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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儒帥哲師

來源|關天茶舍

一

現代文明危機在消費信息社會的最明顯體現，就是信仰缺失和價值混亂。信仰缺失帶來偶像崇拜的盛行；價值混亂導致感官欲望的泛濫。而如今最盛行的偶像崇拜，無疑是廣告圖騰，而感官欲望的泛濫，則來自流行文化。人們追求金錢貨幣，本來是為了滿足生活需要，在一般等價物和商品的的交換中，享有商品的使用價值。但消費景觀社會的商品數量，與以往相比，已經大大超出一般社會人群的基本生活需求和購買能力。

商品生產者為了銷售產品，獲取利潤，只能借助廣告宣傳來刺激消費，各種廣告在商品原本使用價值和質量性能的基礎上，對之加以形象美化和藝術包裝，配以媒體炒作和明星代言，將一系列關于生活品味，人生幸福的象征意義附加其上。使商品在流行時尚的符碼系統中產生獨特的光暈，從而具有圖騰一樣的巨大吸引力。如果說科學技術的進步，不斷促使商品使用價值的改善；那么流行體系的變化，則不斷促使商品象征意義的繁衍。

廣告圖騰和流行體系之所以具有巨大的吸引力和誘惑性，一方面是由于現代傳媒的推波助瀾，另一方面是由于消費大眾的內心空虛。現代傳媒利用報刊、雜志、廣播、電視、移動通訊、互聯網絡快捷便利的信息傳播特點，在廣大受眾視聽和閱讀的過程中，潛移默化的輸入流行觀念，有意無意的植入廣告信息。在人們休閑放松的時刻，行走坐臥的瞬間，造成吸引和誘惑。由于現代消費大眾在競爭激烈的社會中，普遍感到工作繁忙勞累、身心壓力巨大、人生前途渺茫、精神空虛痛苦。于是很容易被廣告宣傳的溫馨畫面、動人言語所誘惑；為大眾文化宣揚的生活品味，價值觀念所俘獲。

二

后現代消費社會大眾流行文化的吸引，比起現代生產社會意識形態的灌輸，對人思想觀念的影響更加巨大，對生活世界的異化也更加嚴重。人們一旦被流行價值體系的觀念所捕獲，就等于自動加入由廣告圖騰所劃分的消費部落。顯而易見，在流行價值體系中，一個人居住的房屋、乘坐的車輛、就餐的飯館、穿戴的衣飾、旅游的景點、休閑的場所，無不顯示出這個人的身份地位和生活品味。一個人在社會中的價值，幾乎完全是由他所擁有的這些商品和服務，在大眾流行文化體系中所具有的象征意義來決定的。

在大眾流行文化體系中，人們為了獲得更高的身份地位，體現更高的生活品味，只有依靠追求更多的金錢貨幣來實現對商品使用價值和象征意義的占有。由此，在后現代消費社會，人生的價值意義在大眾流行文化體系中，就是追求更多的金錢，購買更多的商品。隨著商品生產的源源不斷，時尚潮流的變換不息，人們的欲望變得永無止境，對金錢的獲取也漸漸不擇手段。

商人造假、官員貪污、學者下海、文人撈金等現象的出現，說明他們對資本的崇拜達到瘋狂的地步。資本崇拜是道德墮落的根源，罪惡滋生的溫床；廣告圖騰是購物消費的向導，欲望泛濫的源頭；大眾文化是麻醉精神的鴉片，生存異化的陷阱。資本崇拜、廣告圖騰和大眾文化，構成商品拜物教三個彼此結合的方面。商品拜物教是后現代消費社會的必然產物，人們的思想意識之所以會被其操縱，是因為難以抵御誘惑。

正因為現代人精神貧乏、內心空虛，才會被廣告所誘惑，被時尚所吸引。忽略真實的人生需要，遺忘本真的生命意義。只有在大眾消費文化和流行時尚體系中，追求金錢、消費購物才被視為實現人生價值的意義所在。但是實際上，這只不過是商品生產者為了實現利益最大化，制造出來的精美謊言和現代神話。

