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文藝學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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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寫一部既具有中國特色,又能反映文藝理論研究最新成果的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教材,這已是許多文藝理論教師企盼已久的事情,不少同志在這方面也作出過許多努力;最近讀了狄其驄、王汶成、凌晨光合編的《文藝學新論》,我認為就是朝著這一方向努力所取得的一項可喜的成果。
  《新論》的特色不少,但讓人感到最突出的,我認為有這樣三點:
  首先,在觀點上,堅持了“出新不出格”的原則。編者在“前言”中明確指出:“作為實事求是涵義的出新,對一切事實應持開放和寬容的態度,只有把一切事實包覽眼底,文藝學教材的出新才有可能。”但“對一切事實的開放和寬容,絕不是對一切事實的兼容并蓄”,而是經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加以分析、鑒別,為我所用。否則,就會“模糊了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真面目,甚至兼容了與馬克思主義格格不入的東西,那么這就不是出新,而是出格了”。這一原則不僅正確,而且在全書始終得到鮮明的體現。表現為,一方面編者在以求出新的時候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思想的指導。如關于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理論,這被恩格斯認為是馬克思一生“兩大發現”之一,他《在馬克思墓前的講話》中指出“正象達爾文發現有機界的發展規律一樣,馬克思發現了人類歷史的發展規律,即歷來為繁茂蕪雜的意識形態所掩蓋的一個簡單事實:人們首先必須吃、喝、住、穿,然后才能從事政治、科學、藝術、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質的生活資料的生產,因而一個民族或一個時代的一定經濟發展階段,便構成為基礎,人們的國家制度、法的觀點、藝術以至宗教觀念,就是從這個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因而,也必須由這個基礎來解釋,而不是象過去那樣做得相反。”因而這觀點也無疑應該成為我們解釋文藝問題的基本指導思想。然而象這樣重要的思想,近幾年新編的許多同類教材或只是作為一般知識略作介紹,或索性避而不談。這怎么談得上對馬克思主義的堅持呢?而《新論》對此不僅作了專節的論述,并把它的精神貫徹在全書的有關章節,象文學的性質、文學發展的規律、文學創作的性質等一系列問題的分析和闡述中,充分表現了編者對馬克思主義態度的熱情和真誠。而另一方面,由于堅持了馬克思主義思想的指導,所以盡管對當代各種流派的文藝理論作了廣泛的吸收,象形式主義、結構主義、解釋學、接受美學等等,但都能以唯物辯證的方法對之進行分析和鑒別,作出科學的解釋和評價,始終保持著指導思想的一貫性而無生搬硬套、兼收并蓄之嫌。這是難能可貴的。
  其次,在方法上,體現了分析與綜合的統一原則。在編者看來“文藝學的對象是一個整體”,從共時態方面講,它與生活、作家和讀者處在一定的關系之中;從歷時態方面來講,它自身又是一個不斷運動、發展、變化的過程,這樣就形成了文藝學對象的系統特征。這就要求我們在研究時既必須從整體把握的前提下去進行分析,又必須在分析的基礎上走向綜合。但是在近代,隨著自然科學的發展,人們開始“把自然界分解好各個部分,把自然界的各種過程和事物分成一定的門類,對有機體內部按其多種多樣的解剖形態進行研究”。這在一定意義上固然推動了自然科學研究的進展,然而這種“把自然界的事物和 過程孤立起來,撇開廣泛的總的聯系去進行考察……的方法被培根和洛克從自然科學中移到哲學中以后,就造成了最近幾個世紀所特有的局限性,即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恩格斯:《反杜林論·引論》)。這種思維方式也深刻地影響到文藝理論研究,甚至在當今理論界還嚴重存在。而更使人感到可悲的是有些人對自己所陷入的這種思維的歧途不僅一無察覺,而且還以所謂“深刻的片面”來向人夸耀,這樣,我們的文藝理論又怎么能走上科學的軌道?!在這樣一種研究背景下,我覺得提出“走向綜合一體化”的口號就特別具有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在具體運用的過程中,有些我覺得也是比較成功的。如對于文學的性質,編者是贊同“文學是人學”這個傳統命題的。但在闡釋上卻比之于以往有很大進步,不象過去有些論者那樣,僅僅從抽象的社會屬性或自然屬性出發來理解人,來理解“人學”的涵義,而是把它放到與社會、文化、語言、藝術關系的這個大系統中闡發文學的“人學”特質以及它在“人學”中的位置。不僅避免了理論上的片面性,而且也賦予文學的“人學”性質以豐富的內容,是有利于我們從多層次,全方位來理解文學的。此外,在談到文學的發展規律、文學作品的構成時,也都能較好地體現這種“綜合一體化”的思維特色。
  再次,在文風上,體現了實事求是、嚴謹樸實的治學態度。按理說,這應該是每一個真正的學者所普遍具有的品格,談不上什么特色。但是,近些年來,在文藝理論界這些學風卻慘遭踐踏,與之相反,那種夸夸其談、不求甚解、爭妍斗奇、隨波逐流的現象卻隨處可見,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到某些新編的文藝理論教材,如果讓這樣的教材流傳,豈不誤人子弟?!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覺得能夠堅持實事求是、嚴謹扎實的學風是需要膽識和魄力的,因而也就成為不是特色的特色了。這里可以舉兩個例子:一是在談“文學作品的存在方式”這個有爭議有分歧的問題時,編者不急忙拿出自己的觀點,而是先對“傳統的概念”、“形式主義的概念”、“結構主義的概念”、“接受美學的概念”進行分別介紹,向讀者提供有關這一問題的各種觀點和材料,通過比較分析、層層誘導,然后得出自己的結論,這樣得到的結論就顯得依據充分、客觀公允、令人信服,是更能為讀者所接受。二是在談“文學交流”時,編者所依據的主要是解釋學和接受美學的理論,但是介紹得相當全面準確而又簡明扼要,可以看得出這是編者閱讀了大量這方面的原著,并經過自己的消化吸收、融會貫通之后所作出的概括,是那些光憑第二手材料或一知半解、現炒現賣的作者們所望塵莫及的。
  當然,《新論》的不足處也還存在。首先,作為一本教材,篇幅似乎顯得大了一些,如何貫徹“少而精”的原則還有待作進一步的努力。這可能由于編者在談每一個問題時都想力求全面、完整,也可能由于數位編者分頭執筆,所以內容重復交叉的還比較多,而且有些內容也略嫌細瑣,使本來應該作為重點論述的主要問題沒有充分突出出來。其次,雖然編者力求把分析與綜合有機地統一起來,但由于有些分析沒有以整體把握為前提,因而也難以走向綜合,如“文學的性質和功能”一章,把文學的再現性與認識功能,文學的表現性與教育功能,文學的形式與審美功能一一對應來論述顯然帶有機械分割的傾向,與系統性、整體性的觀點相悖,一經這樣的分析,論證綜合功能的前提與基礎也就遭到瓦解。再次,從整體性和完整性的角度來看,本書在綜合的觀點、材料和敘述的方式方面如何進一步統一起來,也還可以研究。
  這些不足之點與全書的特色和優點相比,只不過是大醇小疵,而且我的看法也不一定正確,只是提出來與編者一起研究,留給以后有機會作進一步修訂時參考,但愿它能在現有的基礎上更進一步的提高。
                    作者:杭州大學中文系教授
                    (責任編輯:賀立華)
  
  
  
文史哲濟南099-100Z1出版工作、圖書評介王元驤19951995 作者:文史哲濟南099-100Z1出版工作、圖書評介王元驤19951995

網載 2013-09-10 21: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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