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農民戰爭史 第九章 張獻忠起義軍的進軍湖廣、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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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張獻忠起義軍的進軍湖廣、江西

基眼看形勢不妙,同武昌府推官傅上瑞棄城逃跑。楚府新兵隨即大開保安文月二門投降。義軍人城后活提朱華奎,"盡取宮中金銀各百萬,攀載數百季不盡。”張獻忠見了不禁嘆息道:“有如此金錢不能設守,朱胡子真庸[下令把朱華奎扔進河中淹死賀逢圣被俘后,張獻忠以其劣透不

! 著,釋放回家。賀卻說,"我大臣,不可茍活”,自己跑到滋陽湖王會橋投

水而死1al。

張獻忠占領武昌后,即正式建立大西政權,主要的措施有:改省城為京城,鑄西王之寶;改武昌府為天授府,江夏縣為上江縣。張獻忠住進楚王府。門前樹立兩面大旗,上面寫道:“天與人歸,招賢納士!”;武昌九座城門也都樹起兩面旗幟,上寫:“天下安靜,威鎮八方”[4)。

在政權機構方面,中央設六部、五府;京城設五城兵馬司;升常順州知州周文江為兵部尚書,以張其在為總兵前軍都督。地方以李時榮為巡撫15],謝風洲為守道,蕭彥為巡道,陳馭六為學道,均頒給敕印。以周綜文為天授府知府,沈會霖為漢陽府知府,黃元凱為黃州府知府;此外還任命了二十一個州縣的官員,分別給以官印,賞給白銀一百兩或幾十兩。張獻忠的大西政權,在官制上基本沿襲了明朝的名稱;李自成建立的政權則作了一些更改,如六部改稱六政府之類。這是兩個農民革命政權在形式上的

區別。

開科舉,重學校,是大西政權中值得一書的事情。由于各級政權建立了起來,需要許多知識分子。張獻忠為了爭取他們為農民政權服務,曾經

[2]《薛諧孟先生筆記》上冊記:“葵未五月三十日,湖廣省成又破疾,楚落以九十董齡,引佩[1]《平寇志》卷六。

帶自縊。”《平寇志》卷六云:“楚宗從賊者執王見獻戀。

[3]《竹中記》云:“賀公被執,賊猶稱為先生,公鬧目不語,舁出,死于登子潮。”[4]《平寇志》卷六。

[5]據《綏寇紀略》及《竹巾記》:《平冠態》卷六,記李時榮為返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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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明王朝的覆仁和山海天之

店出城,不許復人,群呼打逐老公。寺人貴賤老少,哀泣奔走,失雁裂衣墜帽,首面血淋漓。”“一錢不得隨身,都人大快之。””有的史籍記載,李自成在設置官職時規定:“太監不得過千人”21。這同明朝末年內官數萬相比,不能不說是一項重大的改革,對明中期以來飛揚跋扈的宦官集團是個沉重打擊。但是,它也說明,李自成這位農民革命領袖已經在逐步繼承封建帝王的遺產。

對于明代臭名昭著的特務機構東廠和錦衣衛,大順政權斷然地予以廢除13,廠、衛頭目一律從嚴懲辦。這件事深得人心,連當時一個敵視大順政權的封建文人也不得不用贊揚的口氣說道:“向來廠衛知名者咸從束縛,要津猾胥,先傾其家而后殺之。此舉差強人意。”[4]

大順政權對那些世襲的所謂開國功臣、靖難功臣之后和皇親國戚,則給以摧毀性的打擊。三月二十二日處死了成國公朱純臣。兩天以后,又押解勛衛武職官員二百多人斬于平則門外

九、召見明降官、耆老

山海關戰役前,李自成承擔的軍國重務雖然很多,但還是抽空親自接見明降官和京師城郊耆老,借以聯絡感情,了解民間疾苦。三月二十三日,在文華殿召見明中允梁兆陽,梁叩頭說:“先帝無甚失德,只因剛愎自用。至使君臣之誼否隔不通,以致萬民涂炭,災害并至。”自成回答道:“我只為幾個百姓故起義兵。”梁又叩頭說:“主上救民水火,自秦、晉抵燕,兵

[1]《平寇志》卷一○:《懷陵流寇始終錄》感十八。

[2]《小腆紀年》卷四。楊士聰《甲中核真略》記:“中貴迎踐不獨(王)德化一人為然,凡監

局掌印者皆出迎,皆照間。由是各招集名下聽賊抹選,共留八百余人,余皆歌去。

[3]《國榷》卷一〇一說,大順政權“改錦衣衛為龍衣衛,各營兵遞直午門,……”。孫承澤

在《天府廣記》卷三四中,記大順軍占領北京后,看中他的人是“偽錦衣尉梁姓”,原為“陜西諸生”,兩書所說的“龍衣衛”和“偽錦衣廚”大概是相李自成的警衛部隊,而不是明朝的錦衣衛。[4]《再生紀略》卷上。

