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學技術哲學的回顧與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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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學科定位:名實沖突
  在中國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的學科分類體系中,科學技術哲學(簡稱科技哲學)是哲學的二級 學科。1978年于光遠教授等首次在中國科技大學研究生院招收自然辯證法碩士研究生,1984 年舒煒光教授首次在吉林大學招收自然辯證法博士研究生。截止2000年底,全國有11個博士 學位授予點,有46個碩士學位授予點于當年招生(實際碩士點應大于這個數字)。在哲學的所 有八個二級學科中,這個學科可能是最興旺發達的。
  雖然定位在哲學的分支學科,科技哲學專業的實際研究內容卻遠遠大于哲學領域。不夸張 地說,科技哲學(自然辯證法)工作者的研究內容幾乎涉及全部12大學科門類:哲學(01)、經 濟學(02)、法學(03)、教育學(04)、文學(05)、歷史學(06)、理學(07)、工學(08)、農學(0 9)、醫學(10)、管理學(11)、軍事學(12)。在“科學、技術與社會”的名下,可以侵入所有 的社會科學領域,在“科學與人文”的名下,可以侵入所有的人文學科領域,在“自然科學 哲學問題”的名下可以侵入所有的理工農醫領域。由于研究領域無邊無際,這個學科缺乏一 種總體上的學術認同感,同行沒有同行的感覺;由于研究方向的多樣化,無法有一個統一的 研究生培養方案和必讀書目;由于研究對象缺乏明確界定,學生無法接受系統的“專業”訓 練,從而培養不出優秀的專業人才。沒有一代一代優秀的專業人才問世,學科就永遠在原地 踏步。
  科技哲學嚴重的名實沖突,使得學科建設總也提不上議事日程,以致不少人認為它根本就 不是一個學科,而只是一個跨學科的、邊緣的研究領域。這個學科來自“五湖四海”的研究 生們,常常對“自然辯證法”廣闊的領域茫茫然不知所措,內心里不免生發出對學科失范的 不滿。從80年代以來,每一次青年學子的聚會都會把“什么是自然辯證法”或“什么是科技 哲學”做為一個重要的討論話題。[1]而今,過去的研究生不少已經成了研究生導師,不幸 的是,這個局面依然沒有大的改變。
      二、歷史:三重來源
  這種局面的形成有其歷史的根據。中國科技哲學(自然辯證法)界,實際上有三種構成因素 、三重歷史來源。
  第一重來源是德國古典自然哲學。“自然辯證法”這個名字來自恩格斯的一束未完成的手 稿,蘇聯人于1925年將之公開出版,并冠以“自然辯證法”(Naturdialdktik)的書名。其實 恩格斯本人還沒有來得及為自己的未來著作起一個名字,如果考慮到“自然辯證法”一詞在 日后引起的諸多爭議,也許把這部未完成著作稱為《1873—1883年自然哲學手稿》更合適。 恩格斯的自然哲學思想,是對黑格爾自然哲學的頭足倒立,因此本質上屬于同一傳統,即德 國古典自然哲學傳統。這個傳統推崇有機自然觀,反對狹隘的機械自然觀;推崇辯證思維, 反對狹隘的經驗論。此外,恩格斯的這部手稿涉獵面極廣,有科學史,有自然觀,也有科學 方法論,還有大量的對各門自然科學的哲學解釋。因此,以恩格斯的這部著作為藍本所開辟 的研究領域和研究方向,具有如下兩大特征:第一,從屬于德國自然哲學傳統,與維也納學 派開創的20世紀科學哲學傳統有明顯的分野,它注重自己的自希臘以來的哲學史和科學思想 史根據;第二,注重與具體自然科學的結合,因而具有(自然科學的)百科全書式特征。這兩 個特征在老一輩自然辯證法工作者的構成和研究工作中有充分的體現。他們的專業分工往往 是“某某辯證法”或“某某哲學”(如數學哲學、物理哲學、天文哲學等等);他們往往一手 搞某某學科的歷史研究,一手搞某某學科的哲學概括。中國自然辯證法研究會最先成立的一 批“專業委員會”就是按照這個思路組建的。
