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碧波化銀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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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碧波化銀舫

作者:勞子曰

 

    7月11日收到童銀舫先生的新著《上林集》,書是6月11號寄出的,中間隔了整整一個月。之所以會那么久,是因為郵局先前把書錯投去了寧大,輾轉才到我的學校。拿到書我馬上給童先生發短信,先致歉再感謝。

    我和童先生2000年相識,當時因為我的朋友,專門從事上虞鄉賢及梁祝文化研究的陳秋強先生的需要而冒失聯系了他。那時的童先生早已很有名氣,而我是個普通的高三學生。先生人好,一點不介意我這個小毛孩的打攪。僅通了幾次電話,就把自己寫的《揮不去的鄉愁》、《臨田齋筆記》等書寄來春暉送我。一直讓我不能忘卻的是,先生在每本書上都寫了“煒科先生惠存”。(日期是2001年3月18日,怕有差錯特意打電話到家里,讓爸媽從書堆里找出童先生5年前送我的書核實。他們笑著告訴我,是“先生”)那會兒我剛成年不久。

    在我讀小學時就從省內媒體知道了童先生的很多事情,報章電視里不是叫他“書癡”,就是叫他“書迷”。給我印象最深的一個事跡是先生80年代末在結婚前拿著三千元人民幣去上海置辦彩電,結果那時大城市也是需要憑票購買。無奈中的童先生在上海書店中邂逅了《二十五史》、《魯迅全集》等諸多夢寐以求的書籍,欣喜若狂,便直接把巨款換成了多的扛都扛不動的書。他把書托運到家,得到的是父母的白眼和愛妻的苦笑。足見先生愛書之深。后來先生以7千冊藏書(現已逾1萬5千冊)在1996年獲頒寧波市首屆“十佳”藏書家庭,確是名副其實。

    我于2003年跟童先生第一次見面(如果01年就考上大學,那次見面應該會提前兩年),在先生“夢田書屋”里見識了他的所藏,真是大開眼界。鄉邦文獻是先生的收藏重點,先生藏書目的是用,考證鄉賢,挖掘風物,決不是裝點門面講排場。時下藏書成風,但讀書人永遠比書少。先生是不大喜歡別人把他說成是藏書家的。在我眼里,童先生是一個慈溪人文的研究和撒播者。

    說來慚愧,我雖是慈溪人,但由于年幼時未曾涉獵和少年后出外讀書,使得我對家鄉的歷史人文異常陌生。感謝當年童先生贈書與我,給了我一個熟悉故鄉人和事的好機會。在童先生的書里,我知道了嚴子陵、虞世南、高士奇、楊賢江、陳之佛、余秋雨等慈溪鄉賢,也知道了很多與慈溪有關的典故和掌故。我想不管是終生生活在故鄉的慈溪人,還是終年漂泊在他鄉的游子,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會同我一樣感謝童先生,因為他的文章和書,我們才知道了一個久遠而豐富的慈溪。這是童先生的功勞。他始終沒有止步,始終在發掘在整理在傳達。我們惟有靜靜拜讀,慢慢思忖,才好將先生辛勤勞動的成果漸次消化。也正是抱著這樣的態度,我展讀了先生的《上林集》。

    《上林集》是童先生的第十四本書,里面收錄了先生從1997年到2006年近十年里的文章。長長短短共54篇,計15萬字。其中的不少,我之前在《浙東》雜志上讀過。童先生的文章,一直以來給我的感覺是沉著嚴謹,他更像一個學者。閱讀和經歷關系,我看過很多的地方文藝作品。那些文章以挖掘各地鄉賢的奇聞軼事為多,題目也基本是“某某/某地的故事”、“某地英雄/豪杰某某某”“哪朝哪代的某某是我們某地人”這樣的套路。把這樣的作品放在一起來讀,就是“故事會”。應該說,“故事會”性質的地方文藝作品在整理和宣傳地方人文方面還是有它的貢獻的,至少讓人們知道了曾經有過的那么一些人和事。但“故事會”僅是一個基礎,一種普及。地方人文的挖掘和整理,還需要學術型的文章,那是對地方研究的萃取和提升。“故事會”屬于感性,而“論文集”則是理性的。

    《上林集》中就有不少先生的學術型文章。在這里舉兩個例子,一個是先生文集里的首篇文章《千年孫家境》,這應該算是先生近年的力作。此文以還原民間傳說中的狡詐人物“孫鬼頭”的本來面目開篇,追溯了明萬歷年間刑部主事孫如法家族一百五十年間六代二十四人的不凡史實,又以孫如法被民間莫名丑化和現今孫氏后人對祖先的盲目崇拜與茫然無知結尾,很耐人尋味。文章以史為基,立得住,文中引用、提及和介紹的古今書籍(古籍為主)就有94部之多;文章以思為核,鉆得深,在用沉著的筆調對孫氏家族史進行梳理的同時又以犀利的目光審視了大歷史中的興衰敗亡種種。《千年孫家境》是很大氣的。

