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關拍照被抓進移民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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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很多人怕和海關,警察打交道。人家一審查,就好像矮了三分。我的經驗是,正氣凜然,別謙卑。


我是從馬耳他乘船去西西里的。到站時,海關盤查我一個多小時。好像都耽誤了從西西里去馬耳他的游客,因為我看到很多人拿行李等著。原因我后來才搞明白:船快靠岸時,我去洗手間了,而且半天不出來。人家以為我是在洗手間里撕毀護照。因為偷渡到歐洲大陸的,很多從西西里登陸。之后我長經驗了。進關前,和眾人一起,別再落后耍單,這樣容易引人注意。


西西里島。那時拍片技術太差,基本目不忍睹


在海關,盡量少說話。有次在飛機上,我遇到一個比利時籍的中國人曉燕,她聽說我獨自旅行,非常感興趣,非常熱情,邀請我去她家做客。本來我通關一向非常順利,可她多說了幾句后,海關就把我扣住了,盤問半天。為什么要一個人旅行?寫什么內容的書?


2006年臺灣出版人葉姿麟在臺灣出版我的《在愛的國度旅行》后,準備做我的跨媒體書,讓我準備些音像資料。在土耳其海關,我異想天開想錄些海關的聲音,結果當場被收容。


在突尼斯邊境,我因為沒有聽懂當地人的阿拉伯語,走錯了路,不知道前面就是海關,那邊就是利比亞了。我是看到了欄桿,可我突然看到對面墻上卡扎菲的大畫像,覺得好新奇,立刻掏出相機,結果立刻被關進移民局。


在突尼斯,我還因拍照被帶進國民衛隊。那人喊我三遍,我假裝沒聽見。后來他跑過來,讓我和他去旁邊的國民衛隊。我正好沒去過,想看看什么樣。繞過一個庭院,他進一個前后都有大門的地方。是午休時候,沒人出入。在一層,他打電話,半天沒有人接。他喊,有人回應。“問她是哪國人。”有人在三層或四層喊,這簡單的阿拉伯語我懂。他問我。我說中國人。樓上的人說“沒事,讓她走吧。”那人,就訕訕放了我。除了好奇,我心里其實也有些怵,從那之后,我不再公然照政府部門了。


警察真是眼觀六路。我以為這女警一直跟這老頭說話,誰知她突然對我說“你再拍我,我就抓你了。”


在蘇丹拍照更不容易。我拍清真寺,還被請到了警察局。除了圖片被刪除之外,還交了50美元罚款。我的英國朋友,因為拍大橋而有同樣待遇。


蘇丹。拍這大橋,完全有可能被罚款


黑人生性散漫,沒什么原則。所以我也肆意一些。在黑非洲,從這國到那國次數多了,我有時沒什么海關的概念。有次在約翰內斯堡,我因故去機場晚了。我一心趕時間,別的都忘記了。突然,一男人高聲喊:女士,你再往前走,我就扣住你了。敢情,我要過關了。


在津巴布韋,我行李丟了。去了機場好幾次,都沒有找到。既然總去機場,那也不能閑著。在行李認領處,我拍形形色色丟失的東西。因為那時津巴布韋受西方制裁,國內商品短缺,從國外帶進的東西,真是五花八門,什么都有。面粉,大米,臉盆,塑料桶,甚至衛生紙……我給這些東西拍照。雖然我知道海關處不能拍。我從里面一直拍到外面。終于把管理人員惹來了,人家讓我將照片刪除。我很生氣:“我行李丟了。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換衣服了。”我假裝委屈,顯得理直氣壯。他笑了:“你行李丟了,和你拍這些東西有什么關系?”我心想是沒關系。我想拍的是這特殊時期的津巴布韋。


“我想看看別人,都丟了什么?”“這里不允許照相,你得刪除這些照片。”在海關不能較勁,我把照片刪除了。但人家一轉身,我又開始拍。


津巴布韋機場失物招領處


在津巴布韋逗留20余天,行李一直沒來。我真是有些火了。離開時,海關一男的讓我解開皮帶檢查,被我拒絕了。我說“我全世界都走遍,從來沒有碰到讓女人解皮帶的”。最后,他攤開手,表示無奈。


我要登機時,恰巧看到行李從飛機上卸下(從內羅畢過來的航班。我就要乘這航班去內羅畢)。我找到主管check in(登記簽到)的經理,跟他說我的經歷,信誓旦旦說我的行李一定在這里(我打電話給內羅畢機場,人家就這么和我說的),問他飛機能否等我一會兒。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同意了。飛機等我,這輩子,我估計不會遇到第二回了。我也明白了,為什么黑非洲,飛機一向不準時。


飛機等我15分鐘。可惜的是,我的行李還不在里面。


雖然黑人的話一向不太靠譜,但電話中他們說在內羅畢看見我的行李了(他們說早上會隨機來哈拉雷,就沒有來)。


雖然內羅畢是落地簽,可畢竟得排隊等簽啊。何況,需要去好幾處說明情況,一會兒在內羅畢境內,一會兒又出海關,來來回回,都得排隊啊。一個海關大媽同情我的遭遇。領我出入海關,如入無人之境。最后,看我確認那個綠色的拉桿行李是我的時,這大媽激動地和我擁抱在一起。


