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平散文經典語句摘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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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兩種自卑。一種是面對上帝的自卑,這種人心懷對于無限的敬畏和謙卑之情,深知人類一切成就的局限,在任何情況下不會忘乎所以,不會狂妄。另一種是面對他人的自卑,這種人很在乎在才智、能力、事功或任何他所看重的方面同別人比較,崇拜強者,相應地也就藐視弱者,因此自卑很容易轉變為自大。

 2\李白在詩中常用酒、劍、馬、月、琴、花等意象,構成了五光十色、絢爛繽紛、體現盛唐煌煌氣象的詩境,也構成了他逍遙的詩化人生境界。其中最能激發他生命之情的是酒與劍。飲酒是內里的滌蕩,揮劍是外部的催發,寫詩便成為個性自由的追求與生命力的張揚。
 酒是李白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在李白的生活中幾乎不能沒有酒。它可以遣愁:“五花馬,千金裘,呼爾將出喚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它可以暢情:“人生達命豈暇愁,且飲美酒登高樓”,“君愛身后名,我愛眼前酒。飲酒眼前樂,虛名何處有”,“感之欲嘆息,對酒還自傾”;它可以追求自由:“劃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醉來臥空山,天地即衾枕”,“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詩因鼓吹發,酒為劍歌雄”。李白是位俠客。強烈的任俠精神使得李白的許多詩篇激昂慷慨,恢宏豪邁,這自然離不開他所鐘愛的劍。在李白的筆下,劍象征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意識,又代表著濟蒼生、安黎元的犧牲精神。昌齡詩云:“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李白則高呼:“愿解腰下劍,直為斬樓蘭”。“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云,諸侯竟西來”,“浮云在一決,志欲清幽燕”,他用劍來抒發他的壯志豪情,濟世情懷,來表達他對歷來杰出的英雄人物、狂士俠客的傾慕之情。然當他志不能遂,才被見棄之時,他也會以拔劍擊柱之勢,抒發心中憤懣不平之情。盡管在“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暗天”的際遇中,他也有“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情態,但他對未來總懷有良好的愿望和信心,自比于姜太公,“大人”身處坎坷,而心懷坦蕩。

    如果說酒和劍的意象主要表現詩人桀驁不馴、豪邁不拘的英雄氣概,那么詩中的月、花等意象則表現他真純親切的世俗情懷。無虛偽做作,無世故城府。月光的清輝籠罩著大地,使人們白日那喧囂而浮燥的心靈回歸安寧與靜穆。月光下的李白,詩意人生表現得最為突出。“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在這里,“月”是一種超越,一種人格上的超越,一種擺脫俗世利益紛爭而心有所得的精神超越。這也正是一種唯美主義的詩意境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我”與月與影三者締結忘情世事之交,相期作云漢之游:“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永結無情游,相期邈云漢”,超脫骯臟丑陋的塵世,返歸人天和諧、心靈自由之真美境界。這種月文化正是東方文化的一種極高境界,也正是人類尋找精神家園,探究終極關懷的至高境界。“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把酒問月》把古今人的直接感覺和理性思索用質疑的方式提了出來,詩也象月一樣縈回在萬千讀者的心里,千回百轉,百轉千回。由于李白是典型的主觀浪漫主義詩人,所以他的詩經常將感情移于外物。在李白的月光里,還另有一種詩意境界、一種文化關懷,這都是移情作用呈現在月象中,使原本無情之月色有了天真、純潔、高尚之品質,全面構成了李白所特有的詩化人生和人格魅力。“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上青云端”。天真的想象使人回憶起童年美好的歲月。“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里的“月”帶著“月出峨嵋照滄海,與人萬里常相隨”的“峨嵋月”的印記使人思念家園、思念故土、思念親人。“一醉累月輕王候”,“欲上青天覽明月”,遺世獨立,傲岸不屈,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云邊”。但對朋友卻是“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何等至情至性。一面是蔑視王公:“天子呼來不上船”;一面是親近平民:“長安市上酒家眠”,對不入流的市井小民和勞動者表現出脈脈溫情。看來是何等相悖,何等矛盾,讀他的詩卻又是何等的統一。他嘲堯舜、笑孔丘、卑禮法。他既是詩人,又是俠士。是真名士自風流,是真英雄自灑脫。任俠的精神與魏晉名士的風度在他身上自然地合而為一。他傳奇般的經歷、狂飆般的激情、叛逆反抗的個性、狂放浪漫的氣質,似讓我看到了那手持利劍、頭裹希臘花巾的西方詩魔——拜倫。東方詩仙李白、西方詩魔拜倫,這兩位詩心俠膽的曠世奇才,為中外的浪漫主義文學增添了多少絢麗多姿的色彩。如果將他們二人抽去,世界文學史將會黯然失色。

