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樹龍:中關村離硅谷還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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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關村和硅谷,兩個分布在太平洋東西兩岸、本來沒有直接關系的地區,在電子產業和信息產業的牽線搭橋下,被人們拿來做對比的頻率越來越高。

中關村是一個符號,被視為中國乃至東方高科技產業的創新中心,在其周圍盤踞著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和中國人民大學等學府,誕生了聯想、百度、京東、360、小米等影響著全球高科技格局的公司;硅谷則是高科技產業的發展引擎,它綿延在美國加州圣塔克拉拉谷周圍,匯聚了全美三分之一的風險投資,依托斯坦福大學、伯克利大學和加州理工大學,培育了惠普、因特爾、甲骨文、蘋果、谷歌、Facebook、Twitter等赫赫有名的科技大碗。

中關村和硅谷之間,并沒有太多秘密。在過去的30多年時間里,在電子產業、軟件產業、通訊產業到互聯網產業的更新換代中,它們一直亦步亦趨。雖然相距1萬公里,飛行需要11小時,但新技術讓這兩個地區幾乎掙脫了時間空間的束縛,緊緊綁在了一起。

比較而言,硅谷更像是一個發動機,在這里你能嗅到前沿科技和未來趨勢;中關村則是能把這種動力應用到各種商業領域、發揚光大的地方。過去乃至現在,每當硅谷有新的變化時,中關村的精英們總是最先觀察到,模仿、拷貝,并且創造出新的機遇。

如今,在互聯網吞噬一切的新時代,中關村與硅谷的距離不斷縮小。在新應用和商業模式的創新上,中關村甚至已經超越了硅谷。人們不禁想問:中關村能否取代硅谷,成為新的世界科技中心?

硅谷的秘密

跟隨百度BIG硅谷大軍,從舊金山驅車向南,幾千家科技企業零零星星地分布在硅谷周圍。

硅谷為何如此成功?蘋果公司聯合創始人史蒂夫·沃茲這樣認為:“硅谷其實是一個模糊的定義……硅谷的故事是自然發生的,人們在這里生活、工作,有機地形成了這樣一個地方。”

如沃茲所言,硅谷并不是政府意志的產物。雖然在早期的形成過程中,硅谷的原動力與美國軍事研發脫不開關系,但從軍用走向民用,從政府驅動到市場驅動,在硅谷壯大的過程中,人才、技術、資本等因素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經過漫長的市場調整和環境適應最終形成的。

杰里米·拜倫森是斯坦福大學研究虛擬現實的教授,他的實驗室是科技巨頭們最熱衷去的地方之一。2014年4月,Facebook年輕的CEO馬克·扎克伯格宣布23億美元收購虛擬現實技術公司Oculus Rift。“這一切發生在他訪問了我的實驗室之后,”作為扎克伯格的顧問,杰里米·拜倫森表示,斯坦福大學在虛擬現實技術方面的研究能為商業公司帶來不少啟發和幫助。

杰里米·拜倫森告訴記者,他也接待過來自Google、Sony,以及中國的百度、華為、騰訊等企業的來客。在斯坦福大學的實驗室里,記者看到,包括觸覺感知、神經控制等數十個研究項目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這只是硅谷學術界和產業界聯合的冰山一角。除了虛擬現實,在生物技術、大數據、3D打印、人工智能、機器人的前沿領域,包括斯坦福大學在內的學術界都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在過去的是十幾年了,有不少帶來巨大商業成功的項目是從實驗室真正萌芽的。硅谷知名的大學教授們,往往同時活躍在學術界和科技界,他們有的人為商業公司提供顧問和技術支持,有的甚至自己在外開辦有公司。

硅谷成功的另一個原因來自于完備的風險投資機制。在被稱為VC一條街的沙山路(Sand Hill Road)上,匯聚著上百家聲名赫赫的風險投資機構。一位當地的華裔投資人告訴網易科技:“最近幾年硅谷的錢比以前更熱,拿投資很容易,這里的投資人每天醒來都感到焦急:因為手里的錢需要盡快投出去。事實上,只要你有一個不錯的idea,拿錢實在沒有什么難度。”

風險投資家們的活躍,降低了創業者的試錯成本。“在硅谷,創業并不需要你下多大的決心。如果你個人的資歷和你的產品確實是有機會的,那么完全不必搭上自己的房子和資產去冒險,會有大把的投資人排著隊給你送錢。”上述投資人表示。

