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江海戰中的張佩綸,戰敗到底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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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劇《臺灣1895》正在央視熱播,這是一部全景式地展現中國近代史,再現反侵略、反“割臺”的鴻篇巨制,劇中塑造的100多個真名實姓的人物,既符合歷史真實,又不概念化。以“馬江海戰”為例,相比于同類題材的其他作品來就有很多可圈可點之處。

  老福州人說起馬江海戰,都會大罵“兩張”、“兩何”,脫口而出兩句順口溜:“兩張沒主張,兩何無奈何。”“兩張”之一指的是張佩綸。《清史稿》載:“十年(光緒十年,即1884年),法人內犯,令(佩綸)以三品卿銜會辦福建海疆事。佩綸至船廠,環十一艘自衛,各管帶白非計,斥之。法艦集,戰書至,眾聞警,謁佩綸亟請備,仍叱出。比見法艦升火,始大怖,遣學生魏瀚往乞緩,夫至而炮聲作,所部五營潰,其三營殲焉。佩綸遁鼓山麓,鄉人拒之,曰:‘我會辦大臣也!’拒如初。翌日,逃至彭田鄉。”《清史稿》認為馬江失敗完全是張佩綸剛愎自用、玩忽職守所致。

  《臺灣1895》卻沒有因循《清史稿》的記載,而是吸收了當代史學界的研究成果,比較真實地再現了歷史鏡頭:張佩綸視察馬尾港,發現法軍戰艦也停在港內,與福建水師近在咫尺,甚為担憂,立即給李鴻章發電報,李卻堅持認為中法交涉尚存一線生機,不可自生事端,要張佩綸按兵不動。眼看中法之戰一觸即發,為掌握主動,水師各船的兵勇向張佩綸求戰,此事傳至北京,兩宮皇太后頒發懿旨:朝廷仁至義盡,釁不我開。法軍企圖全殲福建水師,張佩綸決定沉船堵江口,秘密要求停泊在馬尾的各中立國船只迅速退至公海,各國均不配合,馬尾海軍失去抵御法軍艦隊的最好時機。在清軍毫無防備之時,法國遠征軍艦隊率先開炮,福建水師半小時內全軍覆沒,馬尾船廠全部傾覆。張佩綸上書自劾,并參相關官員玩忽職守,但翁同和卻證實張佩綸所奏與事實大相徑庭,張佩綸被革職。

  張佩綸在當時是與張之洞齊名的清流派人物,李鴻章的二女婿,張愛玲的祖父。對于張佩綸在船政這段歷史中的評價,歷史上頗有爭議。福建師大陳貞壽教授考證:在馬江海戰中張佩綸、何如璋都主張先發制人。1884年8月5日,張佩綸與時任船政大臣的何如璋去電請示清廷:法船再入數艘,我即塞河先發。8月8日,張佩綸再電軍機處:“互援是活著,先發是急著,舍兩者布置更難。”史學研究者認為,清廷和戰不定,貽誤戰機,是馬江之敗的根本原因。張佩綸固然咎無可辭,但把責任全部加在他身上,實非公正之論。

  在光緒初年的政壇上,張佩綸是鋒頭極健的清流人物,與張之洞、寶廷、黃體芳合稱“翰林四諫”。1875至1884年間,張佩綸共上奏折127件,其中彈劾和直諫的占三分之一。張自幼寒苦,嫉惡如仇,且性情直傲,筆尖鋒辣,酣暢淋漓。他彈劾的對象,朝內上至尚書,朝外則有總督、巡撫,經他彈劾,好多的貪官污吏官帽落地。張佩綸為此也樹敵頗多,但他不顧個人安危,仍口誅筆伐,滿腔熱血豪情,名震朝野。他還積極為朝廷獻言獻策,如廣開言路、重用人才、屯田實邊、整頓礦務、改行海運、對外強硬等等。馬江失敗之后,朝中一些吃過“翰林四諫”虧的朝臣便群起而攻之,指責他“諱敗捏奏,濫保徇私”,認定“喪師辱國之罪,張佩綸實為魁首”。在一片唾罵聲中,士大夫中也有某些較為公正的評論。如唐景崧在《請纓日記》中寫道:“夫勝敗常之有?豈能以一敗遂概其人之生平?惟事前未能謙抑,事敗便授人口實,聲名太盛,責備益嚴,則不能不為豐潤(代指張佩綸,因張系河北豐潤人)惜矣。”李岳瑞在《春冰室野乘》中也說:“馬江之役,人多以咎豐潤。然豐潤不過會辦耳,書生不知兵,而受任于倉促之際,號令不專,兵將不習,政府又力禁先發,招招皆有取敗之道……斯時,閩中大吏,殆惟幸豐潤之敗,而藉手于法軍以取之耳,豈有絲毫為國之意耶。”

  高拜石先生撰《古春風樓瑣記》,寫張佩綸在馬江戰役失敗之后,被褫去三品頂戴花翎,充軍戍邊。1888年獲釋,入李鴻章北洋幕府。某次李生病,張便進臥室拜謁,在案頭看到兩首詠馬江戰事的詩作:其一云:“雞籠南望淚潸潸,聞道元戎匹馬還;一戰豈宜輕大計,四邊從此失天關。焚軍我自寬房g,乘障誰教使狄山;宵旰甘泉猶望捷,群公何以慰龍顏。”其二云:“痛哭陳詞動圣明,長孺長揖傲公卿;論材宰相籠中物,殺賊書生紙上兵。宣室不妨虛賈席,玉階何事請終纓;豸冠寂寞丹衢靜,功罪千秋付史評。”詩的作者就是李鴻章的幼女李祖玄小姐,即《臺灣1895》劇中的鞠耦,也就是張愛玲的祖母。曾樸《孽海花》贊譽這兩首詩:“一起便得勢,憂國之心,盎然言表”,“責備嚴謹,的是史筆”!


網載 2013-09-10 20:5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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