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視野下的歷史抉擇——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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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拒絕懺悔——選擇性記憶——被掩蓋的歷史。

為尊者諱、為賢者、諱親者諱,這是孔夫子為中國編撰史書的所定下的規則,這就是告訴人們,歷史只是一種為強者所能接受的選擇性記憶。在這種思想的指導下,中國歷代官修的所謂正史無不充滿了謊言與欺騙。因此,中國那些具有官方色彩的歷史文獻,往往讓人們對他的權威性和真實性喪失了信心。

上古的歷史,那些久遠的傳說,總是讓人無法真切地看過明白,而現在人們所了解的歷史大都為后來的儒生們,出于他們的價值取向所組合過了的東西。到底有多少是歷史的真實,很難讓人去作出新人準確的判斷。只能從這些殘留的文字中,去品味那些被淹沒或為人有意遮蓋起來的歷史真象。

堯、舜、禹、湯這些孔子眼中高山仰止的偉大人物和他們那些曾經讓孔子魂牽夢縈的時代,真的就是他想象的那樣的光明磊落,那樣的和諧安寧?

堯有一天與臣子們論論國家大事,他說:誰能夠順應四時的變化將國家治理得很好?放齊說:你的兒子丹朱,聰明能干。堯說:唉,丹朱?像他那樣愚昧不講忠信的人恐怕不行。

他又問:誰能夠理解我的意思來管理國家?歡兜說:共工,他現在已經在這方面做得不錯。堯說,不行,這個人很會說漂亮話,外表恭敬,而對國君十分不尊重。

堯還十分憂郁地問:四方的君長,現在洪水泛濫成災,人民都愁眉不展,誰能夠去治理這滔天的洪水?大家都推薦鯀。堯很担心說:鯀這個人,不能遵紀守法,還危害同族的人,恐怕不行。四方的君長說:我們了解的情況和你不一樣,還是讓他試一試吧。堯只好對鯀說,去吧,恭敬地執行你的任務。鯀用了九年時間,沒有取得什么成績。

堯到了晚年,有一天他又召集四方的諸侯來開會,商議由誰來接他的班。他說:唉,四方的君長,我在們已經在位七十年了,你們之中有誰能夠接替我天子的在位嗎?大家都很謙虛地說:我們德行鄙薄,不能承担這樣的重任。堯說,那么你們可以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不用考慮他出身的貴賤。大家就說:民間有這樣一個生活處境十分困難的人,叫虞舜。堯說,這個人,我也聽說過一些,到底怎么樣呢?四方的諸侯回答說:他是樂官瞽瞍的兒子,父親心術不正,母親愛撒謊,他的弟弟叫象,為人很傲慢。但是舜能夠與他們和睦相處,用自己的美德去感化他們。使他們夠,改惡從善,將家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于堯就說:好吧,讓我考驗一下他,就把兩個女兒嫁給舜,從兩個女兒那里去對舜進行了考察。于是堯就在妫河彎曲的地方為他們舉行婚禮。并對舜說,你要恭敬嚴肅地對待你的職責。

堯先讓舜是負責教化,教導人民要用父義、母慈、兄友、弟恭這五種德行來作為自己言行的標準。人民都很樂于接受。然后又讓舜管理百官,官員們都服從他的管理。接著讓他負責接待四方諸侯。使諸侯都能和平相處。最后堯又讓他到深山野嶺去接受風雨雷電的考驗。而舜在這樣的考驗中沒有迷失方向。

最后堯才對他說,“來吧,舜,你的言行和辦事都很正確,考驗你三年,你取得了不少的成績。現在你可以登上天子的的大位了。

此時,舜以自己德行還不夠,推讓不肯接受。

后來舜在正月初一這天,在堯的太廟里接受了堯讓他代行天子的職責。

舜攝取政后,做了許多事。

他考察天文,制定歷法,舉行祭天大典,召見四方諸侯。舉行降重的儀式,頒發信符;

到泰山舉行祭祀泰山 的典禮,統一律令、度、量、衡,制定公、侯、伯、子、男五種爵位,并給予相應的圭作為憑據。制定朝見的禮儀制度。,

到南方巡視祭祀衡山,到西方巡視祭祀華山,到北方巡視祭祀恒山。

每五年全面巡視天下,在四岳接受諸侯的朝見,考察他們的政績。對有功的諸侯給予獎勵。

制定刑法,劃定疆土,將天下分為十二州。疏通河道。

將公流放到幽州,把歡兜流放到崇山,把三苗驅逐到三危,把鯀流放到羽山,并下令不準他們回朝。

舜攝政二十八年的時候堯死去。人民都很悲傷,于下為之守喪三年。三年以后,大家都推舉舜接替堯做天子,舜卻讓給堯的兒子丹朱,但諸候都不肯朝見丹朱,而朝見舜。

于是的正月初一的這一天,舜正式成為天子。

成為天子的舜,按照臣子們的能力和專長安排他們負責的工作。讓禹去接著治水,稷去管理農業生產;契去負責教化;皋陶担任法官;垂來管理百工;益管理山林;伯夷負責祭祀‘夔任樂官;龍負責采納意見。

