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學 賀雪峰:湖北京山農村老年人自殺中的養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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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 讀

在京山農村,已經形成了一種強有力的地方性規范,一種對老年人十分不利的意識形態。這個意識形態強調,老年父母不應該對子女抱有太多期待,應該多從子女的角度考慮問題,不能在自己病痛時拖累子女,不應該在超出子女經濟能力情況下治病,不應花費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的閑錢,不應參加多余的娛樂,能勞動則要天天勞動以減輕子女負担。


中華民族是缺乏抽象信仰的民族,構成中國人民生活意義的基礎力量來自具體的家庭生活。在中國人的家庭生活中,代際關系并非只是“養兒防老”。在“養兒防老”背后,構成農民人生意義的是“傳宗接代”。“傳宗接代”就使個人有限的生命被賦予到了無限的子子孫孫延續的事業之中。傳宗接代構成了中國農民的宗教,構成了他們生命意義的核心部分,這也是為什么“斷子絕孫”是最為惡毒罵名的原因。


但是,如果傳宗接代的“宗教”缺少了“養兒防老“的支持,若子女不孝,且老年人自殺變得普遍,則傳宗接代的事業也就斷不可持續,生兒育女就變得缺少意義。最近幾十年,隨著現代性向農村的全方位滲透和農民的大規模流動,農村出現了從治理結構到個人價值的巨大變遷,農村家庭也開始出現深刻變化。農村老年人是社會和家庭中的弱勢群體,在某些地區出現了嚴重的老年人自殺。為什么會出現嚴重的老年人自殺?老年人高自殺率會引發何種嚴重后果?本文就以筆者和學生們一起在湖北京山等地的調查為例,作些討論。


活著沒意義,活著干什么


2008年國慶,受修遠基金會“30年來中國農村的代際關系變動與老年人自殺”調查項目委托,我們一行40多名師生到湖北京山縣孫橋鎮S村作了為期半個月的調查,發現京山農村老年人自殺之嚴重,已經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我們調查的S村三組,總共只有30多戶,最近20年卻有10多例老年人自殺。調查期間,全村有3例老年人死亡,全為自殺。當問到村里老年人最近所在村民組有無老年人非正常死亡時,有兩位老年人回答:他們村民組最近這些年就沒有老年人是正常死亡的。老年人的非正常死亡就是自殺,略有不同的是,有的老年人是因為得了重病而自殺,有的老年人則因子女不孝而自殺。由于自殺問題比較敏感,調查組也不方便追問。但從所獲資料估計,有些村民組可能有一半的老年人是自殺死亡的,全村老年人自殺率也高得驚人。


不僅S村老年人自殺率高,而且本次調查組所調查的孫橋鎮另外9個村的老年人自殺率也都很高。S村三組徐姓老人,今年60歲,身體健康,是全村公認豁達健談的老人,說話幽默,記憶力也好。他說,自己20年前認為上吊自殺的人都是傻子,而現在則認為他們都是明白人、明智人。因為有病無錢醫,人老了,吃不起這個虧,受不起這個罪,不如一死。人總有一死。他認為,病痛折磨,又要勞動;而且,活著沒有意義,那還活著干什么?


任何一個健全的文明都會發展出一套針對死亡的文化來,因為任何社會及任何個人最終都要面對死亡。一個健全而健康的文化,可以讓這個文化的成員泰然面對死亡。中國傳統也有這樣應對死亡的文化。但是,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何況京山農村當前的經濟發展水平已是遠高于溫飽,農村老年人很少是吃不飽飯的。即使生病,也并非不可救藥。京山老年人為什么這么輕易地選擇自殺呢?


