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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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譯文]  既然老是埋怨白天是如此短暫,黑夜是如此漫長,那么何不拿著燭火,日夜不停地歡樂游玩呢?

   [出典]  東漢 無名氏  《古詩十九首·生年不滿百》

   注:

   1、   《生年不滿百》

    生年不滿百,   常懷千歲憂。

  晝短苦夜長,   何不秉燭游!

  為樂當及時,   何能待來茲?

  愚者愛惜費,   但為后世嗤。

  仙人王子喬,   難可與等期。

   2、注釋:

     秉:執也。秉燭游:猶言作長夜之游。

   來茲:因為草生一年一次,所以訓“茲”為“年”,這是引申義。“來茲”,就是“來年”。

   費:費用,指錢財。

   嗤:輕蔑的笑。

   仙人王子喬:“王子喬”,古代傳說中著名的仙人之一。

     期:待也,指成仙之事不是一般人所能期待。

  說明:這首詩,和《東城高且長》《驅車上東門》兩篇用意略同。詩中強調的是及時行樂的思想。


    3、譯文1:

      一個人活在世上通常不滿百歲,心中卻老是記掛著千萬年后的憂愁,這是何苦呢?

  既然老是埋怨白天是如此短暫,黑夜是如此漫長,那么何不拿著燭火,日夜不停地歡樂游玩呢?

  人生應當及時行樂才對啊!何必總要等到來年呢?

  整天不快樂的人,只想為子孫積攢財富的人,就顯得格外愚蠢,不肖子孫也只會嗤笑祖先的不會享福!

  像王子喬那樣成仙的人,恐怕難以再等到吧!

    譯文2:

     人生在世不過百年而已,卻常為古往今來的事所困擾。既然人生苦短,晝短夜長,為什么不掌著燭去夜游呢?尋找歡樂應該及時,為何要等待來年?蠢人才愛惜錢財,誰能保證不被后人譏笑。王子喬雖然成仙而去,但若作這種等待卻是徒勞的。


   4、《古詩十九首》,組詩名,是樂府古詩文人化的顯著標志。為南朝蕭統從傳世無名氏《古詩》中選錄十九首編入《昭明文選》而成。《古詩十九首》深刻地再現了文人在漢末社會思想大轉變時期,追求的幻滅與沉淪,心靈的覺醒與痛苦。藝術上語言樸素自然,描寫生動真切,具有天然渾成的藝術風格。同時,《古詩十九首》所抒發的,是人生最基本、最普遍的幾種情感和思緒,令古往今來的讀者常讀常新。

    今人綜合考察《古詩十九首》所表現的情感傾向、所折射的社會生活情狀以及它純熟的藝術技巧,一般認為它并不是一時一人之作,它所產生的年代應當在東漢順帝末到獻帝前,即公元140-190年之間。

    《古詩十九首》是樂府古詩文人化的顯著標志。漢末文人對個體生存價值的關注,使他們與自己生活的社會環境、自然環境,建立起更為廣泛而深刻的情感聯系。過去與外在事功相關聯的,諸如帝王、諸侯的宗廟祭祀、文治武功、畋獵游樂乃至都城官室等,曾一度霸踞文學的題材領域,現在讓位于與詩人的現實生活、精神生活息息相關的進退出處、友誼愛情乃至街衢田疇、物候節氣,文學的題材、風格、技巧,因之發生巨大的變化。

  《古詩十九首》在五言詩的發展上有重要地位,在中國詩史上也有相當重要的意義,它的題材內容和表現手法為后人師法,幾至形成模式。它的藝術風格,也影響到后世詩歌的創作與批評。就古代詩歌發展的實際情況而言,劉勰的《文心雕龍》稱它為“五言之冠冕”,鐘嶸的《詩品》贊頌它“天衣無縫,一字千金”。“千古五言之祖”是并不過分的。詩史上認為《古詩十九首》為五言古詩之權輿的評論例如,明王世貞稱“(十九首)談理不如《三百篇》,而微詞婉旨,碎足并駕,是千古五言之祖”。陸時庸則云“(十九首)謂之風余,謂之詩母”。

   《古詩十九首》語言淺近自然,卻又極為精煉準確。不做艱澀之語,不用冷僻之詞,而是用最明白淺顯的語言道出真情至理。傳神達意,意味雋永。遣詞用語非常淺近明白,“平平道出,且無用功字面,若秀才對朋友說家常話”,卻涵詠不盡,意味無窮;《古詩十九首》的語言如山間甘泉,如千年陳釀,既清新又醇厚,既平淡又有韻味。

