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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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618年,在華夏歷史上占有最重要的地位的唐帝國建立。帝國建立不久,唐高祖李淵的次子——秦王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誅殺同胞兄弟,如愿坐上皇帝寶座。為了向父親展現孝道,唐高宗在長安城東北方向主持修建大明宮,以作太上皇避暑的離宮。公元664年,雄壯巍峨的大明宮落成,它占地五千多畝,相當于五百個足球場大小。從唐太宗開始,這座帝國至高無上的權力中心,在222年的歲月里見證了唐王朝的起伏興衰,貞觀之治、開元盛世,是大唐最值得稱道的榮耀頂點,而安史之亂、甘露之變、黃巢起義、宦官專權、藩鎮割據則接二連三在帝國的肌體上留下永遠無法愈合的血型傷疤。

  戰火和塵埃帶走了幻滅盛景,而今的人們只能從半埋泥土中的斷井殘垣遙想縱隔千年的盛世繁華…… 

極度夢回大唐,聽見遺留的詩篇。雖只留下遺址,卻依舊能感受公元7世紀帝國的博大胸襟。

我那遙遠的鄉愁

      《大明宮》上映了,這是我第一次在電影院觀看紀錄片。一如意料之中,很冷,諾大的影院里坐了寥寥數人。就影片本身而言,以一座宮殿群的命運,講述大唐王朝的興衰史,感覺象復習了一堂歷史課。和以前看過的大型紀錄片《故宮》、《新絲綢之路》相比,也欠缺高潮和精致。

    然而當我走出王府井影院,攙扶著才人的肩膀,穿過喧囂的黃興路時,悲傷和慰藉卻席卷而來。在青灰色的高樓和天空下,一千多年前照在長安的那輪明月,和如今的月亮沒有多大的分別吧。

    終究還是有一些東西,遺落了。

    舉凡國人,對于西安這座城市都有難以割舍的情節。在她還被稱為長安的時候,承載了中國最輝煌的一段歷史。從秦皇掃六合,到漢武擊匈奴,這里就有氣吞山河般的壯闊,當走向盛唐的氣象萬千時,它是中國的中心,中國是世界的中心。

    漢時的長安,民風尚殘存著先秦的淳樸清新,他們建起兩座宮殿,一名長樂,一名未央,長樂未央,名字美好如斯……出使西域的張騫,掌上曼舞的趙飛燕,西陽照耀著漢家的宮闕。

    而當歷史的視線低低地壓著,緩緩地掠過大唐含元殿屋頂、屋脊和鴟尾,然后倏地豁然沖向天空,鋪陳出含元殿后闊大的宮殿群時,那美輪美奐相當于故宮面積三倍的大明宮,那可以讓四十五輛車同時行駛的朱雀大橋,那荷花映日的太液池,霓裳羽衣的華清宮……

    唐代的長安,展露出一派囊括四海,包舉宇內的胸襟。

    從“貞觀之治”到“開元盛世”,一切都顯示了一個大國充分的文化自信,以虛懷若谷的氣魄,包容萬象。從政治的開明和對外的開放,筑就了整個國民開朗的思維、自由的取向,從而擁有穩定和強大的內在力量。在交道不便的當時,印度、新羅僧人在此傳佛,酒肆大多是波斯人開設,高麗藝人載歌載舞,西域商人往來生意,日本多次遣使留學,大食人紛紛云集于此,他們懷著崇敬而好奇的心情,發出由衷的感嘆:“求學問,尤當去中國。”

    唐代的詩歌,是再也無法愈越的高峰。因為盛唐給予它的都城這樣的胸襟氣魄,足以包容一切旅人的清夢、征人的望鄉、游子的心志,再沒有哪座城市,能容得下這么多的思念和渴望。唐朝的詩人們不論來自哪里,又去向何方,一回首都是長安的月亮。(“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

