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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丘露薇：直到現在人家問我說，哎，你到底是哪里人？我會覺得我說，哎我是上海人，因為在上海出生上海長大。因為這樣的原因對于上海的這些作家的，關于上海的故事會特別特別的留意。那我們知道在之前文道是為大家介紹了，金宇澄的《繁花》，那么今天我要為大家介紹另外一本，一位上海的作者他寫的小說《天香》。作家是王安憶，我想不用介紹太多了，如果講到上海的話，大家都會記得王安憶之前寫的《長恨歌》，那么王安憶和上海之間的這種淵源，我想大家已經是非常非常的熟悉了。

為什么要介紹這本書？其實當我拿到這本書的時候，我覺得非常的有意思，因為如果說《長恨歌》它所講述的一個上海的故事，一個上海的女性的故事的話和我們還比較貼近，那么《天香》它講述的是明末的時候，一群女性的故事。那很多人在看到天香的時候，就會覺得想把它和紅樓夢來進行比較，那對于這一點呢，我也看了一個關于王安憶接受訪問的時候。她講了她為什么要寫這樣一本書，或者說她對于外界，拿她這本著作和紅樓夢來進行比較的時候，她有什么樣的反應。

她就是說，“我沒有寫《紅樓夢》的野心，也沒有為上海著史的野心，我不是社會學家和歷史學家，我只是小說家，上海這座城市和那段歷史，只是我小說的背景，小說還是一個關于女性生活的故事。”我覺得這一點真的是，當我在讀完這本小說的時候，有非常深刻這樣一個理解。這是因為我知道在網絡上有很多的讀者，因為是對于王安憶小說的喜愛，或者說因為過去的對她的作品這種喜愛，然后現在有很多期待。所以對于這本《天香》呢，有很多很多的爭論，有好多批評也有贊賞。

但是有一點就覺得說，如果把它看成一個歷史小說的話，似乎它有這里或者那里的不足。尤其是在這本小說里面呢，也涉及到了一些上海的名人。比方說徐光啟，然后說董其昌，那么也有一些歷史背景的事件。但似乎在里面展開的并不多，對于這一點我倒是覺得，我特別的認同王安憶她自己所說的，這是一本關于女性的小說，那也因為這是一本關于女性的小說呢，你會看到里面的男性角色們，他總是在隔一段時間，隔一段時間就在文字里面消失了。為什么會這樣子，王安憶又在接受訪問的時候，她講了一段話，我覺得非常的有趣。

她說，“在我的小說里，故事的行進，就是男主角不斷退場的過程。在第一卷里有人覺得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其實第一卷就是要寫，這些女性是怎么進入這個申家的。”申家就是在這個小說里面的主人公的，在里面活動的這個場景的一家，一個大家族。那么里面的女性在這個家族不斷的，隨著這個時代的變遷，然后在破落的時候，她們依靠刺繡然后來維持著這個家庭的生活。“她們在這個家里的遭遇是什么，為了把故事聚集在女性身上呢，我必須把這個大宅子里的男人慢慢打發掉，這樣女性的光輝形象才能起來。”

我看到有一些讀者在讀完這本小說之后就覺得，里面的人物太多了，女性人物太多了。所以呢他們好像記不起來是哪一個人特別讓自己的印象深刻，或許這確實是因為里面人物眾多的關系，但如果你把他看成一個女性小說的話，你會發現里面所有的這些女性角色的關聯，或者說他們塑造出來的是一個群體。這個群體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時代變遷或者當你家庭出現變故的時候，這些女性是怎么樣依靠自己的韌性頑強的活下來。她不單單是自己要活得好，她還透過自己的技能，然后去讓自己的周邊的家人好好的活著。

而這里面其實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其實在小說的最后部分，因為在最后部分的話，其實他也是和上海當時的顧繡的這樣一個傳承，也是有相當大的關聯的。因為我們知道顧繡最后能夠走入民間，也是因為他們的這樣一個發源人，到最后他們的后人把這樣一個技藝帶入民間。那在這本小說里面有這樣的一段情節。這是因為隨著這樣一個家族的沒落吧，那他們這個家族里面的一位女性，到最后所嫁的是一個普通人家，在這樣一個普通人家的時候，她要面對的一個選擇是，能不能利用這樣的一個技能，去幫助更多的比她還要艱難生活的這些女性。

讓她們未來能夠在這個艱難的世道里面，找到謀生的一技之長。而這樣的一種推廣呢，可能對于一個單獨的家族來說，他是一個破壞，因為當這個技藝在民間散落的時候，對于這個家族來說，他會損害很多。那到最后你會看到這些家族里面的女性們，她們選擇的是分享，因為她們會看到說，透過這樣的一個技藝的分享，讓其他的更多更窮困，或者說面臨更多困難的這些女性，可以透過自己的手藝，然后在這個社會上能夠獨立自主的話，那可能說是自己做得更多的，更大的一個善事。

所以一點從這個角度來說，會覺得這是這本小說里面非常有意義的東西。如果說大家對于女性小說的話，印象當中總是集中在現代或者當代，那么往回看的時候，你會看到哎其實在明末的時候，您還可以看到有很多女性的故事，他們可能是被我們所忽略了，或者說在過去在一個男權社會，男性主導的社會里面，大家都沒有留意。但是現在王安憶透過這樣的一本小說，把這些人物慢慢的把它重拾在我們的眼前。其實我們來看看這樣一個封面上面，他上面的有很多的這樣一個圖案，這個圖案就是當時非常有名的，顧繡里面的一幅作品，那么這幅作品他是不是為上海在立傳呢。我相信正如王安憶所說的，她沒有這樣的一個野心，所以在這里面我覺得，大家不用帶著太大的一種史詩般的這種宏觀的，或期待去看它。

只是靜下心來去看一看，在這個時代變遷里面，不同的年代，女性是怎么樣用自己的韌性，用自己的善良，用自己的這種人性里面光輝的一面，去幫助自己也幫助別人。那這樣的話，那我們再來看這本小說的時候，你會覺得有一種相當相當大的暖意，因為你總能想象一下，當我在讀的時候，我真的會想象到在江南、在舊上海，在那個地方，在一個小小的房間里面，一群女性他們在哪里專心的刺繡，而這個刺繡為他們不僅僅是帶來自己的生活的安定，也是這個家族讓每一個人，都可以因為他們的努力和工作和付出，來為自己的未來找到一個肯定。希望大家喜歡這本書。

鳳凰讀書 2015-08-23 08:3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