舜三十歲被選拔,古十年后登上帝位,五十年后到南方巡視,登衡山,死在蒼梧之野。

這是一個儒生們津津樂道的傳說,堯與舜,在他們的描述下都是無可挑剔的圣人。正是這種無可挑剔才讓人感覺到他的不可信。

堯舜的時代,天子不過就是各部落結盟時。推舉出來的聯盟主席,并不具有后世君王所擁有的絕對權力。更象是協商和妥協的結果。當然這位盟主首先要具有強大的軍事、政治和經的實力,否則僅靠個人的德行修養恐怕是難于服眾的。那么,舜所憑借的實力來自哪能里?舜的父親是個瞎子,但是這個瞎子在舜的母親死后,卻能再娶,并又生下另一個兒子象,應當說舜的家庭肯定不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的人家。從《史記》所說的堯舜世系來看,他們都是同姓氏的。有一個共同的祖先就是黃帝,從帝顓頊這里分下來。但是在舜的先祖窮蟬這里,舜的一支就已經是“微為庶人”,其實應該說是破落貴族。舜應當是有虞氏這個部族的君長。只是這個部族并不是很強大。舜與堯都是同一姓氏,這一事實說明,這盟主的產生都是在這個家族中產生,后來取代舜的禹也同樣是這個家族的成員,所以只有這個家族的人才有可能成為天子的候選人,是一個到到地地的黃金家族。

堯在感受到自己年老體衰時,有意培養接班人的時候,他的大臣放齊推薦的是他的兒子丹朱,并說丹朱開明。但是堯以丹朱兇頑而沒有答應,但是他也沒有在四方諸候之間進行選拔,雖然他曾試探性地征詢四方的諸候的意見,有誰能代替他的位子,這不過是一種姿態而已,并不是真的想這們做。而這些諸侯也很有自知之明,都謙遜地推辭了。顯然,這天子的侯備人選,還是要由他的這個家族中產生。于是選擇了舜,為會么選擇一個已經敗落的貴族子弟,而舉薦舜的又是那些四方的諸候,而不是堯的臣子,這不是一種簡單的巧合,更不可能只是因為舜的德行。因為這個新的天子,必須是這個黃金家族中的部族的首領。而這些四方的諸候又不愿意看到新的天子勢力過于強大,因為這會這讓他們感受到自身的安全會受到威脅。因此,舜無疑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因為他在這個黃金家族中勢力是最弱的,而不象堯的兒子丹朱那樣有巨大的實力。應當說是一種政治角力所產生的一種平衡。是一個妥協的結果。至于德行,只是入選的一個條件。而非關鍵性的因素。

其實可以看出,舜的入選,堯是不滿意的,只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才不得不勉強答應,所以他把兩個女兒許配給舜,也是一箭雙雕的辦法。進可以監視舜的一舉一動,退可發通過聯姻的手段鞏固維護自身的利益。然而在對舜三年的考察期間,堯其實對他是不放心的,而舜卻顯示出他非凡的政治手腕。當堯越來越感到無法駕馭舜的時候,借口讓他到森森里去接受考驗,實際上是要置他于死地。而堯的陰謀并未得逞,只好將權力交給舜。而舜此時還沒有強大到可以成為天子,還得借助于堯的力量,因此,只是代堯成為實際的領導者。而堯已經完全被駕空,只是一個象征性的人物。當堯一死本來順理成章登上天子寶座的舜,還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成為新的盟主,于是便假惺惺地讓給丹朱。而這時丹朱已經無法在政治上與之分庭抗禮。他才正式登上他夢寐以求的天子寶座。而舜的后繼者禹也步他的后塵,玩過這樣的把戲。

這個被儒生們贊頌了千年的堯舜禪讓,恐怕并非那樣的平和與理性,其中一定是充滿了殺機和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掩蓋事實的真相,是中國文化中的一個突出的特點之一,無論是國家政權還是個人,似乎都有這種共同的癖好。