  此外,《古詩十九首》還較多使用疊字,或描繪景物,或刻畫形象,或敘述情境,無不生動傳神,也增加了詩歌的節奏美和韻律美。

     許多人認為, 《古詩十九首》在中國詩歌史上是繼《詩經》、《楚辭》之后的一組最重要的作品。因為,從《古詩十九首》開始,中國的詩歌就脫離了《詩經》的四言體式,脫離了《楚辭》的騷體和楚歌體,開沿襲兩千年之久的五七言體式。在中國的舊詩里,人們寫得最多的就是五言詩和七言詩。直到今天,寫舊詩的人仍以五言和七言為主。而《古詩十九首》,就是五言古詩中最早期、最成熟的代表作品。它在謀篇、遣詞、表情、達意等各方面,都對我國舊詩產生了極深遠的影響。然而奇怪的是,如此杰出、如此重要的一組詩,我們大家卻始終不知道誰是它們的作者!


   5、本詩很多句子完全可以做另外的解釋,并且更合理,更像一首詩。我們逐句來看。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這兩句人們幾乎都是當作譏嘲的話看了,說人就活幾十年,卻常懷千歲之憂,憂及千歲之后,豈不是愚不可及?這又是何苦呢?

可是,這兩句又是完全可以正面看的。為什么非要語懷譏嘲呢?為什么心態那么不好呢?人有思想,有靈性,當然就會跳出現實考慮一些超越性的事情,這是人的優勢,唯有人才具有的能力。那豬只會吃,不會考慮這個問題。取笑人這個能力,莫不是想讓人當豬么?

話說起來難聽,但實質就是那么回事。人若是只知道吃,放棄人的思想,人的靈性,只管這幾十年,那不是與豬一回事嗎?只不過你比豬多活些年頭,能多吃幾年。說什么活在當下,你還是當石頭去好了,那石頭永遠都是活在當下。好好的為什么就是不想當人呢?

即使是按照人們對本詩的解讀,那個被取笑的守財奴也比只知道及時行樂的人高尚得多。人家還知道不只是考慮自己哪,為后代積存點東西,你卻只知道及時行樂。為什么竟然這么多人如此津津樂道地取笑那辛辛苦苦為你操勞的父輩祖輩?為什么流行的絕大部分解釋都是這種不講良心的東西呢?

其實,這兩句根本不是什么要為后代打算的意思,而是說人有生之年不滿百,卻常想活上千歲,為此而憂慮,為此而常懷不去,成為人類永恒的追求。這樣解釋更合理,因為沒有附加什么別的東西,比如具體的為子孫生計的憂慮等類。

說白了,仍是說人想長生不老,這是人永恒的追求,永遠的憂愁。雖然有生之年不滿百年,卻總是為不能活上千年而憂慮。

人就是這樣,雖然“生年不滿百”,卻“常懷千歲憂”,這才是人的尊嚴所在,價值所在,珍貴所在,這才叫人哪。

再重復一遍,這兩句的正確含義是:人雖然有生之年不滿百歲,卻總是為不能活上千年而憂慮。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白晝相當于“生年”,人的有生之年,而黑夜正如人之死后。人在有生之年苦惱死后之漫長無邊,正“晝短苦夜長”也。怎么辦?那就是立足于這個白晝,這個人活著的有生之年,延續白晝的光芒,將白晝的光延伸到黑夜,手持蠟燭而行。

手持蠟燭在夜晚行走,“秉燭游”三字頗形象。“游”在此是泛稱,并不一定是指游樂。“游”有一種輕松快樂之意,接合下面的“為樂”,延續上面的“苦”。若用“行”則沉重而正式,并使詩脈斷絕。

“秉燭游”說的正是修煉。在有生之年通過修煉,延續性命,跨越那原定的白晝黑夜的交界,正是“秉燭”之行。

這兩句是緊密接續上面的話來說的,是“晝短”在“苦夜長”,在有生之年、活著的時候苦惱生命之短暫,而流行解釋把“晝短苦夜長”倒換成“苦晝短夜長”,那就跳出了這個程序,突然換成一個第三者從外面說他苦惱,說他“苦晝短夜長”。哪來的這個第三者?你讀詩不能總這么恍惚啊。這叫氣脈錯亂。 