    山水靈氛陶冶了詩人的性靈,莊騷詩魄啟迪了詩人的哲悟。他“五岳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游”。長江、黃河、五岳山川、五湖四海都留下了他的足跡。他通過自己詩中的酒、劍、馬、月、琴、花等意象,達到了“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人天渾融之境,呈現出絢爛瑰麗、目不暇接的詩化境界。

    對李白來說,詩就是他的事業,詩就是他的珍愛,詩就是他的生命。數十年來,詩與他榮辱與共,生死相依。他以詩進,以詩退;以詩入仕,以詩出世;以詩獲寵,因詩獲罪;以詩暢情,用詩吶喊。他樂也寫詩,悲也寫詩,愁也寫詩,憤也寫詩,醒也寫詩,醉也寫詩,詩歌早已幻化成他生命的一部分,血脈相連,不可分割,完成了他身在濁世而神游八極的詩化人生。

    詩意地棲居于大地上永遠是人類的一種生活方式。對李白來說,他的心靈早已詩意地棲居于神州大地、華夏故園;他的生命完全逍遙在了詩化人生中。他用自己的詩化人生昭示著人類昂揚的生命力,追尋著人類向往的精神家園。

 
3\ 莊子(約前369年—前286年),名周,戰國時代宋國蒙(今安徽蒙城人,另說河南商丘)人。著名思想家、哲學家、文學家,是道家學派的代表人物,老子思想的繼承和發展者。后世將他與老子并稱為“老莊”。他也被稱為蒙吏、孟莊和孟叟。

    莊子曾做過漆園(今安徽蒙城縣)小吏,生活很窮。據《莊子·外篇·秋水》記載,楚威王曾派人邀請莊周管理楚國政事。莊子以寧為泥里嬉戲的龜而不為廟堂之龜為由,拒絕了楚威王的邀請。他一生淡泊名利,主張修身養性,清靜無為,一直過著深居簡出的隱居生活。和惠施交好。

    惠施(出生于約前370年,逝世于前310年)是戰國時期的一位政治家、辯客和哲學家。

  惠施是宋國人,但他最主要的行政地區是魏國,惠施是合縱抗秦的最主要的組織人和支持者。他主張魏、齊和楚聯合起來對抗秦國。魏惠王在位時,惠施因為與張儀不和而被驅逐出魏國,他首先到楚國,后來回到家鄉宋國,并在那里與莊子成為朋友。魏惠王死后,張儀失寵,惠施回到魏國。作為合縱的組織人,他在當時各個國家里都享有很高的聲譽。他因此經常為外交事務 被魏王派到其它國家。

  莊子有著曠達的心境,視富貴榮華有如敝屣。其高超之生活情趣,自然超離人群與社群。無怪乎在他眼中,“以天下為沉濁,不可與莊語”。(《天下》)既然這樣,就只好“獨與天地精神往來”了。像莊子這樣絕頂聰明的人,要想找到一兩個知己,確是不容易。平常能夠談得來的朋友,除了惠子之外,恐怕不會再有其他的人了。他們都好辯論,辯才犀利無比;他們亦很博學,對于探討知識有濃厚的熱誠。

    惠子喜歡倚在樹底下高談闊論,疲倦的時候,就據琴而臥(“倚樹而吟,據槁梧而暝”),這種態度莊子是看不慣的,但他也常被惠子拉去梧桐樹下談談學問(“惠子之據梧也……”),或往田野上散步。一個歷史上最有名的辯論,便是在他們散步時引起的:

      莊子和惠子在濠水的橋上游玩。

    莊子說:“小白魚悠閑地游出來,這是魚的快樂啊!”