  第二重來源是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中國共產黨奪取全國政權之后,馬克思主義成為占支 配地位的意識形態,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開始成為中國科學政策和科學家政策的指導性 文獻;以《自然辯證法》為藍本發展起來的社會研究事業,開始担任某種政治角色,行使某 種政治功能,因而受到了格外的重視。1956年國家制定十二年科學發展遠景規劃時,“‘自 然辯證法’被獨立規劃出來,規劃書上說:‘在哲學和自然科學之間是存在著這樣一門科學 ,正像在哲學和社會科學之間存在著一門歷史唯物主義一樣。這門科學,我們暫定名為‘自 然辯證法’,因為它是直接繼承著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一書中曾進行過的研究。”為了 制定這一部分的規劃,調動了當時中國最有名的一些科學家。科學家們熱情的參與這個領域 的工作,是因為他們相信自然科學要接受(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指導。1981年中國自然辯證研 究會正式成立時,周培源、盧嘉錫、錢三強、錢學森這些中國科學界的頭面人物均出任副理 事長。學會雖然掛在中國科協下面,但當時的中國科協主席周培源也只是個副理事長, 可見它的地位之特殊。幾十年來,中國自然辯證法工作者實際上起著對科學家進行“統戰” 的作用:教育他們、指導他們走正正確的路線,批判他們的錯誤思想。80年代開始大規模招 收研究生以來,“自然辯證法”一直被作為理工農醫類研究生的“政治”必修課。這個必修 課制度正是來源于“自然辯證法”的意識形態性。
  第三重來源是改革開放以來“大口袋”式的整合新學科。80年代以來,國門大開,新知識 、新思潮、新學科蜂涌而至,各種交叉學科、邊緣學科、新興學科和跨學科研究方興未艾, 它們都投奔到自然辯證法這棵大樹底下尋求庇護。從80年代的“潛科學”、“科學學”、“ 人才學”、“創造學”等,老三論(控制論、系統論、信息論)、新三論(耗散結構、突變論 、協同學),西方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科技政策和科技管理,到90年代的STS、信息高速 公路、知識經濟、生命倫理、環境保護,西方技術哲學、科學傳播學等,新潮迭起,令人眼 花繚亂。20年間大口袋式的笑納,使“自然辯證法”界本來具有的百科全書式的風格更加突 出。從南水北調、煤炭經濟到哥德爾定理、量子力學的測量問題,再到維特根斯坦、海德格 爾,均成了中國自然辯證法的合法研究課題。這方面的構成因素,突出了自然辯證法的現實 敏感性,卻淡化了其學術性、學科性。
      三、現狀:兩個群體、兩個陣地
  我把中國自然辯證法(科技哲學)[2]界的現狀概括成兩個群體:哲學群體和社會學群體,兩 個陣地:教學(必修課)陣地與研究陣地。
  由于特定的歷史原因,過去20年間,自然辯證法界就像是一個臨時的自由市場,進進出出 的 人很多,課題龐雜,曾經寄身于此的有些學科已經風光不再,如潛科學、人才學;有些學科 已經自立門戶,有些搞的聲勢比自然辯證法還大,比如科學學、科技史、軟科學都有自己的 全國性學會。時至今日,繼續留在自然辯證法界中的人可以大致分成兩個群體:偏哲學興趣 的哲學群體和偏社會學興趣的社會學群體。前者喜歡稱自己搞自然哲學、科學哲學、技術哲 學、科學思想史、自然科學哲學問題等,后者則喜歡稱自己搞STS、科學的社會研究、科學 社會史等。
  兩大群體的分野有線索可追。《自然辯證法通訊》很早就把自己的副題定為:“關于自然 科學的哲學、歷史和社會學的綜合性、理論性雜志”。科學技術史早已經獨立成為理學的一 級學科,留在自然辯證法界里面的人不是搞思想史,就是搞社會史,因此也分屬于不同的群 體 。《自然辯證法研究》起初把副題定為:“自然哲學、科學哲學、技術哲學”,顯示自己是 哲學的二級學科,但后來搞社會學的人意見越來越大,說是沒有反映他們的存在,于是去年 也改為“自然哲學、科技哲學、科技與社會”。
  總的來講,哲學群體有萎縮傾向,老一代紛紛改行轉向不說,年輕的一代也是越來越多的 親睞科學的社會研究。社會學群體與現實問題結合得緊,容易出成果,容易搞到課題費。從 目前碩士點和博士點的研究方向看,也是社會學群體占大多數。[3]這個趨勢是市場轉軌的 必然結果,西方發達的市場國家也都有這個問題。社會學群體的膨脹與哲學群體的萎縮,越 發使“科技哲學”變得名不符實。為了名符其實,應該在社會學這個一級學科下面專設“科 學社會學”二級學科,或者干脆在理學門類下面再設一個“科學社會學”的一級學科,目前 自然辯證法界的大多數人可以移到“科學社會學”名下。