“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

“為樂”直接接承上面的“苦”來說,“為樂”就是“秉燭游”。“為樂”不是“行樂”,“為”乃造就、成就之義,這個“樂”本來是沒有的,你要去“為”,也就是要去修自己,這是一個未完成的進程。這個能跨越黑暗的“樂”、這個秉燭之游是靠自己去主動“為”的。而“行樂”乃是享受現成的樂趣,比如吃吃喝喝等,那些樂趣是現成的,你只是要去“行”就行了。所以,“為樂當及時”,不是“行樂當及時”,這絕對不是宣揚“及時行樂”。

茲,此。流行解釋將“來茲”解釋為“來年”,“茲”什么時候有“年”的意思呢?這來源于高誘。高誘在注釋《呂氏春秋》之“今茲美禾,來茲美麥”時說:“茲,年也。”其實,高誘解釋錯了,茲在這里仍然是其本義,即滋生的意思,這是其動詞義,而名詞義就是“此”,那種因為滋生彌漫開來成為一個片狀存在的指稱,這就是“茲”,而“此”則是一種點狀的深入存在,這是“茲”與“此”的區別,但都是對當前某個地方的指稱用詞。

所以,“來茲”就有兩種情況:一是如《呂氏春秋》那樣的“茲”是個動詞,那么意思就是來年滋生;一是“茲”是名詞,則“來茲”就是就是“來此”。謝靈運的《白石嚴下徑行田詩》有“天鑒儻不孤,來茲驗微誠”句,其“來茲”正是來這兒的意思。

本詩這里明顯是“來此、來這兒”的意思。

這兩句是說這原來沒有的“樂”是要靠你去主動修、為的,哪能等待它來到你的面前呢?它哪會自動來到你的面前呢? 

“愚者愛惜費,但為后世嗤。”

費就是費用,花費,指做某些事情所必需的投入、所必然產生的損耗。這里,當是指買蠟燭的費用。愛惜,舍不得,

費就是費用的意思,不是指錢財、貨物等,“費”字沒那個含義。流行的解釋都將“費”直接看成了錢財,這就把買蠟燭這關鍵的事給忘了,于是,“守財奴”的指責也就是顯得大而無當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愛惜錢財也無可厚非,說不上是“愚者”,更談不上被后世人恥笑。難道月月光、日日光、有一個花一個的主兒才是聰明人嗎?難道只有超前消費、貸款消費才是最聰明嗎?美國式消費導致了這次的金融危機,這樣的消費說不上什么聰明或愚蠢,根本不配談那么理智的話題,只不過是被欲望給“催”的罷了,失去了理智與理性,于是人也就被欲望給“摧”了。

所以,仔細琢磨起來,人們一直津津樂道的東西,實際上是很可笑的。

回到本詩,做什么都要有所投入,都要有所舍,就象你要延續光明的話,就得花點錢買蠟燭。這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你的投入與你所能得到的相比,簡直不成比例,微小得算不上什么。這個賬很容易算清,但是,卻有人舍不得花這點錢買蠟燭,他愛惜那點費用。這樣的人還不算是“愚者”嗎?確實太愚蠢了,算不清這個賬,拎不清。

在人生死的大問題上,還有人舍不得化那點兒蠟燭錢,舍不得放棄點什么換取永遠的光明,那還不是“愚者”嗎?這樣的人,他當然會必然地死去。這樣的人啊,到他死了以后,后世之人會恥笑他,嗤之以鼻地笑他,看不起地笑他,笑他傻,笑他無知,笑他愚蠢。嗤,嗤笑。

你買個蠟燭就能用光明驅走黑暗,你也有能力買蠟燭,可你卻舍不得花那點錢;你踏上修煉之路就能獲得長生,你也有能力踏上,可你卻舍不得放下眼前的那點利益,那點蠟燭錢。這兩句是這個意思吧? 