要理解京山農村老年人的自殺,首先要弄清京山老年人自殺所引起的后果。問題是,京山老年人自殺往往引不起任何后果。有老人用調侃的語氣說,老年人死了還不如一條狗。這話雖然有點過,卻很能說明京山老年人自殺所引發后果的實際情況。我們查看歷年來S村老年人的死亡登記,除個別例外,幾乎所有老年人死亡都登記為正常死亡。但據我們調查,其中大約1/3的老年人是自殺,或上吊,或服毒,而不是正常死亡。在S村,若老年人因病自殺,是算不上自殺的。村民認為的自殺,一般指身體健康但子女不孝、生活無著所導致的自殺。


但即使子女不孝導致老年人自殺,也不大會造成嚴重后果。首先,從來不會發生老年人(如果是女性)娘家人過來討說法的事情——至少我們調查的S村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其次是村民并不會因為老年人自殺而譴責他的子女:那是別人的家事,其他村民似乎沒有理由干涉別人的家事。甚至,村民中往往會流傳對自殺老年人不利的輿論,比如說,她之所以自殺,是因為她太好強,太多言,太喜歡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媳婦的壞話了,而全然不顧這個自殺老太太說的是否事實、是否在理。老年人自殺了,但在村里引不起反響,很多人都不知道,也不去問為什么而死。老年人自殺后,子女也很少有內疚感,更不用說負罪感。老年人自殺后,他們的子女按一般程序來操辦喪事,完成任務,然后正常地過自己生活,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也什么都沒有改變。


老年人自殺,采取的也往往是沒有任何反抗性的自殺。自殺的目的不是為了報復子女,不是為了達到某種個人死亡以外的目的,自殺就是為了解脫自己,就是認為自己活著沒有意思。老了,病了,沒有用了,該死了。老年人往往是悄悄、平靜地自殺。參加調查的上海大學的李晨說,老年人沒有任何反抗的自殺最可怕,因為一點震撼性的力量都沒有。是的,京山老年人的自殺并不表達他們反抗什么,他們已經心死。他們并不是要反抗,所以他們靜悄悄地自殺。在很多村里,老年人自殺已經不再是一個值得關注的事件,甚至不再是一個值得談論的話題。


京山價值:活到老,就得累到老


為什么京山農村老年人會如此普遍及如此沒有反抗地自殺?


首先,這與京山農村老年人所處的結構位置有關,他們在目前的社會、家庭結構中幾乎沒有地位。在S村調查期間,我們入住的房東家,房東的姐姐正好過來住。過了幾天,我們知道了她竟是被自己媳婦趕出來的。而她被趕出來的原因就是她多話。前不久,她將自己與丈夫多年積攢的2萬元錢拿給兒子和媳婦。把錢給兒子和媳婦,媳婦本來是高興的。不過,她自己有點忘形,對鄰居說了給媳婦2萬元積蓄的事情,媳婦知道很惱火,呵斥說:“2萬塊錢現在算個屁啊,有本事將來不能動了,不要我們養。”因此將婆婆趕出門。房東的姐姐萬般無奈,只有到弟弟家住幾天,避避風頭。


房東是當地很有名望與影響的人,他有五個姊妹,都在本村定居,來他家住的是大姐,今年60歲。去年,大姐的丈夫得病去世。現在,大姐將積攢多年的2萬元錢交給媳婦,卻被媳婦趕出家門。房東大姐只有一個兒子,兒子娶的媳婦,不僅是本村的,而且是本組的。在這樣親密,這樣熟悉的關系中,房東的大姐竟被趕出家門,無處可去。


如果房東的大姐是被其他人趕得走投無路,我相信,包括房東在內的六兄妹,是有力量為大姐討回公道的。問題是,大姐是被自己媳婦趕出家門的,清官難斷家務事。房東也曾到大姐的媳婦家說好話,但媳婦仍在氣頭上,不肯原諒,大姐也只得再在幾個弟妹家里輪流住,等著她媳婦消氣。