三

大眾文化散播消費至上的謊言，流行體系制造娛樂至死的神話。為了謊言容易接受，大眾文化貶抑崇高、抬舉低俗、漠視理想、刺激欲望；為了讓神話看起來逼真，流行體系推崇平面、拒絕內涵；歡迎膚淺、躲避深刻。經過大眾傳媒的大肆炒作，文化市場的精心包裝，具有崇高理想的文學，深刻內涵的藝術被漠視；充滿低俗欲望的圖書，膚淺畫面的影視被推行。崇高深刻讓人精神充盈，低俗膚淺讓人心靈空虛。精神充盈的人不為物質誘惑所動，心靈空虛的人被感官欲望所吞噬。

正因為現代人精神貧乏，心靈空虛，才會容易接受大眾文化中消費至上的謊言，流行體系中娛樂至死的神話。進而忽略自我的真實需要，遺忘往生命的本真意義。大眾文化和流行體系將消費購物者變為千篇一律、沒有個性的“常人”。“常人”就是在商品拜物教中，被劃分在各個不同廣告圖騰下的祭品。人生目的和生命意義，完全被異化為對金錢的追逐和欲望的滿足。“常人”最終會在物欲享樂中迷失自我，在紙碎金迷中沉淪墮落。

迷失自我的人，很可能為了追求金錢而出賣國家、危害社會、損人利己；沉淪墮落的人，無疑會為了滿足物欲而漠視親情、無視友情、玩弄愛情。“常人”迷失自我的命運是可憐的，沉淪墮落的下場是可悲的。在沒有完全迷失、徹底沉淪之前，“常人”還是有從消費“大眾”中被拯救和解放的可能。而這就需要“常人”做出決斷，遠離大眾文化的謊言誘惑，拒絕流行體系的神話吸引。接受崇高深刻的思想洗禮，追求內涵豐富的文化熏陶。只有這樣，才能從商品拜物教的罪惡捆鎖中解放出來。摘取“常人”的虛假面具，恢復自我的真實面貌。離棄被操縱控制的奴役命運，活出積極進取的自由人生。

四

但是，在消費信息社會，資本崇拜深入人心，廣告宣傳鋪天蓋地，大眾文化無孔不入，消費購物又是生活必需。面對從四面八方向“常人”鋪設的巨大網絡，有什么辦法才可以脫離其操縱奴役呢？其實，“常人”所面對的問題，無非是接受與拒絕，即接受啟蒙思想的引導，拒絕大眾文化的欺騙。大眾文化謊言最具欺騙性的地方，就是讓人放棄高尚的人生理想，追求低俗的欲望滿足。但是低俗的欲望滿足，只會引誘人走向沉淪墮落的罪惡深淵，只有高尚的人生理想，才能引導人走上積極進取的人生坦途。

謊言讓人迷失自我，墜入黑暗；真理讓人回歸自我，走向光明。從古至今，謊言都是低俗膚淺，叫人愚昧無知的；而真理都是崇高深刻，讓人智慧聰穎的。無知讓人狂妄，智慧使人謙遜。人們只要放下無知狂妄的自以為是，虛心接受思想啟蒙的光照洗禮，才能大不被眾文化傳揚的一切低俗謊言欺騙，流行體系制造的所有膚淺神話迷惑。

一個真正精神充盈、心靈澄明的人，就是一個自由的人。他不再受世俗欲望的誘惑而失去自我，不再會因為流行時尚的吸引而隨波逐流。拒絕大眾文化，接受思想啟蒙，并非僅僅是一個“決斷”的事件，更是一個持續不斷的過程。只有毫不間斷的接受啟蒙思想的引導，持之以恒的朝向崇高理想邁進，才有可能在我們這個消費信息時代，不被資本崇拜、廣告圖騰、流行文化三位一體的商品拜物邪教所迷惑，擺脫消費大眾的虛假“常人”奴役狀態，恢復本己自我的“真人”自由生活。

天涯觀察 2015-08-23 08:56: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