“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

這兩句其實是點題,點明本詩的主旨就是修仙,前面的都是形容。

王子喬,事見《列仙傳》,為周靈王太子,被仙人引去修仙,后修成登天而去。與,與愚者。等,相同,一樣。期,期望,預期。

仙人王子喬,實在難以與這個愚者保有相同的預期啊。

意思是,這個愚者難以與仙人擁有一樣的約定了的未來,難以有仙人那樣的長生不老的期望。也就是,這樣的愚者是不可能成仙的,是不可能與仙人有一樣的壽命的。 

實際上,本詩是從漢樂府《西門行》中化出的,大部分都是直接引用原句,只是從新組織了一下。我們看樂府《西門行》:

出西門,步念之,今日不作樂,當待何時?逮為樂,逮為樂,當及時。何能愁怫郁,當復待來茲。釀美酒,炙肥牛,請呼心所歡,可用解憂愁。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游行去去如云除,弊車贏馬為自儲。

這首樂府詩是說:應該抓緊時間“作樂、為樂”,應該及時,不能愁巴巴的,不能等待那里讓憂愁找上自己。你完全可以喝酒吃肉,與自己所喜歡的人在一起,以解憂愁。可是,人啊,卻總是懷千歲之憂啊。你當然可以秉燭游,玩樂,但游玩過后呢,就象云彩飄過,剩下的是你的破車瘦馬,你的車馬只會越來越破,越來越瘦。

可見,在樂府詩中,秉燭游是可以當作實際的游樂來看的,而本詩作者則通過重新的組織,對此作了大幅度改進,將樂府里那些明白直接的話語改為隱約含蓄的了,而奇妙的是,竟然大部分都是同樣的語句。獨具匠心,令人驚嘆。

從意思上,本詩與樂府詩的原意是一樣的,只不過樂府詩直接針對及時行樂來展開批判,指出及時行樂是自己騙自己;而本詩則進一步,用大致同樣的語句,也是從避苦趨樂出發,論證了應該立足當下、讓自己獲得真正的快樂、永遠超越人生之苦、走上修煉之路的道理。

不管是漢樂府,還是本詩,很早就被誤解了,這兩首詩早在兩晉時期就被堂而皇之地當作了宣揚及時行樂的了,并且是將這兩首詩雜拌到一起,請看晉樂:

出西門,步念之。今日不作樂,當待何時?夫為樂,為樂當及時。何能坐愁怫郁,當復待來茲。飲醇酒,炙肥牛,請呼心所歡,可用解愁憂。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而夜長,何不秉燭游。自非仙人王子喬,計會壽命難與期。自非仙人王子喬,計會壽命難與期。人壽非金石,年命安可期。貪財愛惜費,但為后世嗤。

仍然是大致同樣的語句,但卻是完全相反的意思,晉樂已經是毫無疑義地在宣揚及時行樂了。

這三套方案,大見中文之奇妙,亦可見解者之難


 

6、這首詩堪稱奇詩,最糾結、最奇怪的,就在前四句,讀來讓人有穿越之感。當我們站在講臺上,告訴學生們“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時,是希望他們要對生活有長遠規劃,不可虛擲光陰;可接著一句“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只顧眼前及時行樂,非把人的腰給閃折了不可,這彎轉得也太突兀了吧。追求功名成就與享受當下生活是鐘擺的兩極,按叔本華的理解,無論鐘擺的哪一頭,還是過渡的中間段,唯一的生活體驗,都是無聊與痛苦。欲望得不到滿足,痛苦;有幸得到滿足,無聊。反正人一輩子沒好日子過,這就是全部生活的真諦嗎?

     我們為了教化學生,常引前兩者,有意隱匿后面兩句,這種預謀的斷章取義、刻意的誤讀,這首詩并非孤例。另一個經典來自莊子,“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己。”前兩者的意思與一幅勸世對聯相似,“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教人要勤奮用功云云。但莊子筆鋒一轉,接下來的兩句足以驚世駭俗:“以有涯隨無涯,殆矣。”給那些準備在書山跋涉、學海遨游的莘莘學子兜頭就是一盆冷水,小孩子的腦筋怎么轉得過來,讀莊子不把人給拐帶壞了嗎?

