俗征巫鬼,好詛盟。要之諸葛亮,乃為夷作圖譜,先畫天地日月君長城府;次畫神龍,龍生夷及牛馬羊;后畫主吏乘馬幡蓋巡行安恤;又畫牽牛負酒齋金寶詣之象,以賜夷。夷甚重之”。故此碑“碑文頗類似諸葛武侯教夷圖譜之遺跡”。
  以上諸說除殷高宗伐鬼方說外,雖為推論,未具體釋出每個字的音義,但也征用了文獻資料的一些追記進行考證,不失有一定道理的研究。他們的研究,正如《佛堂類稿》“趙之謙huī@①⑧叔《補寰宇訪碑錄》是刻俗稱諸葛誓苗碑。新化鄒漢勛為三代殷高宗伐鬼方刻石。獨山莫友芝復辨為三危禹跡。之謙疑是苗民古書云云。諸說紛紜,訖未定也”。
  天然巖石花紋說。主張此說者認為,他們曾親作實地考察,反復審視碑文,但見后人纂改的深紅的痕跡,仍未敢斷定是何文字,也不能辨明是何種圖譜,只能證明是巖石的自然花紋。從地勢說,要攀登約一百公尺高的懸巖上去刻石紀功,或摩巖繪鐫,是很難想象的。姑不論考查者是如何攀登約一百公尺高的懸巖上,是如何審視為是巖石自然花紋,然而只要是親自到實地考察過紅巖古文字的人,他們都可看出紅巖古文字的書寫離地面絕沒有一百公尺。實際上,下端離地面不過5公尺。 只能說明考察者并未到過實地考察。
  道家符@②說。主張此說者認為,是碑為道家禳神送鬼時所畫的符lù@②zhòu@①⑨文,即所謂鬼畫桃符便是。但符lù@②zhòu@①⑨文, 一般都是云頭鬼腳。紅巖古文字之形,與云頭鬼腳之形,天隔地遠。
  苗民古書說。主張此說者,懷疑可能是蜀漢時當地的苗族古書。此說是據第三說中的第二說的推論。現代苗族的先民在蜀漢時尚未遷徒到現在貴州關嶺一帶,這是史家公認。所謂苗民古書的苗民,絕非現代苗族的先民。
  古濮文說。主張此說者謂“春秋時,濮人被楚人所逼,遷入云貴,有一支定居關嶺地區,祭祀紅巖山時,巫師所作,用以宣揚功德,祈求福蔭。碑上濮文為印形文,可辨認者八個:兩個為濮字,兩個為風、雪、天、地四字,兩個為子、丑、寅、卯、辰、巳六字,還有兩個為午、未、申、酉四字。因為濮人為白族、彝族之先民,故濮文與白文和彝文有淵源關系,既有繼承,又有發展,這就是它們相似而不相同的緣由”。此說有幾個問題無法解決。第一,濮人被楚人在春秋時逼入云貴無史可稽—最起碼是現代尚未發現有關這方面的材料。第二,濮人為白族、彝族之先民云,亦然。第三,古濮文是何模樣,在現代貴州任何民族中,包括仡佬族在內,尚未見余留,考古發掘更未發現。不知所云何據。
  古zāng@②⑩kē@②①文說。主張此說者認為,zāng@②kē⑩@②①kē近鄰之古雕題、黑齒等國有文字。推理:zāng@②⑩kē@②①亦應有文字,故此碑為古zāng@②⑩kē@②①文。且不論古雕題、黑齒等國是否有文字,而相互近鄰者就一定有文字嗎?有很多與漢族先民大雜居,小聚居的民族,為何漢族先民有文字,而他們何沒有文字呢?此推理不能成立。
  古夜郎遺跡說。此說有二。一為夜郎文說,一為現布依族先民在夜郎時的祭祀文說。主張古夜郎文說者認為古夜郎最大,應有文字,故其為古夜郎文。應有歸應有,實有是實有。應有不等于實有。推理與古zāng@②⑩kē@②①文說同。主張布依族先民祭祀文說者認為,在古夜郎時,現布依族的先民,他們祭祀山神時,其鬼師留下的祭文,故此碑為布依族先民的祭文。此說的推理,基本與古濮文說、古zāng@②⑩kē@②①文說、古夜郎文說同。
  原始彝文說。主張此說者認為,其碑文是古彝文的前身,從后來的彝族的“巫教文字”,推測是最早的彝文。其非篆非籀非八分,不僅非漢后文字,殆并非漢族文字也。比較其結體字勢,頗類爨文”。爨文即古彝文。亦屬推論之說。
