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容宛在南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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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懷瑾先生駕鶴西去的傳聞已經很久了,但是,一直沒有得到準確的印證。我當然希望他長命百歲,但是,盡管是得道高人也是肉身,總是要遠行的。再說,中國傳統上,許多高僧的圓寂都有不少讓人扼腕驚嘆的做法,也許南大師也會有驚人之舉吧。

無論如何,95歲也是高壽了,這也應當算是上天對這位得道高人的獎賞了。

我和南大師僅有一飯之緣,很久以前。但是,他那天的音容笑貌,仿佛歷歷在目。

似乎是在1998年,我在鳳凰衛視混飯,剛剛結束了組織小黑子駕車飛越黃河的活動,奉命協助香港佛教協會組織佛牙舍利到香港供奉。

李家振先生和我都作為佛牙舍利香港供奉委員會的委員參與這次盛會,為此,在香港逗留了幾天。李先生帶我去了南先生家,似乎是在堅尼地道。

說到李先生,他是趙樸老的親戚,也是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的創始人之一,佛教文化的造詣極高,他也是南先生的老朋友了,此時,正在主持一個佛教文化中心的工作,搜集各種佛教文化資料。

正好趕上南先生家的晚飯,飯廳里兩桌人,我們坐下就吃,李先生告訴我,南先生家長年開兩桌飯,朋友帶朋友來,許多人南先生是不認識的,朋友也不必事先打招呼。

我就是這樣進門的。

這段話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也在納悶,這是怎么樣一個人呢?

飯后才能細細打量。

南先生身材不高,一身中式布衣,鶴發童顏用在他的身上很是恰當。他對每位客人都是和顏悅色,說話聲音不大,但是吐字十分清楚,知識廣博,溫文爾雅。

在進門前,李先生向我介紹過南先生,其中一句我記得很清楚,說,南先生是佛教界的“一大魔頭”,并解釋說,這個魔頭,說的是他不是循規蹈矩的人,總有創新之舉和驚人之舉,也有一套自成體系的理論,這些理論并不見得合乎佛教的一貫教義。

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是此意。 

我實在很難把“魔頭”這個詞和眼前的這位儒雅長者聯在一起。

在座有人請南先生看看我的相,南先生推辭說,他不給人看相的,但是,他對我貌似開玩笑說,你的背長得好,這是“龜背”,董建華就是龜背。這時,董建華剛剛當選香港特首不久。南先生說,看你的樣子,你可以領導很多人,另外,你有桃花,不過,不會妨礙你。

其實,我一直不相信這些預測和看相這類東西,李先生也不信,據說南先生也不以為然,他對我說得這些話,都是調侃之言,這里,些許露出了“魔頭”味道。

其實,這位“魔頭”真的有很人性的一面,我們告辭時,他把李先生拉到一邊,硬要塞給他一個信封,里面是厚厚一疊錢,他說,你到香港來,這些錢給你用。李先生當然是竭力推辭。

南先生是個傳奇人物,他早年習武、修佛,后來著書立說,自不必說,有傳說他還是老蔣和小蔣兩代帝師,也許言過其實,也不必說,但是,在修復兩岸國共關系上,他確是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從1990年12月31日開始,就在南懷瑾先生的香港寓所,在南先生撮合下,兩岸密使重開國共兩黨會談。 

第一次會談結束后,南懷瑾分別給兩岸領導人寫了一封信,表達自己及時抽身、樂觀其成的心愿。信中說:“我本腐儒,平生惟細觀歷史哲學,多增感嘆。綜觀八十年來家國,十萬里地河山,前四十年中,如陰符經言,人發殺機,天地翻覆。后四十年來,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及今時勢,吾輩均已老矣。對此劫運,應有總結經驗,瞻前顧后,作出一個嶄新好榜樣,為歷史劃一時代之特色,永垂法式,則為幸甚!但人智各有異同,見地各有長短,一言興邦,豈能望其必然,只盡人事以聽天命而已。我之一生,只求避世自修,讀書樂道了事,才不足以入世,智不足以應物,活到現在,已算萬幸的多余。只望國家安定,天下太平,就無遺憾了。目前你們已經接觸,希望能秉此好的開始,即有一好的終結。惟須松手放我一馬,不再事牽涉進去,或可留此余年,多讀一些書,寫一些心得報告,留為將來做一點參考就好了。多蒙垂注關愛,寵賜暫領,容圖他日報謝。”

這是何等胸襟!

這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南先生。

從李家振先生這里,我不斷聽到南先生的消息,知道他長期住在江南,在建成溫金鐵路后,他創辦了太湖大講堂;也知道有不少顯貴名士找他請教。他還動員李先生到太湖大講堂為他幫忙,但是李先生因為瑣事纏身不得而去。

總是聽說,但我總是遠遠地景仰。我曾和李先生約過幾次,什么時候覲見一下南大師,沾沾靈氣,但是總是未能成行,看來,這永遠是一個憧憬了。

好在,有南先生的著作在,有南先生的精神在,總是陪伴著我。

 


周志興 2013-09-01 10:4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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