無數的歷史事件告訴人們這樣一個真理,凡是那些最為崇高、最為華麗的字眼所包裝過的任何一個歷史事件,往往這里面都會隱藏著最為不可告人的目的。因為無數的事實主證明,最卑鄙的和最高尚的人往往就是同義的。

在中國,高尚永遠是卑鄙者最為有效的通行證。

個人,有時為了掩蓋事實的真相,不惜殺人滅口。

南宋“建炎初,車駕自維楊渡江,金人分兵逼壽春,眾人劫太守馬識遠使投拜,馬(識遠)拒之,率兵守城,卒能保全,及敵退,其嘗欲降者反自不安,乃謀取殺太守,以掩前失,曰:守若存,我輩終不得全,幕官王大節曰:彼有家屬,如何?于是盡殺,推(王)大節權(暫時)領州事,以太守(馬識遠)首先投降及兵退尚不肯用建炎年號具奏朝廷,遂擢(王)大節通判權州事。(宋·莊綽《雞肋編·卷下》)

這種下流卑鄙的的手段,在中國兩千多年的專制歷史中,屢見不鮮,而且在官僚士大夫的手中,將他玩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歷史的選擇性記憶,就是為了使人遺忘那一段對統治者來說是不利的歷史史實,因為真相對他們來說,是具有潛在殺傷力的。人們愈是遺忘,對自己的統治就愈有利。但是這種遺忘,常常使社會不斷地重演歷史的悲劇。因為人們并沒有從已以發生過的歷史中,得到避免悲劇發生的經驗。這就是為什么,中國的歷史總會步前人的后塵,去犯前人相同的錯誤。

清王朝是以一個在人數上和文明程度上不占有優勢的民族,統治著中國。對龐大的漢民族懷有深深的戒心。一直不讓漢人有左右國家政權的機會。但是到了清咸豐道光年間,事情發生了轉變,太平天國的農民運動,深深地撼動了滿清王朝的統治,那些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八旗子弟已經喪失了他們先輩們對那種彪悍、勇干、和頑強拼搏的精神。國家政權的存亡不得不依賴于漢人知識分子曾國藩、胡林翼、李鴻章等人組織起來的湘、淮軍。因此,當時的學者就曾指出:

清政府之大權,夙以滿族之王(公)大臣領之,而漢大臣不得與。自洪、楊起義后,已知漢人之心多不服,嗣因漢人能殺漢人,功頗高,不得不酬其勞,始以漢人與之。(清•宋義清《戊壬錄》)這種讓漢人分享權力的作法,對清政府而言是一種痛苦的選擇,是一種情非得已的權宜之計。他們對漢人的戒備心理并沒有因漢人能殺漢人而有所緩解。當太平天國運動被鎮壓下之后,在相當一相對段和平的環境里。統治者便慢慢地將這一震驚中外的歷史大事淡化外理。他們的這種作法看來是極其有效的,清朝末年一位學者以他的親身經歷作了這樣的描寫:

予戊寅年(1878年,清光緒四年)之夏再入都,留應鄉試。一日,有一滿人同學者,邀飲于萬福居,予后至,見首座為一白須老翁,旁置一珊瑚冠,見予至,咸以為禮。白須者,囑舉止皆粗俗,不似大員身份,然甚謙,詢知予為南省士子,則更謬為恭敬。少間,突然問予曰:“聞前十余年,南方有大亂事,確否?”予舉粵捻之亂略言之。彼大詫曰:“如此大亂,其后如何平定?”予曰:“剿平之也。”(老翁)又曰:“聞南方官兵見賊即逃,誰平之耶?”予又舉胡(林翼)、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諸人以對。(老翁)皆不知,但曰:“奇哉!奇哉!此數人果真能打仗耶?”,予思此公并胡、曾、左、李皆不知,豈山林中隱逸,不聞外事者耶?遂亦唯唯否否而罷。客散后,予特詢方人,始知此公名阿勒渾,在黑龍江為副都統三十年,今告老還京。不識漢字,無論漢文矣。彼所行分牘,除滿期文外他皆不閱,故懵懂如此也。其一生長技,惟騎射耳。異哉!然此猶武人之在邊者,固不足責。乃有開坊翰林,生長京師,且第世族,又為國史撰修。亦不知咸豐間事其人名麟趾,僅二十余歲。在館校對史傳,閱至羅澤南、劉蓉等列傳,拍案大罵曰:外省保舉之濫,一至如此。羅澤南休人也,一教官出身,不三年竟保至實缺道貌岸然員,記名布政使,死且請謚。劉蓉更豈有此理,一候選知縣,遂賞三品銜,署布政使,外省真暗無天日矣。”時同坐者為陽湖惲彥彬,見其愈罵愈烈,萬無可忍,遂耳語曰:慎 妄言。若輩皆百戰功臣,若非湘、淮軍,我輩不知死所矣。”麟(趾)曰:“百戰休事?老前輩所謂湘、淮軍何物耳?歸誰將軍統之耶?”惲(彥彬)笑曰:“即與太平戰耳,南方大亂十余年,失去大小五六百城,君不知耶?”麟(趾)大詫曰:“奇哉!奇哉!何以北方安靜?所謂與太平戰,更難索解。”惲(彥彬)曰:“爾不知洪秀全造反,自稱太平天國耶?” 麟(趾)又曰:“賊之事,我如何能知道?惲(彥彬)知其不足以言,遂不答面出,即逢人道之,一時傳為笑柄。”(清•梁溪坐觀老人《清代野記•卷上》