     在中國古代,文人得意者少,失意者多,似乎就有一個及時行樂的文化傳統。沐齋《秉燭》一文對此有較深的探討。他說,“中國人對萬物投注人的情感,小小燈燭也不例外。歡欣則張燈結彩,幽獨則青燈黃卷,喜樂則花燭高照,悲傷則風燭殘年。同樣一盞燈,同樣一支燭,色彩都會變化,況味自是不同。”秉燭夜游,就是古人享受人生的一種典型方式。

    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園序》中寫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這是對漢樂府十五首的一個直接回應,而宋代辛棄疾《水調歌頭-醉吟》中,以其特有的風格接續了這一傳統:

    “歡多少,歌長短,酒淺深。而今已不如昔,后定不如今。閑處直須行樂,良夜更教秉燭,高分惜分陰。白發短如許,黃菊倩誰簪。”從“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到“閑處直須行樂,良夜更教秉燭”,這是一個向下或者指向自身的人生態度,關于“人生意義”“人應該怎樣度過一生”這樣的話題,實在是太復雜,太能回答了。弘一大師曾感慨世事無常,“看今朝樹色青青,奈明朝落葉凋零;看今朝花開灼灼,奈明朝落紅漂泊。”人這一輩子,蠅營狗茍,熙來攘往,不得停歇,所為者何?古今智慧告訴我們很多的答案,可是,人生歧路今尤在,就看我們自己怎么走了。

    秉燭夜游之外,還有“秉燭夜讀”一說,《說苑·建本》記載:

    晉平公問于師曠,曰:“吾年七十,欲學,恐已暮矣。”師曠曰:“何不炳燭乎?”平公:“安有為人臣而戲其君乎?”師曠曰:“盲臣安敢戲其君乎!臣聞之,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如炳燭之明。炳燭之明,孰與昧行乎?”平公曰:“善哉!”


   7、世人耽著處,不舍晝夜。曰:“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耽賞玩也。“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耽 也。“野客吟殘半夜燈。”耽詩賦也。“長夏惟消一局棋;”——耽博奕也。古有明訓曰:“是日已過,命已隨減。當勤精進,如救頭然。”今出家兒,耽 者固少,而前后三事或未免焉。將好光陰驀然空過,豈不大可惜哉。[明]蓮池大師《竹窗隨筆》

   [今譯]世人如果有了嗜好,便不分白天黑夜,把時間功夫都用在上面。古詩中說:“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這便是貪戀游玩的。“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這便是貪酒的。“野客吟殘半夜燈。”這是沉緬于詩賦的。“長夏惟消一局棋。”這是沉迷于游戲的。古人有明訓教導我們說:“這一天又過去了,壽命也跟著減少了一天。應當勤奮地修行,好像要救滅燒到頭上的大火一樣。”現在的出家人貪酒的固然不多,但對其它的三件事沉迷的卻未必能免。把寶貴的時光白白浪費掉,實在太可惜了!


    8、失眠者往往有一種經驗,即越恐懼失眠反而越失眠。如果每晚臨睡時如臨大敵,焦慮的情緒也會帶來身體的緊張,這樣就會加重入睡困難。其實,靜謐的夜晚除了可供睡眠之外,還可以利用來工作、學習、娛樂。古人有詩云:“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人類很多寶貴的精神和物質財富都是在夜晚用失眠換來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珍惜呢?放松了對失眠的警惕,焦慮感消失,睡眠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而這正是還睡眠以生物本能的本來面目。


    9、我想,古人要在什么樣的狀態下才能噴薄出“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的句子。燈與酒應該不是能少的,人自然也不能是正襟危坐的,大概是燈下斜倚著一手端著酒盞一手拍著大腿唱出來的吧。所謂痛飲狂歌云云,所謂舉世皆醉云云,所謂長風萬里云云,所謂不惜此生云云,大概都不過如此吧。

    每個人總是想要的太多,得到的有限。風一吹云一散,又是一天;風一吹花一落,又是一年;風一吹草一青,便是此生了。晝短苦夜長,一夜有多長啊,萬古如長夜,盡頭與永恒之間吧。不廢江河萬古流,一輩子有多長啊,天若有情天亦老,花開花落之間吧。秋如死水緩無聲,但覺夜夜送風來。恐怕晝短苦夜長是每個人都有的抱怨,何不秉燭游只能是大部分人僅有的心愿吧。


    10、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古詩十九首•生年不滿百》

  秉燭夜游中,并未藏著一種浪漫的情懷,只是在刻意對孤獨的深深體味,以此來抗拒對死亡的恐懼,因為孤獨比死亡更可怕!