    大唐的男子,那種大氣磅礴的風致,正是“佳思忽來,書能下酒,俠情一往,云可贈人”。唐詩中的任俠精神,不勝枚舉,《全唐詩》中僅以“少年行”為題的就近60首,表達了仗義疏財、除暴安良的俠骨風情。李白說自己十五學劍術,三十成文章;就連田園派的詩人王維也寫道:“新豐美酒斗十千,咸陽游俠多少年。相逢意氣為君飲,系馬高樓垂柳邊。”表現出少年俠客的風流倜儻。當時的駱賓王、陳子昂、岑參等都曾兩度從軍,唱出邊塞風骨的慷慨情懷。對腐儒的鄙棄,對俠客的禮贊,顯示出大唐男子的人生價值取向。

    《唐律》中明文規定:“子女未經得家長同意,已經建立婚姻關系的,法律予以認可,只有未成年而不尊長者算違律。”這條規定,說明了唐代婚姻前所未有的開放性。唐代的女子,她們大膽開放,追求時尚,喜歡在頰邊畫新月樣子或錢樣,名“妝靨”。她們的華服霓裳,酥胸半露,可以穿胡服、打馬球……那些燦爛的芳名,上官婉兒、公孫大娘、薛濤、魚玄機……甚至擁有歷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則天。

    長安,也是絲綢之路的起點。歷史上曾經有無數支商隊從這里啟程,向著已知或未知的西方世界踏出萬里征程的第一步。

    我不知道,當那個叫作玄奘的唐朝僧人,在天竺國游歷并且用另外一種陌生的語言學習經文的時候,偶爾抬頭看見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他會不會也這樣開始思念著,他離開的那座繁華輝煌的長安城……

    歷史一再一再的重復,至到今天……

    再也沒有過泱泱大唐,那種發自內心的、高貴的氣質,令聞者景仰的自信和光華,我們除了想出一些詞藻瑰麗的贊嘆來旁白,如果這種文化式微了,那么,也只是蒼白的自夸,這就是紀錄片《大明宮》無法打動我的地方……

    不如唐朝樂隊唱,“菊花古劍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囂的庭院;異族在日壇膜拜古人月亮,開元盛世令人神往......”神往的不是那樣一個盛世,而是那樣無與倫比的文化自信,遺落了。

    在日本,傳統文化啟蒙于唐文化,所以有那么一種說法:日本人精神上的故鄉是京都、奈良,而故鄉的故鄉則是長安。我的朋友皮燕翔老師去過日本后,回來寫過一篇博客《傳統,你能不能離我再近些》:

    "記得第一次去日本之前,有朋友告訴我:你可以看到古代的中國了!我當時深不以為然,然而當我站在京都的大街上,才真正感受到這句話的力量,在這里如果不開口絲毫感覺不到在異國他鄉,滿目的方塊漢字以及保存完好的唐風建筑都使人有種跨越時空的幻覺。

對于歷史和傳統,大都可以用讀的方式:一種是讀文字,另一種就是讀視覺,而建筑確是這種視覺最大的載體,可惜在如今的中國,能夠真正可以去讀的這方面東西太少了... ..."

       同樣,我對于日本,由于民族主義情緒,也是一直極為排斥。就象與很多人一樣,我一直無法原諒周作人,或者無法徹底喜愛他。原因當然是他的“變節”。然而,我理解他,“日本文化中有太多的中國文化因素了”!——為什么?因為這些因素,在現代中國,幾乎已經消失殆盡!看中國歷史,幾乎就是亡國的歷史,除了漢宋明其余基本都是外族統治。看了國內電視上太多的長辮子清宮戲,然而只有在異鄉的京都我才可以找得到我的鄉愁。

    日本和中國合拍的紀錄片《新絲綢之路》,你去看日本版的視角《西安:永遠の都》(西安是永遠的首都),當鏡頭里那個日本人說出:“那熟悉的大陸獨特的干燥空氣!被風卷起的土沙!怎么樣?如此宏偉!這才是大唐之都!”。

    悲傷和慰藉再一次席卷而來,如果可以穿越,我應該是屬于長安的女子。

    大明宮早以不復存在了,連斷壁殘垣都不曾遺留,繁華與衰敗,沒有絲毫的痕跡可尋。蝕骨的溫存,只有在殘存的詩歌里讀到:

    長相思,在長安。

    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

    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長相思,摧心肝。


2023-06-18 20:3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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