[5]顧炎武:《明季實錄》;《平寇名》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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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張鮮起義軍的造軍期廣、江西

到廣東連州,不久病死張忠乃以長沙、衡州為基地,分兵收取湖南郡縣。這年冬天,大軍幾乎占領了湖南全省(湘西少數縣份除外)接境的廣東北部州縣也人心動搖,地方官府陷于一片風聲鎢唳、草木皆兵的理亂當中。大西軍的檄牌傳到連州,韶州府的明朝官僚嚇得雞飛狗走,知

東,只在連縣境內的星子等處派設了官員。 府逾域而逃,南贛兵備道王孫蘭自縊而死12)。其實,大西軍當時還顧不上廣

當張獻忠部義軍席卷湖南郡邑的時候,江西人民也聞風而動,追切希望在大西軍的支援下,擺脫明政府的反動統治。萬載縣的棚民首領丘仰寰。盧南陽等首先起來響應,歸附大西政權。十月初五日,丘寰帶領部眾攻占袁州府城(府治宜春縣)將良玉兵吳學禮統兵五千從九江來爭奪袁州。丘仰寰部下的兵卒缺乏作戰經驗,支持不住,袁州重陷敵手,丘仰寰本人也被俘遭到殺害明軍重袁州后,到處奸淫擄掠,濫施屠我,使當地人民遭到極大的災難。史籍中記載頗多,僅舉例以見一班:

宜春江東居民某,左兵入其鄉搜眾山,所匿之人盡殺之。或一兵而索貫數十人頭者。入某居任其炮烙淫殺,眾以為官兵不敢犯。某曰:“殺人者賊也。天下豈有官兵殺人之理乎?愿棄所居與眾燔之,座可稍緩旦夕,不然無噍類矣。”于是眾從其約,夜執械負薪圍燔之。兵見火起,以銀揪地

[1]方震孺:《淮南方孩未先生全集》卷九,《筆記·決疑》。

[2]《平寇志》卷七。光緒二年《卻州府志》卷二四,《武備喊·其事),大西軍在潮南被起的

革命風暴還波及廣西。史載大西政權委任童佐圣為湖南江華加縣后,“有臨武礦火夫得應開臺號魁楚,率眾到江華招怦奴亡命,橫缺股戶出銀養兵。領業演障令破廣西復縣,涉殺甚多,劉縣印還報。(見同治九年《江華縣志》春七《寇交》)

[3]《平寇志》卷七。康熙二十二年《萬載縣志》述丘命置事云:“麻陽丘仰寰聚黨數干,地

寨天井窩行劫。后勵從萬余,破城一十三次,至甲中年四月方受就授誠。””這里沒有說明到一六四四年四月受撫的是丘仰賽本人還是他的都眾。據嘗初十六年十二月兵年通本,十一月左良王部副將吳學禮攻破哀州府,“生播的都司丘命康”(見《清代林案定科叢編》第六輯,第一二八頁)陽,來盧陽等人,再及丘仰寰。可見丘仰衰在袁州戰投時巴經獅牲。

相末農民戰爭史

曰:“取金。”某曰:“此誘我也。”盡力燒殺之。遂各據飛劍潭以自安。源上

一帶幸免左兵之患。111

其他地方的群眾也紛紛“屯結山險,以拒官兵”2),出現了“兵民仇殺”的局面。這時,大西軍參將畢登云領兵由萍鄉而來,“士民牛酒迎,路相屬”13。十月二十五日,張其在所統主力也由瀏陽、萬載進抵袁州。袁州的士民欣喜異常,在大門上書寫了“順天救民”字樣,“造冊迎”4。張其在整隊進人袁州,分兵占領府屬各縣。大西政權決定把萬載縣改為龍城縣151

收復袁州的前后,大西軍還向贛中重鎮吉安進攻。明政府分巡湖西副使岳虞巒正在郊外閱兵,聽說起義軍來了,官兵亂成一團,頓時逃散。岳虞巒慌忙換上老百姓的衣服逃命。署吉安府事通判朱奉繩、吉安府推官韓自將也跟著一哄而散。十月十八日,大西軍占領吉安府(6)分兵收取吉水永新、安福、太和諸縣。義軍尚未到達的縣分,當地人民都急不可耐地等待著義軍,有如大旱之望云霓。峽江縣民自發地起來把知縣拘捕,關閉城門,準備迎接義軍。明江西總督呂大器帶著官軍到來,被峽江縣民遮殺若干,奪去了八匹馬。呂大器無可奈何,乃生一狡計,派出官軍冒充“八大王”張獻忠的隊伍。峽江縣民失察輕信,開門出來迎接,獻上縣印、馬二十五匹和大批糧草。官軍騙賺入城后立即撕下偽裝,對向往義軍的群眾