房東之所以對自己姐姐被媳婦趕出門的事情忍氣吞聲,是因為他認為,自己不應該管別人的家事。姐姐是自己的親姐姐,但姐姐的兒子也是她的親兒子。母子關系之親,恐怕是親于姐弟關系的。對于更為親密的母子關系,姐弟關系似乎是說不上話,不能講狠話的。講狠話之后,自己也不可能養姐姐一輩子。


更重要的是,京山農村存在著一種對老年人十分不利的意識形態,這種意識形態似乎認為,人老了就不值錢了。老年人總是要去世的,未來是年輕人的。有位徐姓老人說,老年人身體好,可以為子女做點事情時,他們就接納你,你若老病,他就會拋棄你。他說,這個情況恐怕全國都一樣,誰來這里也解決不了問題。他自嘲地引用五句話來形容老年人的處境:生個兒子喜一跳,收個媳婦打個灶(分家),分家分到雞子叫,兩個老的沒人要,一頭母豬還走俏。他說前四句全國通用,后一句則是村里的一個真實故事。


在京山調查發現,老年人只要還能動的,就一定要勞動。人們似乎認為,老年人不應該有什么特別的享受,手上不應該有錢,一切應該為子女好,一切圍繞子女來。甚至老年人治病,也要比較治病花費與老年人治好病后可以創造的收益,若治好病后可以創造更大收益,這個病就值得去治。這種計算方法,不單是子女,而且老年人也是如此計算。這種計算是一種地方性共識。如果有老人不這樣計算,那就是不懂得做老人,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子女。


在京山農村,已經形成了一種強有力的地方性規范,一種對老年人十分不利的意識形態。這個意識形態強調,老年父母不應該對子女抱有太多期待,應該多從子女的角度考慮問題,不能在自己病痛時拖累子女,不應該在超出子女經濟能力情況下治病,不應花費除了生活必需品以外的閑錢,不應參加多余的娛樂,能勞動則要天天勞動以減輕子女負担。總之,父母雖然生養了子女,卻似乎沒有理直氣壯要求子女養老的權利,子女也沒有贍養老人的義務。若有子女特別孝順,甚至在超出自己經濟能力的條件下改善老年人的處境,則村莊輿論一方面會評價子女很孝順,是正面評價;但另一方面,輿論又會說父母不會做人,不懂得憐惜自己子女,是負面評價。用京山一位老人的話說:人老了,想過得舒服一點,是不可能的事。


問題是,京山農村,為什么不僅會出現對老年人十分不利的輿論,而且老年人還會接受這種對自己不利的輿論?


陳柏峰、歐陽靜等人調查京山G村的一個老年婦女,這個老人對媳婦很不滿。歐陽靜問她相不相信鬼神,她說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神啊!要是有鬼,我死了就變成厲鬼,將媳婦搞死。正是這個說“死后若能變成鬼,就將媳婦搞死”的老人,過了幾天就服毒自殺。她當然是不信鬼的,就是能變成鬼,她也未必能怎么樣。說要將媳婦“搞死”,只是她心中有對媳婦的不滿,但還不是仇恨--這里的輿論是不允許父母對子女有仇恨。若她真的有這種仇恨,她大可不必等死后變厲鬼來將媳婦搞死,而可以先毒死媳婦,再自己喝農藥--這不是危言聳聽,我們在河南安陽調查,就碰到過這樣的例子。


在京山農村,我們問農民信什么,他們的標準答案是既不信鬼,又不信神,唯一信的是科學。他們說,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和神啊,誰見過?因為缺少對鬼神世界的想象,缺少對死后世界的想象,人們有了病痛,有了委屈,有了心酸,他們就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值得留戀的,沒有意思。何苦忍受煎熬,一死百了。


因為不信鬼神,老年人就缺少對死后世界的想象,就不必考慮下地獄或上天堂,就不担心成為野鬼或孤魂,就缺乏了對生命的基本敬畏。因此,他們在選擇自殺與否時,就顯得自然、從容甚至冷酷。有老年人說,人總是要死的,這是自然規律,是新陳代謝。這種唯物主義的態度,使京山農村老年人可以坦然接受死亡,也可以坦然接受火化。


