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誕辰110周年 他讓人們記住三個字:講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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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巴金是中國文學史上偉大的存在。”

 ——文學評論家巴人



一部《家》,喚醒了一代人。無數年輕人因為這本書,離開家去尋找新生活。


一部《隨想錄》,在“文革”悲愴的回望后,他希望人們能記住三個字:講真話。



有人說,他是二十世紀的良心。


現代文學史上的巨匠一個個逝去,留下他一個人。


他曾經為冰心寫過一句話,“有你在,燈亮著,我們不在黑暗中,我們放心了”。冰心也走了,他成了最后一盞燈。



當他無法執筆寫作,長壽成了一種懲罚。他說,從今以后,我為你們活下去。他活了一百零一年。


巴金是中國文學史上無法忽略的存在。


今天是巴金誕辰110周年紀念日。



巴金點起懺悔理性的火種


文 | 李萬剛

本文原刊于2005年10月23日新京報書評周刊


巴金留給我們的不僅是文學遺產,他關于說真話、“揪出示眾的首先是自己”的懺悔勇氣和品格,更首次點燃了懺悔理性和懺悔文化的火種,這種通過《隨想錄》進行的自我與民族拷問,將建立巴金超越文學家之外的在民族精神史上的尊嚴。這正是我們的人文傳統中所缺乏的,在科技發展與經濟騰飛的今天,曾經災難深重的中國人如果沒有這種精神,就無法真正走出歷史,邁向未來。


我們的文化傳統中缺乏懺悔意識,所謂的天地良心,更多是一廂情愿、自欺欺人的道德標榜和道德口實。懺悔精神也與歷史上的“罪己詔”不同,后者不過是表演,以致變成了帝王特權文化的一部分,罪己的漢武帝、光緒帝們不過是在演戲而已。我們這個民族擁有那么多的災難和悲劇,卻少有人來具體負責和懺悔道歉,只是揪出幾個人物或者在歷史書上丑化、西湖邊上唾罵,或者判幾人罪了事。悲劇過后,我們也反思,反思的結果是“他們世風日下”(魯迅語),因此相似的歷史悲劇總是不斷發生。


“文革”作為整個民族的悲劇,不僅是政治、經濟的災難,也是文化的精神的扭曲,后者的撥亂反正雖然基本完成:“文革”悲劇的罪與罚,卻遠未結束。它通過耄耋老人顫巍巍的筆寫了出來:“那些年我就是在謊言中過日子,聽假話,起初把假話當作真理,后來逐漸認出了虛假;起初為了‘改造’自己,后來為了保全自己;起初假話當真話說,后來真話當假話說。”(巴金《隨想錄》)巴金本來是受害者,但毫不掩飾地暴露自己精神上的缺陷,主動懺悔。從解剖自己開始,首先進行自我審判,這正是一種懺悔理性。只有當我們意識到罪惡同樣內在于我們自身,了解到自己面對罪惡的懦弱,我們才會表現出抵抗罪惡的道德勇氣。從歷史的宏觀角度來看,巴金的無情的自我審判和主動懺悔既是個人的,更是民族的———在民族正義的歷史審判前,他是替所有中國人懺悔。


懺悔理性的另一面是寬容,人孰無過。我們互相諒解自己和對方曾經的愚行。這首先需要真誠的懺悔。無論是對個體還是集體,無條件的寬容勢必制造更大的痛苦,意味著一切罪惡將可能會重復。懺悔與寬容一起才能讓人類走出悲劇與罪惡,這因此也是一種文化解放。


就像南非“真相與和解委員會”主席圖圖和他的委員們,選擇一條懺悔與寬容的道路:在種族壓迫制度下犯罪的人,只要坦白自己所有的罪行,并真誠地請求寬恕,他們將得到赦免。南非人不僅保持了經濟的繼續發展,更逐漸從歷史包袱中走出,得到了擁有新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內涵的“新南非”。


懺悔是給個體與集體帶來尊嚴榮光的文化。面對無知與怯懦帶來的悲劇,我們的恥辱不僅是曾經的所為,更是我們不能懺悔;而懺悔則具有理性和道德上的深度,當我們意識到自己理性的有限性和我們道德上的責任,這是一種榮光。當巴金“說真話”自我解剖審判,他就在民族的歷史上建立了超越文學家的榮耀和偉大。


對待歷史悲劇和罪惡的懺悔理性,是一個現代國家和民族理性成熟的標志。巴金已經把這把理性火炬點燃;我們紀念巴金,就是要讓這懺悔理性薪火相傳,添柴助火。我們應該清楚,在曾經災難深重、悲劇重重的中國,只有建立起懺悔文化和理性,歷史悲劇才能夠真正躺進博物館。



新京報書評周刊 2015-08-23 08:4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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