這樣一個世界都為之振動的農民大起義,過去才幾十年,作為國家編修歷史的官員竟如此的懵然不知。這就是清政府有意隱瞞歷史的真相,企圖將他從人的記憶中刪除。事實上這是不可能奏效的,人們的記憶并不都是為官方能夠徹底所壟斷。這種欺騙性的作法在專制國家是一種必然的選擇。因此,這種政權下的官吏同樣會以這種方法為自己的不當行為開脫,這就是為什么中國歷史上總是好出現欺上瞞下,一層騙一層的可恥行為的癥結的所在。

清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也就是人們稱頌不已的康熙盛世之時。上海縣五月二十九突然刮起大風到六月初一又突降大雨,“上海寶山到九團,南北二十七里,東海岸起到高行數里,半夜時水湧丈余,淹死萬人,牛羊雞犬倍之,房屋樹木俱倒。風狂浪人,村宅、林木、什物、家伙,傾刻飄沒。尸浮水面者、壓在土中者,不可勝數。慘極慘極,更有水浮棺木,每日隨潮而來,高昌渡,日過百計。四五日而止。川沙營有文書來,報稱異常水災,沿海飄沒房屋,淹死人畜不可勝數。(上海)陳知縣云‘不過風雨罷了。’”(明清·姚廷遴《歷年記》

水災如此的嚴重,身為地方長官卻視而不見,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不過風雨罷了,” 此人不知還有人性沒有。水患還沒有過去,這位縣老爺便忙著派人催計地方上所欠去年的稅款。六月二十一日向上峰蘇州知府報告只稱“大雨潮漲淹死二十多人”,他沒有料到的是下面的報告直接已以送到知府的手中,只好到處打點送了不少的銀子給上峰,才保住了自己頭上的頂戴。

當國家經歷了重大的挫折后,作為國家政權,不是去撿討,懺悔在這挫折中所犯下的各種錯誤,而是有意識將歷史的真相隱瞞起來,使全體人民集體失憶。

國家政權,從來對歷史的偏好就在于對自己在歷史外所發生的事情,有著狂熱的選擇性記億。在中國的土地上制造了多起慘無人道大屠殺事件的清王朝的統治者,直到他退出歷史舞臺的那一刻,也從來沒有向中國人民表示過半點欠意。非但如此,還借編修四庫全書為名,將所有自己的一切罪惡,甚至于連與他多少有些關聯的金代和蒙古人在中國犯下的滔天大罪,都從文字上抹去,讓人相信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些駭人聽聞的事件。日本侵略軍在南京的大屠殺,只是由于日本帝國主義被打敗,而真相才得已暴露。如果說日本統治了中國,在中國文化的的氛圍中,也會很快就被淡化,直到從人們的記憶中徹底抹去。因為中國的民族特性就在于容易健忘。至少,大多數中國的知識分子也會集體失語,在王道樂土中分食著勝利者給予的殘茶剩飯,樂不思不思蜀。

當清政府被推翻后,讓我們感到一些欣慰的是,無論是袁世凱政府,還是孫中山先生領導的政府,都沒有對滿清統治者,實施報復。得已在中國歷史上第一次以和平的方式實現了政權的轉移。在這一點上,一直被人詬病的袁世凱,還是值得一提的。他畢竟為中國的和平崛起起開了一個頭,盡管這個頭是那樣的不盡如人意。他讓人們看到了一線微弱的希望,這是近代中國國門打開后,西風東漸的文明成果,他至少讓中國人學會了一點寬怒,盡管這個文明成果最終又被一波又一波的仇恨所取代,但他總還是在中國的歷史上留下了他不是很清晰的足跡,而載入中國的歷史。

 


一生懵懂 2011-04-13 20:3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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