  此10說或可分為文字、圖譜及天然巖石花紋說,或可分為漢族文字和少數民族文字說。正如新華(1989)6月23 日貴陽電:“對紅巖‘天書’的考釋主要有文字說和圖譜說兩大類十多種解釋。有的解釋為上古禹導黑水碑,有的解釋為殷高宗伐鬼方碑,還有解釋為各種少數民族原始文字。但這些都不能解釋出紅巖古文字的具體內容。本世紀初,日本著名漢學家德丸作藏、鳥居龍藏和法國學者弗蘭海爾、勒伯如等親往考察,也未能破譯成功,感嘆這片‘天書’‘含有絕對神秘性’。郭沫若等現代著名學者生前也未能解開這道難題。著名地質學家丁文江30年代在貴州考察時,曾與當地彝族文化界人士合作編纂過彝文古文字著作《爨文叢刻》。他提出紅巖古文字可能是原始彝文,但未能作進一步的解釋。”
      四、紅巖古文字之釋讀
  古文字研究考證的落腳點是釋讀。目前對關嶺紅巖古文字的釋讀有二。一是從漢字角度釋讀,一是從彝文角度釋讀。
    1、漢字釋讀
  漢字釋讀,是以古鐘鼎款識、小篆和說文為依據作訓詁,自稱每字必有出處,破譯紅巖古文字,得出紅巖古文字為三代殷高宗伐鬼方紀功碑的結論。其釋文為:
  維踣秋,尊齒。荊威bào@②②(周禮古暴字)虐。王nǎi@②③還卣(古西字)方。
  (附圖 h10526.JPG
           我威
  有人認為,這是“細繹點畫,辨析微芒,字字務必有根據,尋出殷字,尤為精確不移,足為定論”。也有人認為未成定論。
    2、彝文釋讀
  紅巖古文字的彝文釋讀,以現在的古彝文為參照,根據彝文的造字方法,用字規律,書寫行款規則,判定紅巖古文字是古彝文的可能性,將之分行分段,對每個字注音,釋義,然后證之以彝文文獻記載的彝族歷史事實。
  紅巖古文字分為:
  (附圖 h10527.JPG
  紅巖古文字釋義:
  (1)陋侯駐兵地。
  (2)出兵打古糯。兵如松多且勇,虜獲婦女羊群。
  (3)戰地南城,聯合德部族,攻占濮人地。
  (4)各地彝漢人,權利皆平等。
  (5)巖下打牛,還祀愿。眾男女青年,邊聽述戰爭的勝利, 邊招待慶賀的客人。
  紅巖古文字的書寫年代:
  紅巖古文字,非一時所書。所記非一時一事。既可單獨成段,又可連貫成章節。
  紅巖古文字所記載的內容,第一段記載關嶺紅巖山即曬山是彝族古代先民中的兩支氏族即陋支系和侯支系的駐兵之地。第二段記載陋侯兩個氏族出兵貴州,虜獲婦女和羊群。第三段記載陋侯兩個氏族聯合另一個德氏族攻打紅巖山之南的濮人城池,占領濮人的地盤。第四段記載彝漢人的團結平等。第五段記載戰爭勝利后,打牛祭祀天、地和祖先,以及慶賀勝利的盛況。
  所記載的內容是彝族古代先民文明初期史事。相當于漢史的夏代至蜀漢時期。書寫時間有兩種可能性。一是事件發生之時或稍后一些時間所寫,一是后人對先民歷史的追記。追記的痕跡沒有。陋侯是彝族古代先民與夏禹同時代的兩個大氏族。蜀漢時又有彝族先祖名王濟火助武侯平普里仡佬事;先是,其先與普里仡佬互爭為王,迭有盛衰。姑可將紅巖古文字書寫的年代定為夏代至蜀漢時期,即彝族六祖至濟火的歷史時期。
  彝族古代先民活動地望:
  彝族古代先民,據彝文文獻記載,早在彝族先民的武洛撮時代,便已生活在現在的云貴川三省交界的大部分邊緣集合地區。武洛撮是以彝族先祖名王名命名的一大氏族。到了其孫代篤慕俄時代發展強大,分為六大氏族支系,這就是彝族先民歷史上的六祖時代。這六大氏族支系,在云貴川三省交界的大部分地逐鹿,時戰時合,為了合而對付他族,便把篤慕俄作為共同的始祖,作為他們團結戰斗的旗幟。在這六大氏族中,又各有親疏關系,常常各有兩個合作對付他氏族,于是出現了武與乍為一個大支派,陋與侯為一個大支派,布與默為一個大支派。有時三大支派聯盟,有時各自為陣。六祖之后,各支派在云貴川各地繁衍發展,形成大大小小的支派支系。還有其他很多不屬于彝族先民六祖支系的氏族也生活在這一帶。到了秦漢時代,這些氏族支系民族,史家統稱之為西南夷。現在貴州的關嶺一帶,是彝族先民六祖及其后裔的活動地之一。陋侯兩個支派,據彝文文獻記載,其活動地區跨今貴州、云南和四川三省,地無疆界,特別是在征戰拓土中,活動的地域就更寬廣,現在的關嶺一帶就更是他們戰爭活動過的地方。紅巖古文字可能就是他們留下的文字。