    11、臺灣特殊的災難假日——“臺風過境”。一般在這種日子,因為無法預期災害程度及范圍,所以各地政府機關都會提早宣布“停止上班”一天。但是常常災難只是發生在一些特定城市,以臺北而言,通常只是得到較大的雨或風,卻不妨害在建筑物里的正常運作。但是臺灣的年輕人卻特別的喜歡這上天“恩賜”的假日,因為它無法預期,所以放假的感覺就有如“中彩券”般的滋味。

   而這時我就會想到古人所謂的“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因為古代不若現代的便利。現代人有報紙、雜志及網絡可用,拜科技之便,標榜著“人在家中坐,能知天下事”。但也因此科技把人變懶了、也變得是非不明,主要是科技訊息因為市場的競爭,而常常扭曲失真。如此反而不如古代提倡“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扎實。蓋因那時代訊息傳播不便,讀一些無法更新時效的書,不如即刻啟程,拜訪山川、名人、時事,來增進自己的閱歷及知識。更甚者,因為時間寶貴,即若遇到“晝短苦夜長”時,我就算拿著蠟燭,也要繼續我的游學。

    前幾年,在報紙上偶然看到這么一則報導,說某校哲學系的畢業典禮,學生們異想天開的辦了一個“出殯儀式”來另類慶祝自己的畢業典禮。而且他們還邀請自己系上的教授提個挽聯,教授也很幽默的寫下:“生前不用多睡,死后可以長眠”相贈。以期勉年輕人要利用時間精益求精、充實自己。

     一時瑜亮吧!“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對上“生前不用多睡,死后可以長眠”,也算是古今輝映。


    12、“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自古以來,人們就向往光明,希望以燈光掃去夜晚的寂寞,延長白天的喧鬧。現代社會,光照的不合理使用帶來了一種可怕的災難——光污染。玻璃幕墻反射眩光帶來的是“白亮污染”,亮度過大的夜景照明是“人工白晝”,娛樂場所的彩色光源構成了“彩光污染”。面對日益嚴重的光害,我們難道又要重蹈“先污染、后治理”的覆轍?


    13、夜逐漸走向龐大和深入,而睡眠的意思還沒有成為一個強烈的念頭,在和它的對抗中,容易形成熬夜的習慣。這個習慣,在我的朋友圈子里,幾乎成為人手一冊的常識。不過,我的所謂的熬夜,說起來實在是大題小做,醒著的念頭很難越過12點這個邊線,跨過了12點,雙腳就會有力地邁向床頭。若是與我的少時相比較,這個熬夜還可以成立,那個物質艱困連油燈都要仔細盤算的年代,別說零點,就是十點鐘,也撐不過去;而放在城市這個繁雜的平臺上,我的熬夜則準確地講,只能算是熬初夜,12點鐘,相對于城市輝煌的燈火,是個非常本分的時間。 :KA)4[#;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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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這是漢代古詩中的一句。看來,與漫漫長夜的對抗決非是今人的專利。如果從漢代再往上溯,歷史的深處里依然可見類似的例子,那個國人再熟悉不過的臥薪嘗膽的越王勾踐,就是一個長期堅持熬夜的人氏,其頭懸梁、錐刺骨的方式也成了對抗黑夜的極端形態。 0B!(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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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黑夜的恐懼是人類的天性,由恐懼而生的對黑夜的征服則體現了人之所以為人的意志。上古階段,尤其是泰勒提出的萬物有靈論的時期,人類重要的一個神化對象就是黑夜,人們把黑夜當作死亡的孿生姐妹,希臘神話中那個掌握冥府的高級總管哈得斯既是地獄之王,也是黑夜的最高統治者,而在中國人的信仰里,人在陽世的隕落則以踏著夜色而來的勾魂雙判為標志。黑夜的到來,意味著死亡的另一種發生方式,人們恐懼黑夜,本質上是對死亡形式的恐懼,上面所引的漢詩就是一個有力的例證。由這個恐懼對象出發,大量的神話和傳說在遠古的蒙昧和半蒙昧的時代產生了,星河曉天或者漆黑一片,正是人類誕生想象的最佳時間。人們采取神話和傳說的形式,傳達出對黑夜的因恐懼而生的崇拜,以及與黑夜的深刻對抗,這是火把時代的普遍事件,從這個意義上說,黑夜是文化的催生劑,也是鍛造人性的大熔爐。那個時候,人們借助火把舉行各種巫術儀式,口中念念有詞,可以想象,這其中肯定有不少與黑夜有關的內容。


