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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清曾幾何時，在《遼寧青年》上讀過一篇懷念羞色的文章，雖然已經記不起文中的具體話語，但當時那種強烈的震撼與共鳴，所擊起的余波，時至今日仍可以清晰地觸及到。最美的東西總是稍縱即逝的，羞色尤是這樣。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突然發現滿大街飄滿了牽手的情侶，毫無顧忌的親昵已經沒有了時空場合的界限。大學的校園內，戀愛幾乎成了當代大學生的一門必修課。時尚飄飛，霓虹閃爍，繁華流轉中，滯后的感覺告訴我：含蓄的國人確乎開放了，無論什么地方，稍一留意，就可以捕捉到愛的氣息。愛，這個以前長期被我們深埋心底的東西，現在已經脫去了它層層包裹的衣衫，成為被人們經常拿出來展示的東西。正如同這個字體本身，簡化掉其中的“心”字，操作起來簡捷無比。也不能說，這樣有什么不好，除去了外在的藩籬，生活為我們提供了許多現實的可能性，這正是許多先輩們孜孜以求的結果，它最大程度地豐富了我們的社會生活。但每每繁華過后，總會有一種莫名的失落，過去那種“遇郎欲語低頭笑”的羞色漸乎離我們遠去了，轉身而去的背影，有種揮之不去的悲涼。
　　我不是食古不化的衛道士，但我始終做不到本屬于我這個年齡的那種新潮。面對五彩繽紛的現實，總會時時涌出一種對傳統割舍不下的牽掛。
　　那時歸家途中的一個小站，百無聊賴的我正在為列車的又一次停靠而翻腸倒胃。不經意抬頭，看到對面墨綠色的列車窗口，坐著一位穿著黃衫的娟秀女孩，正神態安詳地看一本書。神態是那么恬靜，那么閑適，仿佛周圍喧囂的一切都不復存在。長長的黑發從肩頭垂下來，遮住她的大半張臉，很詩情的樣子。黃昏的陽光透過窗子灑落在她的身上，整個人如同一朵典雅的雛菊。列車開動了，她猛然抬起頭，目光交錯中，她羞赧一笑，雙頰飛起一抹緋紅，趕忙低下頭去。那一刻，我曾沉郁了許久的心情登時陽光一片，那遺失了許久的仿佛穿越風塵，款款地向我走來。
　　現代文明的洗禮下，羞色作為遠古淑女的特定標志，已經淡化成一抹歷史畫卷中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現代社會中，時尚女孩們濃墨重彩的涂鴉。但我還是懷念那種內斂的含蓄，近乎固執地喜歡它的空靈與朦朧，喜歡它的淡然和悠長。我想梁祝的故事，之所以流芳千古，正因為當初的羞色，才有了日后化蝶那種穿越流年的凄美。如若當初祝英臺像現代女孩那樣直白地傾訴衷腸，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還有今天這曲纏綿悱惻的愛情絕唱嗎？
　　聽過一個春之妖的傳說，說的是把握冬日景象的是一位萬分美麗的妖精，她一生都不能笑，一旦展顏，便化作一縷香魂飄向和煦柔緩的縷縷春風，所以那一笑便成為她留在世間最凄美的絕唱。我想象出，這絕唱的一笑，一定風情萬種。這萬種風情中，最動人的一定是那絲展顏前的羞色，便是那種最為珍貴的欲說還羞的矜持，它的力量可以撼動天地。
　　懷念羞色！
  

網載 2011-02-22 20:23: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