  彝文的產生與發展:
  紅巖古文字是否為彝族先民留下的文字,牽涉到彝族先民文字的產生和發展。據有關專家研究,彝族先民的文字直接由圖畫文字發展演變而來。圖畫文字起源于舊石器晚期。到了新石器時代,發展演變為線條文字,并大量以陶器為載體而被稱之為陶文。現在的彝文文獻中,尚保存有大量以圖畫文字記錄的文獻。據彝文文獻記載,現在的書寫彝文產生于彝族歷史上的武洛撮時代。從世系算,武洛撮為彝族六祖的曾祖父代,即上溯3代;從氏族時代算,為武洛撮氏族時代,上推3個氏族時代。武洛撮時代與之有關系的還有11個大氏族,彝文文獻記載把武洛撮作為彝族的直接先民。彝族先民武洛撮時代的文字,傳至篤慕俄,再傳至六祖及其遺裔。作為篤慕俄遺裔的陋侯支系氏族,自然也承襲了祖上的文字遺產。作為曾在貴州關嶺活動過的彝族先民陋侯支系氏族,他們的文字肯定在這些地方會有遺存。事實上,除紅巖古文字外,關嶺境內的留節洞,直到清代光緒年間都還存在有形如蝌蚪而不可識的古文字。可惜無人將它記錄下來。類似紅巖古文字的丹書彝文,在貴州境內還有安龍的丹書彝文,普定的丹書彝文,黔西的丹書彝文等。當然,它們書寫的年代比起紅巖古文字和留節洞古文字來說,就很晚了。
  彝文造字法、結構與書寫形式:
  彝文造字法、彝文結構與彝文書寫形式,是研究釋讀紅巖古文字的重要的,必不可少的依據。紅巖古文字與彝文的造字法,都同是將圖畫文字展形,變形、解形和配形,以歸納法將線條和形變線條(嚴格地說應是線段)構成。當然,其他表意型文字都離不開此法,但在展形,變形,解形和配形的線條及形變線條上,以及用線條和形變線條構成的筆畫、偏旁部首,特別是整個字的結體構形上,紅巖古文字都與之別無二致。彝文書寫形式,有自左至右橫書,自右至左橫書,有自上而下、自左至右豎書,自上而下、自右至左豎書4種形式。第一種和第三種, 特別是第一種書寫形式,是彝文最早的書寫形式。紅巖古文字的書寫形式,因巖石面的限制,采取了第一種第三兩種形式結合書寫。所以,研究釋讀紅巖古文字,首先就是從造字法,結體構形和書寫形式著手,將它分辨出單體字及合體字,分行分段。
  彝族古代先民的祭祀:
  彝族古代先民的祭祀,是考證紅巖古文字是否為彝文的重要依據之一。紅巖古文字中記載的戰爭勝利打牛祭祀,與彝族古代先民的祭祀有關,或者說就是彝族古代先民的戰爭祭祀。彝族古代先民,在征戰拓土的前后,都要舉行重大的祭祀活動。所謂重大的祭祀活動,就是戰前要祭祀天、地和先祖名王,戰后也要祭祀天、地和先祖名王。勝利歸來時,祭祀與慶祝同時進行。在祭祀先祖名王時,主要是敘述彝族先民的征戰拓土史。在征戰拓土歷史中,先祖名王如何英勇善戰,如何把地盤擴大等。同時,也要把這次戰爭用文字記錄下,記錄的重要載體之一就是巖石,特別是居住附近較有名的巖石,或者是名山大川的突出巖石。紅巖古文字,可能就是彝族古代先民的這種戰爭祭祀的重要紀事文字。
  彝文釋讀紅巖古文字曾引起很大反響。新華社國際部于1989年6 月16日曾以中文和英文兩種文字播發新華社貴陽分社的專題新聞報道。報道說:“紅巖古文字的(彝文)破譯,對于研究中國西南古代史和民族關系史、研究彝文的起源、發展和演變,研究彝族宗教祭祀的淵源和發展等,提供了珍貴的資料”。中央電視臺、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貴州電視臺、貴州人民廣播電臺播發了新華社的報道。中外百余家大小報刊亦轉載或節刊了新華社的報道。彝文釋讀的《貴州關嶺紅巖古跡研究》編入中國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巖刻論著》一書中。