    惠子問:“你不是魚,怎么知道魚是快樂的?”

    莊子回說:“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曉得魚的快樂。”

    惠子辯說:“我不是你,固然不知道你;準此而推,你既然不是魚,那么,你不知道魚的快樂,是很明顯的了。”

    莊子回說:“請把話題從頭說起吧!你說:‘你怎么知道魚是快樂的’云云,就是你知道了我的意思而問我,那么我在濠水的橋上也就能知道魚的快樂了。”(《秋水》)

    莊子對于外界的認識,常帶著觀賞的態度。他往往將主觀的情意發揮到外物上,而產生移情同感的作用。惠子則不同,他只站在分析的立場,來分析事理意義下的實在性。因此,他會很自然地懷疑到莊子的所謂“真”。

    莊子與惠子的辯論,如果從“認知活動”方面來看,兩人的論說從未碰頭;如果從觀賞一件事物的美、悅、情這方面來看,則兩人所說的也不相干。而只在不同的立場與境界上,一個有所斷言(“知道魚是快樂的”),一個有所懷疑,(“你既然不是魚,那么你不知道魚的快樂,是很顯然的!”)他們在認知的態度上,便有顯著的不同;莊子偏于美學上的觀賞,惠子著重知識論的判斷。這不同的認知態度,是由于他們性格上的相異;莊子具有藝術家的風貌,惠子則帶有邏輯家的個性。

    莊子與惠子,由于性格的差異導致了不同的基本立場,進而導致兩種對立的思路──一個超然物外,但又返回事物本身來觀賞其美;一個走向獨我論,即每個人無論如何不會知道第三者的心靈狀態。

    莊子與惠子由于基本觀點的差異,在討論問題時,便經常互相抬杠,而挨捧子的,好像總是惠子。在《逍遙游》上,莊子笑惠子“拙于用大”;在《齊物論》上,批評他說:“并不是別人非明白不可的,而要強加于人,所以惠子就終身偏蔽于‘堅白論’”(“非所以明而明之,故以堅白之昧終”);《德充符》上也說惠子:“你勞費精力……自鳴得意于堅白之論。”這些批評,莊子都是站在自己的哲學觀點上,而他最大的用意,則在于借惠子來抒發己意。

    另外《秋水》篇記載:惠子在梁國做宰相時,莊子去看他,謠言說莊子是來代替惠子的相位。惠子心里著慌,便派人在國內搜索了莊子三天三夜。后來莊子去見惠子,對他講了一個寓言,把他的相位比喻貓頭鷹得著臭老鼠而自以為美。這故事恐怕是他的學生假托的,不過莊子與惠子,在現實生活上確實有很大的距離;惠子處于統治階層,免不了會染上官僚的氣息,這對于“不為軒冕肆志,不為窮約趨俗”的莊子,當然是很鄙視的。據說惠子路過孟諸,身后從車百乘,聲勢煊赫,莊子見了,連自己所釣到的魚也嫌多而拋回水里去。(《淮南子·齊俗訓》)

    他們兩人,在現實生活上固然有距離,在學術觀念上也相對立,但在情誼上,惠子確是莊子生平惟一的契友。這從惠子死后,莊子的一節紀念詞上可以看出:

    莊子送葬,經過惠子的墳墓,回頭對跟隨他的人說:“楚國郢人捏白士,鼻尖上濺到一滴如蠅翼般大的污泥,他請匠石替他削掉。匠石揮動斧頭,呼呼作響,隨手劈下去,把那小滴的泥點完全削除,而鼻子沒有受到絲毫損傷,郢人站著面不改色。宋元君聽說這件事,把匠石找來說:‘替我試試看。’匠石說:‘我以前能削,但是我的對手早已經死了!’自從先生去世,我沒有對手了,我沒有談論的對象了!”(《徐無鬼》)

    惠子死后,莊子再也找不到可以對談的人了。在這短短的寓言中,流露出純厚真摯之情。能設出這個妙趣的寓言,來譬喻他和死者的友誼,如此神來之筆,非莊子莫能為之。(陳鼓應)


周國平 2013-08-19 15:5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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