    另外一個例子,是《上林集》中的《余秋雨研究》專輯,收錄的五篇文章,都很有分量。余秋雨先生的出生地是慈溪橋頭鎮。童先生關注余秋雨已有十余年。在童先生的藏書中余秋雨各種版本的著作逾百種,大陸版的,臺灣版的,盜版的也有。余秋雨著作的盜版本還是童先生收藏的一大特色,先生長期在很費心力地收集,并對那些盜版本進行了整理,早年寫有《五花八門的余秋雨著作盜版本》,后來又歸出了余秋雨著作四種盜版歷史類型:最早是原版盜印發行,之后是將臺灣版重排,冒用大陸出版社與書號出版,再后來是將余秋雨的著作隨意組合以“文集”出售,最新的情況是將別人的文章掛在“余秋雨”名下出籠。《上林集》中的《〈盜版舉證〉補遺》便是童先生從收藏中選出20本有代表性的余秋雨著作盜版書來指陳盜版者的伎倆與猖狂。在余秋雨著作及盜版本之外,他人寫的余秋雨評論集是童先生的又一塊專門收藏,《上林集》中的《是是非非余秋雨》、《眾說紛紜余秋雨》、《文壇烽火急褒貶不相一 —再介紹幾本關于余秋雨的評論集》三篇文章介紹和評價了24種海峽兩岸出版的與余秋雨先生有關的評論集。我在與童先生第一次見面時有過長談,交流的一個重要內容便是余秋雨。在那次談話中,我感覺到童先生是很客觀地看待幾年來關于余秋雨先生的是是非非。童先生一直強調批評應該保持理性,萬不可用私心偽裝。可惜,在現實中,確有太多胡言亂語、強詞奪理的人。在《上林集》的三篇文章中,童先生對有關余秋雨的評論集的評論都很公允,孰好孰壞,都是實事求是,都有道理可講。希望先生以后如有可能,把這些文章讓更多的人看到,那里包含著嚴謹和理性。

    讀童先生的文章,就好象是在書海里穿行。這種穿行不是遇佛磕頭見廟燒香,而是學習和勘誤的過程。童先生在文章中經常會對以往的書籍中的內容提出自己的看法,這是建立在廣泛閱讀和深人歷史基礎上的探討。《上林集》里,先生在《沈德壽與抱經樓》一文中指出了《中國目錄學家辭典》將沈德壽的《抱經樓藏書目記》誤作《抱經樓藏書志》;在《歷史學家陳登原傳》一文中指出了中華書局在重版《國史舊聞》和遼寧教育出版社在新版的《中國文化史》、《國史舊聞》中將陳登原生年1900說成是1899(特殊歷年計算失誤)的錯訛;在《編縣志》一文中糾正了《宋史》、《中國大百科全書.哲學卷》、《浙江人物簡志》里有關南宋哲學家黃震生卒年份及生平的差錯;又在《〈文獻家通考〉慈溪人物補正》中對中華書局出版的三十卷《文獻家通考》(清代——現代)里所涉及的27位慈溪人士中的21位進行了相關補充和更正。如果沒有之前的坐夠冷板凳,做足硬功課,童先生是不會有能力在權威面前“動土”的。雖是一個地方研究者,童先生其實已經在國內學界有影響,中華書局老總編傅璇琮和南開大學教授常建華分別在個人文集《濡沫集》和1998年全國譜牒開發與利用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中國譜牒研究》中專門提到了童先生。先生受之無愧。

    我很敬重童先生。不光是因為他的成就,還因為他的人生經歷。其實,先生是1981年高考的落榜者,他近十二年的正式身份也是一個鎮上的公務員。研究慈溪人文歷史純粹是先生的一項業余工作,但他卻做得很出色。這是先生靠艱苦自學和頑強抗爭才得來的。一切都是出于他對文字的鐘情與對家鄉的熱愛。

    《上林集》是童先生對自己前十年慈溪人文研究的一次總結,它的出版也代表著先生離開匡堰鎮基層工作于20年后重回方志界編纂《慈溪市志》(先生曾在1986年特招參編《慈溪縣志》)。童先生原來工作的匡堰鎮是上林湖所在地,在服務鄉鎮的十二年里,先生飽覽上林之湖光山色,感懷良多。如今,先生雖離開了那里,但他現在所從事的工作始終都是和上林湖緊密相關的。在慈溪人眼里,上林湖就是慈溪海涂人文的一個象征,在家鄉人看來,童銀舫就是暢游于人文上林的一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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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子曰 2014-07-15 13:3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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