  既然分裂的局面如此深重,為何還有一個所謂的“自然辯證法界”或“科技哲學界”呢?令 他們結成一體的,是一門叫做“自然辯證法”的理工農醫科研究生的政治必修課。這就得說 到自然辯證法界的兩個陣地:教學陣地和研究陣地。必修課制度養活了一個龐大的自然辯證 法隊伍,其規模僅次于馬克思主義哲學隊伍。由于絕大多數人供職于教學陣地,研究也不過 是 “業余”活動,所以,不論從研究的角度看,“自然辯證法”或“科技哲學”多么的分裂、 多么的名不符實,只要“統一”的必修課存在一天,這個“界”就還存在一天。
      四、展望:基本形勢與基本對策
  對中國自然辯證法(科技哲學)界基本形勢的估計,首先不能不考慮的是它的政治功能的弱 化和淡化。對科學家們的政治緊箍咒已經全然解除,因此,不再有多少科學家們心甘情愿來 聆聽“科技哲學家”們的“教誨”了。從中國自然辯證法研究會的歷屆領導人名單中可以看 出,第一屆那種科學家涌躍加入的興盛景象已經不再可能,一線科學家們基本上不再關心這 里的問題。如果說還需要對科學家們進行統戰的話,那自然辯證法也不再是一個合用 的統戰工具了——過去自然辯證法研究會副理事長級的科學家如今可以直接成為人大副委員 會長、政協副主席。由于這種政治功能的弱化,自然辯證法界進一步發展的外部資源大打折 扣。出于“長治久安”計,需要從內部挖潛,也就是要搞學科建設。
  當然,作為政治角色的另一大外部資源即必修課制度還在,這也是目前維持整個自然辯證 法界生存的基本外部資源。這個資源由于從屬于意識形態,因此具有不確定性。可靠的做法 是,盡快將這一思想政治教育功能逐漸轉化為科學-人文素質教育功能,使這部分不確定的 資源轉化為穩定的教育資源。
  如何搞學科建設?如何轉化必修課的教育功能?
  要搞學科建設,首先要順應學科分化的趨勢,對哲學方向和社會學方向分頭搞學科建設。 在二級學科下面進一步分研究方向,是通行的做法,比如在“外國哲學”下面分“西方哲學 ”和“東方哲學”,在宗教學下面分“基督教”、“佛教”和“道教”等。但方向又不宜分 得太細,象目前研究會的專業委員會那樣的分法,幾十個,沒有體現本專業的綜合性特征。 如果兩個方向研究生的必修課設置都沒有共同之處的話,那么它們就是可以真正分開的兩個 研究方向。我覺得,分哲學方向和社會學方向是可行的。讓一個將來從事科學的社會研究的 學生,苦苦地必修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學著作、數理邏輯和分析哲學的訓練、研讀 胡塞爾和海德格爾的著作,似乎也有些過分。哲學方向和社會學方向應該各自設計出一套招 生和培養方案特別是必修課方案。我猜想,社會學方向的碩士研究生應該有如下必修課:科 學社會史名著選讀、科學社會學原著選讀、社會統計學方法研究、科技政策與科研管理案例 研究、STS案例研究等。
  我為哲學方向的碩士研究生設計的入學考試是三門:自然科學基礎課(高等數學、普通物理 、普通化學、普通生物、普通心理學、數理邏輯等的合取或析取)、哲學基礎課(哲學通論、 西方哲學史、中國哲學史等的合取或析取)、專業基礎課(科學哲學、科學通史的合取或析取 )。必修課是四門:自然哲學原著選讀、科學思想史名著選讀、科學哲學原著選讀、技 術哲學原著選讀,此外可以把社會學方向的課程做為自己的選修課,也還應該選修物理學哲 學、生物學哲學、科學與宗教等課程。[4]必須看到,即使是哲學方向,也有無比廣闊的研 究領域,但這個方向的學生有了比較好的哲學史和科學史基礎的話,不論研究什么問題,其 視野和思路都會有哲學的意味。
  其實,碩士期間的哲學方向到了博士期間還應該細分,這時可以分得細一些,“專而不博 方為博士”。做歷史研究的和做哲學研究的,在文獻要求和素質要求方面是不完全一樣的。 我現在招兩個方向的博士研究生:“自然哲學與科學思想史”是一個方向,“科學哲學與技 術哲學”是另一個方向,這兩個方向除了都考外語和西方哲學史外,專業課是不同的。國內 十多年來出版了不少自然辯證法方面的教科書,但都是為理工科研究生的必修課編的,為本 專 業的研究生編的教材不多,系統性更談不上。要搞好本專業的學科建設,需要一套比較系統 的教材和參考書。我們即將與北京大學出版社合作推出《北大科技哲學叢書》,按照“將科 技哲學建設成為哲學學科”的思路,系統積累學科基本文獻、分本科和研究生層次編寫教材 和參考書。自然,我們也希望有更多的人來提出更多的思路,對本學科進行專業化建設。
  學科建設之外的另一個基本對策是對“政治必修課”制度進行適度改革,把它的思想政治 教育功能逐步轉化成科學-人文素質教育功能。我曾經指出,“思想政治教育應該結合人文 教育來做……,我們思想教育的某些失誤或者失敗,可能與它們割裂了與人文教育的傳統紐 帶有關。”[5]對理工農醫科的學生(不單單是研究生)而言,對它們進行科學-人文的素質教 育,也就是最好的思想政治教育。