既然京山農村老年人不信鬼又不信神,缺少對死后世界的想象,他們是否自殺,就只取決對現實的權衡,而其中最重要的考慮是在對自己不利的意識形態下進行的。老年人自殺邏輯大致如下:


當自己能勞動時,老年人會辛勤勞動,為子女提供更好一些的條件,盡量減輕子女負担。如楊華所說,在京山農村,若老年人不能為子女做事情,他們就會有虧欠感,就覺得自己該死。一旦老年人生病,即使子女要給自己治病,老年人也會覺得不應該浪費子女錢財,否則,萬一治病花了錢,病又沒有治好,或病雖治好了,自己卻未能為子女再創造更多收益,這樣就會“人財兩空”,就對不起子女。這時候,比較應該的選擇就是自殺,而非賴活著。


同樣,老年人即使沒有生病,但已經喪失勞動能力,不能為子女做事情,他也可能選擇自殺。


這樣,在京山農村,老年人自殺,除子女不孝引起的利己型自殺以外,老年人自殺的主導方向是利他型自殺。他們自殺是利他的(利子女),同時,他們的唯物主義態度,他們對于自己已經完成人生任務,對一死百了的計算,等等,也促使京山農村老年人容易選擇自殺。


自殺,不自殺,這是一個問題


京山農村老年人自殺,與全國其他地方有若干差別。以下我們結合另外30多位師生在全國10省20多個村的調查結果,選江西、四川、福建、河南、湖南的幾個地區作比較。


呂德文是閩西客家人,他父親在49歲時就向家人宣布退休,從此不再參加家里的主要農業勞動,最多只做些輔助性的工作。在呂德文的父親看來,自己生養了子女,子女都已經成人,自己也該享福了。呂德文父親宣布退休的做法未必就是閩西客家農村的常規,但至少可以說明,在閩西的客家地區,老年人可以心安理得地退休。而京山農村,農民只要能動,就得勞動,否則輿論就會說他們不懂得憐惜子女,自己也覺得愧疚。因為可以心安理得地宣布退休,閩西老年人在老年生活安排上就有很大自主性和發言權,在代際關系中處于相對較好的位置,他們也完全不必走自殺這一條路。


閩西農村老年人自殺少,還與他們對自殺的恐懼有關。呂德文說,閩西客家農村,農民認為,自殺的人在死后會變成厲鬼,厲鬼一副恐怖的面孔,整天想著報復仇人。做厲鬼顯然不如做家神好。同時,張牙舞爪的厲鬼使死者具有懲罚相關他人的能力,從而引起相關他人的恐懼。閩西農村關于含怨和含恨自殺者的死后想象,不僅給自殺者設置了界限,而且為可能自殺者提供了以自殺變成厲鬼來復仇的想象,并因此使相關他人在做事情時不要太絕。


與閩西相似,江西吉安農村,老年人最關心的一件事情是死后能否進入祠堂。江西宗族型村莊,老年人死后,要在祠堂辦喪事。不能在祠堂辦喪事,不算是善終,而死在村外的人是不能到祠堂辦喪事的。羅興佐是江西吉安人,據他講,江西人民醫院院長是他的同村人,院長母親90多歲,住在南昌,一旦感到身體不適,就堅決要求回到家鄉,這樣死后可以在祠堂辦喪事,才可以進入家神榜。江西宗族地區老年人很少會主動談論死亡,除非實在無奈(比如病痛),而不會冒然嘗試自殺。而京山農村,老年人認為死亡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規律,對死亡持一種唯物的、甚至無所謂的態度。