    14、中國自古就有踏青的習俗,各地隨大氣的冷暖而時間不同。南方在農歷的二月二左右,北方大部分地區則在清明節前后。人們或單或雙,或三五成群,離開喧囂紛亂的城市,來到大自然的懷抱,在青山秀水間尋找春的足跡,讓久錮的心情來一次大放風。
  
  現代人有太多的重負,工作和家庭似以經緯交織而成的網,讓人掙脫不開。而春天正是人們放松身心的絕好時節。古人說:“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大詩人李白在他的《春夜宴桃李園序》中寫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李之芳 園,序天倫之樂事。”另一偉大詩人白居易更是不客氣地說:“逢春不游樂,但恐是癡人。”(白居易《春游》)                                                                                                  網友貼圖
            
    這一天只屬于你自己,一切的俗務都可以一股腦兒拋開,讓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大自然的懷抱,體驗一下生命與自然相交融的快樂。
  
  四月來了。何不去踏青?


    15、在海邊散步,突然想起了中學時的一位同學,我們也曾坐過前后的同桌,有那么一兩年的光景甚至也算得上是交情深厚。只是后來突然就淡了下去,淡到我的同學跟我提起她時,我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在那里,但若是攀著這點交集去敘舊,又未免讓人感到尷尬和無語。我順著她引出的藤蔓又去摸索那些在我生命中也曾十分重要的存在,卻是觸及的越多,心里越覺得空落無依。生命好似秉燭夜游,光圈大小或則無變,但是照見的事物卻不斷變化。我以為飽滿的人生實則經不起多少思量與回望,燭光之外都是蒼蒼牧野,我或則還在腦海心間對過往留存了幾分念想,只是我手中的燭光早已照不見他們了。

    燭光里所見所聞的蒼野,清楚明白總歸是多不過支離破碎與一知半解。一輩子里遇到的人太多,事也太多,多到難能在一條時間線上講完。每日地在這些人和事中徘徊,似都只是些例行之舉,渾然不覺它們的錯綜與雜亂,而“自己”在平日的瑣碎中也往往仿佛隱退了一般。直到回首過往年歲之時,才在這些斑駁的人生痕跡間梳理出了故事,也識得了自己。明明是一輩子的時間,卻活出了幾輩子的人事與悵惘。
  
  樂府有詩: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苦短行樂,益增凄惶。


    16、昨晚一夜亂夢,紛繁錯雜,甚是精彩,半夢半醒間且又努力回憶了一遍夢內情節,并迷糊思襯著醒來后又可記之。誰知,越是清醒,便遺忘越多。遺憾之余只得作罷,夢境寫作就如人生邂逅,可遇而不可求,全憑自然。

    夢畢竟是夢,不必太過于執著甚至矯情,有則記之,之后把玩回味,陶然自怡;無則淡然,不必刻意為之。夢境已然虛幻,更無需刻鑿牽強。   

古詩云: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而李白也借此把酒感嘆: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游,良有以也。

善心,善行!

自勉,共勉!


17、“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我的讀書習慣就是通過“夜游”養成的。白日里苦于生計和工作,營營碌碌,無暇顧及讀書之事,而在長長的夜里,面燈而坐,漫游無邊的書海,或汲取營養,或引來活水,總是一件心動不已,感慨掀涌的事情。


 18、能夠心懷天下的人在這方面要快樂許多,盡管他要先天下而憂,要受許許多多挫折,但是他們看到的,是整個江山社稷。因為胸懷博大,所以渺小感就不會那么強烈。

     但大多數人是普通人。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古人才說:“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憂的,是任何一個生命不可逃避的宿命。傷春悲秋,來去往復,可以當作對人生的一種彩排。 

    不過古人畢竟是可愛的。因為人生苦短,所以要“立德、立言、立行”,所以有錚錚風骨,所以有傲然出塵,所以有了那么多不倒的英雄,所以才有了千百年不滅的絕響。

    再普通一點兒,就是上面那首詩接下來的兩句,“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這是一種看似輕松的無奈,卻也是一種平淡的釋然。“寄至味于淡泊”,大概如此。 

     對生命看得清楚一點并不是消極,也不是放棄,而是一種讓你胸襟比較寬大一點的態度。正如羅曼·羅蘭所說,生活中只有一種英雄主義,那就是認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熱愛生活。