  素質教育首先要提高學生的學習熱情、鼓勵學生的創造精神,因此,“在規定的時間、規 定的地點、聽規定的老師講課”的這種“三規”式的必修課制度,可以變成:在學制所規定 的時間內(比如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等等)必須在科學人文類課程中修滿一定的學分,至于 具體什么時間聽、聽哪門課、聽哪位老師講,可以由學生自由決定。
  這樣改革的另一個好處是,促使教師把教學與科研相結合,開出自己最拿手的課程,講授 自己最熟悉的問題。多年來,講公共課的教師總是比其他教師“矮”一些,他們平時教學量 大、教學內容單調,因此沒有時間去搞科研,久而久之也創新乏力,所以一到評職稱的時候 ,他們總是被作為照顧的對象。如果公共必修課能夠改造成限制性選修課,對教師的科研和 教學水平的提高、對于打通自然辯證法界的教學陣地和科研陣地,也是大有好處的。
  單一的一門“自然辯證法課”什么都講一點、學一點,什么都講不透、學不深,尤其對于 研究生層次,他們通常只能聽到一些科普知識,而感受不到科學-人文的深邃和魅力。為了 實現由單門必修課逐步過渡到限制性選修課,需要有大量的課程貯備。事實上,這門課可以 在哲學方向和社會學方向分解成許多門專題課程,以北京大學為例,我們打算在近幾年相繼 推出:自然哲學、科學哲學、技術哲學、環境哲學、科學思想史、物理學(史)哲學、數學( 史)哲學、生物(史)哲學、醫學(史)哲學、生態倫理學、醫學倫理學、科學社會史、科學社 會學、科學技術與社會、科學傳播學、科學與宗教、中國科技政策、中國近代科學社會史等 課程,給本科生和研究生們充分展示科學-人文的廣闊思想空間。
  通過學科建設,“修煉內功”,通過轉化教育功能,擴大外源,中國科技哲學(自然辯證法 )依然會有一個光明的前途。
自然辯證法通訊京80~84B2科學技術哲學吳國盛20022002科技哲學(自然辯證法)名為哲學的二級學科,實則無所不包,學科名實之間向來嚴重沖突 ,以致學科建設舉步維艱。原因在于這個學科雜合了三重各不相干的歷史來源和構成因素, 以致無法做單純的學科定位:第一,它來自德國古典自然哲學,特別是黑格爾的《自然哲學 》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學術范式;第二,它的馬克思主義背景注定了它在中國的政治角色和 政治功能,它要指導中國共產黨從而中國政府的科學政策與科學家政策;第三,特定歷史時 期大口袋式的整合交叉學科、邊緣學科、新興學科、跨學科研究。大體來說,目前這個學科 有兩個群體即哲學群體與社會學群體,兩大陣地即教學陣地(主要指理工農醫研究生的政治 必修課)和科研陣地。兩個群體正在分化,應當分頭搞學科建設;政治功能弱化,應注重向 素質教育功能轉化。科技哲學/哲學群體/社會學群體/素質教育[中圖分類號]B8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763(2001)06-0080-05北京大學哲學系,北京 100871  吳國盛(1964— )男,哲學博士,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副系主任,科技哲學專業博士生 導 師。 作者:自然辯證法通訊京80~84B2科學技術哲學吳國盛20022002科技哲學(自然辯證法)名為哲學的二級學科,實則無所不包,學科名實之間向來嚴重沖突 ,以致學科建設舉步維艱。原因在于這個學科雜合了三重各不相干的歷史來源和構成因素, 以致無法做單純的學科定位:第一,它來自德國古典自然哲學,特別是黑格爾的《自然哲學 》這樣一個不合時宜的學術范式;第二,它的馬克思主義背景注定了它在中國的政治角色和 政治功能,它要指導中國共產黨從而中國政府的科學政策與科學家政策;第三,特定歷史時 期大口袋式的整合交叉學科、邊緣學科、新興學科、跨學科研究。大體來說,目前這個學科 有兩個群體即哲學群體與社會學群體,兩大陣地即教學陣地(主要指理工農醫研究生的政治 必修課)和科研陣地。兩個群體正在分化,應當分頭搞學科建設;政治功能弱化,應注重向 素質教育功能轉化。科技哲學/哲學群體/社會學群體/素質教育[中圖分類號]B8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0763(2001)06-0080-05

網載 2013-09-10 21:2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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