在北方農村,比如河南、山東、陜西農村,老年人自殺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問題,尤其是其子女的聲名一定會被弄得一團糟。正是這樣一種自殺成為事件的結構性力量,可以防止老年人自殺,老年人即使真的想要自殺,他也不得不顧忌自殺會給子女留下什么樣的壞形象。同時,一旦子女不孝,老年人又可能通過自殺來報復子女。有老年人担心達不到報復的效果,而會將自殺搞得十分慘烈,唯恐人們不知道他的子女不孝。


楊華調查的湘南農村,老年人自殺的情況與北方農村具有相同的轟轟烈烈的效果。只是湘南老年人自殺率要遠高于北方農村。


四川是一個老年人自殺率很低的地區,我們在四川綿竹五個村調查,很少聽到老年人自殺的報道。王玲是四川人,她說,四川老年人都很怕死,對死亡十分恐懼,不到萬不得已,老人們賴活著也會活著。


還有一些地區,比如郭于華所調查過的河北農村,老年人因為子女不孝而活不下去自殺的情況,似乎比較普遍。老年人活不下去而自殺的情況也有兩種,一種自殺是帶著對子女的強烈怨恨情緒,因為他對子女具有很強的期待。他選擇自殺,但心懷“我死也不能讓你們好活”的怨恨。還有一種情況則是帶著無奈、失望情緒的自殺,他們只能悄悄地離開這個世界。


顯然,自殺與老年人的處境有關,與村莊結構性力量有關,與鬼神信仰有關,與對死亡的態度有關,與地域主導輿論、意識形態(父母應該像父母,老人應該像老人之類的想法),與利己利他的考慮有關,還與代際關系及對代際關系的期待有關。


京山縣農村的代際期待,正由不平衡的代際關系向平衡的代際關系演變。目前的老一輩對子女付出多,而期待的回報少;即使有期待,可能也得不到期待的回報。他們對于子女不孝,多采取沉默、認命,當然也有悲傷、無奈的態度。他們認為自己已經老了,大半截身子已經埋在土里了,自殺不過是“順條道”,而子女還有幾十年人生要過。


在代際期待高的地方,即使父母沒有為子女作大貢獻,父母也認為子女應該對父母好,畢竟父母生養了你。子女不孝就容易引起父母的激烈情緒,這種情緒不是悲傷,而是悲憤和憤恨。他們往往會“該出手時就出手”,可能采取訴諸輿論、法律或其他結構性力量的手段。河南農村,老年人自殺率遠低于京山農村,但因為代際關系緊張,發生代際沖突的比例及沖突的烈度,也是相當高的;與此同時,河南農村中出現子女至孝的比例也相當高。正因為代際之間存在高度期待,代際之間很容易發生劇烈的沖突,但也容易出現感人的孝事。


京山農村,因為代際期待少,至孝是極少見的,代際之間的劇烈沖突也是極少見的,甚至老年人用慘烈方式自殺的情況也是極少見的。這樣的現實,無奈為“老年人死了還不如一條狗”作了個注解。


在京山農村,與老年人自殺率居高不下相一致,是農村年輕人生育意愿極低,即使頭胎生女孩,政策允許生育二胎,絕大多數年輕夫婦也只選擇生一胎。現在的年輕人不關心有無兒子,只關心自己是否活得舒服。


當人們只關心自己生活的舒服與否,不再對未來寄以期待,也不再追求子孫延續的無限事業時,人們就會失去對生命意義的基本考問,其行為往往缺乏內在的約束,社會的基本秩序也就容易出現問題。


千百年來,家庭構成了中國人的宗教,尤其是在農村,家庭幾乎構成了農民生活意義的全部。在現代性的沖擊下,在農民大規模流動的背景下,中國農村家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京山農村以老年人高自殺率為表現的家庭意義的瓦解,是一個重要的訊號,重建中國農村的家庭價值,實在是一件無比緊迫的事情。


(本文是修遠基金會與華中科技大學中國鄉村治理研究中心合作課題──“當前中國農村老年人的生存狀況與非正常死亡“的一部分。)



燕南園愛思想 賀雪峰 2015-08-23 08:4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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