    李白也說,古人秉燭夜游是很有道理的,大抵和我們開夜車差不多,只不過古人的心境明顯要清朗得多也浪漫得多,即便那個時候的物質條件遠不如現代。沒有電燈和愛迪生嗎,可以點蠟燭;窮的買不起蠟燭,可以鑿壁,要不捉幾只螢火蟲;就著月色當然更好。于是一面傷春悲秋,一面細細體會著種種悲喜,以及寂靜中的人生真味。


   19、時間是人生的唯一載體。但時間的流失,卻如溫水煮青蛙,不讓人發現,只是緩慢地、漸漸地,當日黃花閨女變成皺紋深深變成溝壑的老太婆。只有當你一回首,才發現,時日過了幾十年。

    面對時間,我都如此悲觀,因為我無力逆流而上。大概因為對時間的悲觀情緒,高中時比較了解我的陳老師曾告誡我大學千萬別去讀文學,別走上文學創作尤其是詩歌創作這條路——她怕我會像海子、顧城等人那樣自殺。但顯然這對我來說是并不可能的。回來陽江工作,就因為“父母在,不遠游”,當我的愛還在,我是多么依戀這個世界。就因為依戀,所以想要珍惜,想要挽留住時光,可卻一廂情愿,時光無情飛逝,所以我就患上了如此悲觀的時間癥狀。

  但這些年來,對佛經的粗略閱讀,對佛教的膚淺了解,使我并不懼怕自己有一天會告別這個世界。前陣子看楊絳女士寫的一句話,大概是說活了九十多年,心態很平靜,時刻在準備著“回家”。我想我這個年齡,終于可以理解得了,前輩們的感慨。也許讀我這文章的看官,會有看不下去或者心里暗暗鄙視我的,我也無所謂了。每個人的世界觀不同,讓生命趨于多元化,是一件十分有意義的事情。但在這里,我不得不引用豐先生寫的一段話,分享給諸位,跟我一樣深深地思考它的意義——“日常生活中的人生也如此,刻刻覺得我是我,似乎這‘我’永遠不變,實則與時辰鐘的針一樣的無常!一息尚存,總覺得我仍是我,我沒有變,還是留連著我的生,可憐受盡‘漸’的欺騙!”——我總在想豐先生寫這篇文章時是什么心情,而他早在三十多年前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些問題,思考起來,總讓人白頭。最讓我肝腸寸斷的一句詩不是纏綿悱惻的情情愛愛,而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如果有幸,我愿意和一個自己愛的人,一起共赴人生的盡頭,被時間大河吞噬掉。

  現在,至少還不算老,我想我應該更清楚自己活著的意義。做一個平凡的人,過著簡單的、盡量向理想靠拢的生活。而此一刻,時日仍在消失,眨眼間,已經天黑黑了。如我,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20、一切都有盡頭,相聚離開,順其自然。各自的造化只能夠被自己看到,更多的謙卑當做打馬過草原。人生短暫,抓緊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是現在我們最迫切的事情了吧。

    人與人之間,也好似一段路途,穿透彼此的血肉,感受到真心真意,是我們的自明。所以,我們的曾經和現在,所具備的,首先是選擇,選擇記得還是忘記,那些成見、快樂、形式、虛榮、傷害、離別,都已然變得不再重要。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或許,說得再多,也只能將往事留在風中,近得觸手可及,卻又遠得只在天邊。


    21、“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況陽春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

    有時候,我也在勸慰自己:與眼前的浮躁社會為安吧,何必要不斷反省自省,像個苦行僧,跟自己過不去,跟好生活過不去呢?


    22、在時間面前,我們的生命都太渺小太脆弱太蒼白。無怪乎先賢孔子在河邊感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是啊,在這無始無終的時間面前我們始終都是一位匆匆的過客;在這無邊無際的浩淼宇宙中,我們就是那一粒微小的塵埃。

    渺小的我們,短暫的一生!

    但如迪卡爾說“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蘆葦”。正是有思想才人類才成為萬物的靈長。渺小讓我們學會審視自我,學會心存感激!短暫,讓我們把握人生,懂得珍惜擁有。

    一首詩默然浮現在我的腦海——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朋友們,讓我們做一個快樂的人!給自己一份快樂,給他人一份快樂!相信,在生命中,我們都能面朝大海,看到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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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燦煌的博客 2013-09-10 21: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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