硅谷的昌盛也受益于創業文化的盛行。史蒂夫·沃茲在百度百家硅谷論壇上表示:“在硅谷,創業是一件有趣的事,想法來源于你發自內心的熱愛和激情,而不是以辦一個公司為目的。”

硅谷匯聚著世界上最優秀的科學家和工程師,他們可能來自中國、印度。在這些精英的推動下,硅谷引領了PC時代、軟件時代、通信時代和互聯網時代,以扎克伯格為代表的年輕創業者的不斷出現,則寓言著這里還將繼續繁榮下去。

追趕者中關村

中關村起源于上世紀80年代的“電子一條街”。當時,從硅谷而來的、以PC為主的消費電子產品在此匯聚和分發,為電子和信息產業在中國的迅速普及做出了不少貢獻。

當然,這也為中關村埋下了“山寨”的基因。

如今,電子一條街的生意已被時代拋棄,變身“創業一條街”追趕硅谷成為了中關村的新愿景。中關村的優勢在于,中國擁有13多億人口、大約6.5億網民,這可以被看做是培育創業者的豐腴土壤。事實上,在聯想、百度、京東、360、小米等企業的帶領下,中關村離硅谷的距離正越來越小。

一位名叫史蒂夫·布蘭科(Steve Blank)美國商學院教授表示:“在全世界范圍內,我都看見過創業公司的聚集。但北京讓我震驚。他們打造了一個生態系統,其規模令波士頓和西雅圖黯然失色。北京將創業公司的30年積累壓縮到5年內完成。”

不過,雖然在規模和發展速度上令人震驚,但中關村所代表的“中國式創新”卻一直飽受詬病。大部分中國的互聯網產品,都能在美國找到原型。中國的三大互聯網公司里,百度對標谷歌,阿里巴巴最初模仿eBay起家,騰訊則一直背負著山寨ICQ的罵名。在創業領域更甚,每當美國有新的產品出現時,中國的創業者總能在第一時間推出山寨版本。

去年,美國的匿名社交軟件Secret風靡AppStore后,中國出現了十幾個模仿團隊,他們速度最快的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安卓版和iOS版的全部開發工作。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一位Secret的模仿者曾感嘆“競爭對手太快了”,因為他的開發團隊加班加點,但用時比競爭對手多一禮拜。而后來的情況也證明:山寨最快的團隊最容易取得成功。

再以團購為例,Groupon在美國出現后,中國模仿Groupon的公司曾經一度達到6500家,但到今天只有美團為代表的幾家公司生存了下來。

中關村熱衷山寨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中國的市場太大了,復制美國模式往往是成本最低、風險最小、最有效的創業方式。而美國市場很小,谷歌、Facebook、蘋果一樣的大企業也只能通過走向海外來獲得更大的成長空間。比它們小、沒有能力和必要國際化的公司,則只能通過自主更新和迭代技術來尋求新的發展機會。

因此,硅谷強于技術創新、中關村強于商業模式創新。

當硅谷人熱衷于討論人工智能、機器人、生物技術、虛擬現實等等可能改變人類未來命運和商業格局的問題時,中關村的創業者則聚在一起聊人脈、市場、資源,以及硅谷的最新產品。

這為中關村帶來了創新難題,因為山寨不僅僅發生在中關村和硅谷之間,還存在于中關村的大公司和小公司之間。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里,中國的互聯網環境用“誰創新誰滅亡”來形容并不為過,大公司一度樂于利用自己的資源山寨并擊敗迅速成長的小公司。

這樣不合理的競爭方式并沒有相應的法律法規來規范。對于互聯網這樣一個成長太快的產業來說,監管和立法的步伐還是慢了一拍。好在,市場最終發揮了作用。我們看到,最近兩年,相比于過去的山寨作風,大公司已經意識到了投資并購才是更經濟、有效的競合方式。

中國的互聯網行業形成了BAT三大派系。如今,百度、阿里、騰訊的重合業務越來越多,它們之間的競爭也日益激烈。但這些公司必須明白的是,市場份額只是眼前利益。一個企業、一個產業要想長盛不衰,必須把自己變成世界的引擎,對創新創意、知識產權、前沿技術必須重視起來。

中關村是中國科技產業的一個縮影。在規模和速度上,它已經令人刮目相看,但要想取代硅谷成為創新中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如何加強產學研結合,如何鼓勵前沿技術的研發和探索,如何讓市場發揮資源配置作用,減少無效競爭和內耗,把目光放在全球,是不斷奔跑的中關村人需要思考的問題。


博客中國 2015-08-23 08:4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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