各國的海關基本上都是冷臉,仿佛每個人都是偷渡客。只在內羅畢,我看到海關明媚的笑臉,熱情的聲音對我說“你好,歡迎你到肯尼亞。”


我確實拍照成癮有些狂了。在巴黎轉機去內羅畢時,法航的一個男人態度不好。我當他的面,把他照下來。他一定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有些緊張,問我為什么照他。我扭頭,根本沒搭理他。他又找到主管,讓主管問我,為什么照他。“為什么?因為你態度不好。”我看著他說,“你叫什么名字?”嘿,他竟然說“我的名字叫法航。”這和“我的名字叫雷鋒”有天壤之別呀,嘿,我這暴脾氣,又拍他兩張。


這個法航先生,被我弄得不停擦汗,最后外套都脫了


當然,和警察,海關這些人,關系不能搞太僵。2011年,我在法國勒阿弗爾諾曼底大橋。剛交完過橋費,一個矮個男警察對我喊停。我沒有立刻停。那刻我估計自己恍惚了,以為是黑非洲的夜晚。黑非洲的夜晚,有些警察脫下警服就是匪徒,外國人的經驗是誰喊停都不停,趕緊走。


這法國警察急了,一招手,呼啦啦9個警察過來,一下子把我的車圍住。我聽說在巴黎轉機的中國人,有無故就被海關扣下的,直到快登機了才放人。我在法國還沒有被查過,而且這么多警察。雖然我身份合法,也沒有帶違禁東西,但我要趕到巴黎,趕航班回國。因為有GPS,我留下的時間本來不太富裕。九個警察實在太多,只有三個上來,一個盤問我,一個在副手位置查車座底下,一個在后座翻看。其他的在稍后位置站著。靠路的右邊停著三輛警車。


盤問我的人問我幾句,然后讓我下車,打開后備車廂。


我打開。很大的后備廂被塞得滿滿的。


他們眼前一亮吧。今天出來檢查,終于碰到一條大魚了。


果然發問了:“你旅行要帶這么多東西嗎?”


“我旅行好幾年,今天回國。”


“這么巧?”


“這么巧。”


“打開行李。”


“你看到了,行李已經打包好了。如果拆開會很麻煩,我還要到機場重新打包,你們法國打一個包要9歐元。”我說,難聽的我沒說:纏三圈塑料而已。


沒等我說話,他接著說“打開行李。”


“打包機打的,我開不了。”


他一揮手,上去一高個警察,用刀把塑料劃開。


“全部都拿下來,倆人一組檢查。”


“那不行,”我伸手攔住他們,“你們這么多人我看不過來,我東西丟了怎么辦?”


他們非常吃驚我這句話。


“中國人在戴高樂機場,行李被開箱,丟東西的,可不是一回兩回。”


雖然有點慍怒,但我說的實情估計他也知道,他命令他們把三個行李箱集中放一起,三個人檢查。


“這樣可以吧?”


“可以。”


雖然他們翻得很仔細,但也很小心地放回原位。


一會兒,有個人站起來,擋住我視線,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我喊“別擋著我”。


那人看了我一眼,挪動下位置。


我突然想到,我行李里還有象牙。是非洲朋友送的。我當場說過我不要,可朋友悄悄留下。雖然不算大,只是兩個圖章,可畢竟是象牙啊。畢竟是把柄啊。走私5公斤象牙要槍斃,這兩個圖章,也能關幾天吧?我的心跳起來。我看到一個警察已經打開那個牛皮紙信封,把兩個象牙拿出來,我的心跳得更快了。看了眼,又放回去。他不認識象牙。


一個女警過來,說這是他們的工作,今天大檢查。又指著一個警察說,“他去過中國。”我心想:那就對中國人這樣?


雖然這是我旅途中很不愉快的事,但我也沒有被他們的氣焰嚇倒。說了我想說的話,而不至于自生悶氣。事后回想,還是有能避免的地方。比如警察讓你停車,還是趕緊停。不要早早把行李打好包(機場那種),這相當此地無銀三百兩。


法國諾曼底。過橋后,我給那些警察拍照


我出格的行為,也常常是招警察的原因。在北非,有天夜里,我想拍月下花影,就跑到花園里照相。沒多久,一個男人來了,告訴我“夜里不安全,回去吧。”


有天晚上,接近12點,我還在路上。突然看到清真寺上面有個大月亮。月下的清真寺一定很美吧,于是我下車拍照。我拍照又喜歡各種角度都拍,這下被人盯上了。我再上車時從后視鏡里發現了有車跟蹤我。我當時沒想到是警察,有點緊張。畢竟是荒郊半夜。我想判斷一下是不是警察,因為警察畢竟沒有劫匪可怕,最多把你的圖片刪除。盡管我對地方很熟,知道右拐右拐再左拐就能回去,可我假裝慢慢開,看到一個路牌就停下看,甚至在環島多轉一圈。果然,那警察覺得我迷路了,就不再跟了。


半夜12點,拍清真寺,被警察跟蹤


觀察者網 洛藝嘉 2015-08-23 08:5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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