  紅巖古文字遺存于中國古代第三文化層次地區。從目前發現的第三文化層次地區的巖畫和古文字,有關專家研究的結果,基本屬于中國少數民族古代先民的遺存。紅巖古文字研究考釋,現在比較深入的是彝文釋讀。
  貴州向來是一塊神奇的土地。她的喀斯特的高山,河流,向來都以險奇和神秘而著稱。紅巖古文字,中外的很多有關學者認為,它可與禹碑、九鼎、石鼓、墳、典相儕,帶有絕對的神秘性。紅巖古文字研究,不僅對中國貴州、西南歷史的研究有重要的意義,而且對于貴州現實的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的影響,特別是旅游事業的影響,都將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注:紅巖古文字研究者征用的文獻資料,分為漢文文獻和彝文文獻兩種。漢文文獻為《華陽國志》、《史記》、《水經注》、《漢書》、《后漢書》、《三國志》、《唐書》、《新唐書》、《黔語》、《黔書》、《永寧州志》及《續志》、《安順府志》及《續志》、《大定府志》、《佛堂類稿》、《奇觚室樂石文述》、《補寰宇訪碑錄》、《záng@②⑩kē@②①江考》、民國《貴州通志》、《新編云南通志》、《馬龍州志》、《普里本末》、《水西安氏本末》、《烏撤安氏本末》、《且蘭考》(抄本)、《古文字類編》、《說文》、《滇川黔桂彝漢基本詞匯對照詞典》(油印稿)、《論滇川黔桂彝族文字》(油印稿)、《záng@②⑩kē@②①叢考》、《貴州古代史》、《紅巖碑研究》(未刊稿)、《古代社會》及《‘古代社會’一書摘要》。彝文文獻為《人類史》、《婁婁讀則說》、《彝族創世紀》、《彝族源流》、《以補舍額》、《篤慕史詩》、《六祖史詩》、《天仙世紀》、《天地起源論》、《天地人文論》、《六祖紀略》、《天地六祖》、《西南夷(彝)支系》、《汝模志》(1—3)、《歷史札記》(1—3)、《唄勒史》、《磨唄紀年》、《安氏遠祖考》、《昂則史》、《扯勒史》、《俄索史》、《德布史》、《德施史》、《洪水汜濫史》、《爨文叢刻》(舊本)、《囈罵記》、《唄岔說》、《儔利勾則》、《磨唄字典》、《彝文字典》、《彝漢詞典》、《華夷譯語》。
                (作者單位:貴州省民族研究所)
                      (責任編輯:顏勇)*
  字庫未存字注釋:
  @①原字為木加或左右結構
  @②原字為竹加錄上下結構
  @③原字為亻加全左右結構
  @④原字為扌加塌的右半部左右結構
  @⑤原字為如加手上下結構
  @⑥原字為钅加巢左右結構
  @⑦原字為周加彡左右結構
  @⑧原字為山加雋上下結構
  @⑨原字為谷加曼左右結構
  @⑩原字為谷加九左右結構
  @①①原字為土加需左右結構
  @①②原字為攙的右半部加刂左右結構
  @①③原字為石加累左右結構
  @①④原字為目右加目下加廾
  @①⑤原字為合加廾上下結構
  @①⑥原字呂加阝左右結構
  @①⑦原字為扌加鰭的右半部
  @①⑧原字為扌加為左右結構
  @①⑨原字為口加兄左右結構
  @②⑩原字為爿加羊左右結構
  @②①原字為爿加可左右結構
  @②②原字為武加虎左右結構
  @②③原字為西加辶雜合結構
  @②④原字為弓加丙加弓左右結構
  
  
  
貴州民族研究貴陽162-169H1語言文字學王正賢19961996 作者:貴州民族研究貴陽162-169H1語言文字學王正賢19961996

網載 2013-09-10 21: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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