[1]康熙六年《袁州府志》卷二〇。《遺事)。與此相對照的是,大西軍卻嚴禁任意屠殺。劉

獻延說:“余聞張獻志來衡州,不我一人。以問委圣功,則果然也。”《廣陽雜記》賽二)顧炎武《明季實錄》附承蒼格北《百陽雜筆》內也說:“犯衡陽者,為賊張獻志第四子

里,見馬則搶,人多不殺。"

(獻息無子,可能是第四個莽子艾能奇,有的書寫作艾四)。……·趙公子見其行軍長四十

[2]《平寇志》卷七:《國榷》卷九九[3]《平庭志》卷七。[4]《平寇志》卷七。

[5]《平寇志》卷七。按,崇禎十六年十二月十六日《兵部為地報事》咨行稿中說:“改為龍成縣”,見《清代神家文料叢病》第六樣,第一二八百。[6]同上條引《兵部為塘報事》咨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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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張航起又軍的道車限廣、紅西

大肆屠戮,舊的統治秩序又全盤恢復了。

第四節大西政權在湘的設施

張獻忠占領長沙后,大西政權的重心就從武昌移到了湖南。張獻忠本人先在長沙,后在衡州總攬軍政事務。這一期間,大西政權的作為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發布文告宣傳大西政權的政策。占領長沙之初,張獻忠就發布了下面這個著名的檄文:

孤提天兵臨長沙,一日之內兩府三州歸順。副總兵尹先民、何一德帶兵效順,即愿前驅進取江西。孤甚嘉之,封先民、一德世襲伯,所部將領皆為總兵。升岳州知府、原任朱朝通判任維弼為分巡監軍長岳道,升蒲圻知縣呂鳳起為知府。所屬州縣士民照常樂業,錢糧三年免征。軍民人等,各宜投冊歸順,庶免屠戮。天兵臨城,玉石俱焚,母遺后悔。121

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大西軍攻克常德,這里是農民起義的死敵楊嗣昌的老家。大西軍以平南先鋒的名義頒布命令說:

照得朱賊楊某,昔年曾調天下兵馬敢抗天兵。某幸早死于吾刃矣。今

[1]《懷陵流寇始終錄》春十六。《明季北略》卷十九《呂大器復江西都縣》條記:“大器沈款

知兵。方入撥時,路過峽江,域門四閉。用是官軍,反行選殺。呂以八王共利,開門出迎,手特縣印,口稱:'千歲,各有大馬三十五然,根草無算,新舊知縣俱已拿下,聽候發落。”大器立取奸民表示之,次第恢復。”

[2]《平寇志》卷七。《懷陵流寇始疼錄》卷十六也收錄了這個很文,但缺后本段,文字也略

有不同。中間一段云:"路長沙地方已井岳州和府,原任來朝通判任雌游為分運監不長沙道,升蒲沂知縣呂風起為知府。”語意校完整,溫以呂風起開任長沙靜加府,而非接替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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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河之岳州如府。

過武脫,乃披房屋、土田、蚊墓在此。只不歸順足矣,焉何栓同鄉約士點到處立團。合將九族盡課,蚊墓盡攝,房屋盡行燒毀。霸占上回,變還小民。有捉楊姐一人者賞銀十兩,捉其子孫兄弟者賞千金。為此牌仰該府。"大西政權常德知府周圣楷、司理王宇幬當即遵令執行。

這兩個文告具有鮮明的農民革命特色。首先,文告中公開把矛頭指向以朱由檢為頭子的明王朝,稱明朝為“朱朝”呼楊昌為“朱賊楊某”表明起義農民在政治上日益成熟,他們反對當今皇帝的旗幟是何等鮮明!其次,文告宣布了對明政府文武官僚的政策,歸順者加官晉爵,抗拒者產加懲辦。這種區別對待的政策減少了進軍中的阻力,對爾后大西軍在湖廣、江西、四川的發展起了重要作用。大西政權提出了“士民照常樂業,錢糧三年免征”和“霸占土田,查還小民”的革命政策,對于在明政府無情壓榨和官僚地主瘋狂兼并下的貧苦農民,是個有力的號召。明廣西布政司參議方震孺說:“臨武、星子,偽官羅列,紛紛告諭,皆以免三年餉為言。愚民眩惑,利其私恩;而我征兵運餉,未免勞民動眾。閭左之間怒于心而形于色矣”[3],頗能反映當時的實際情況。有人認為,大西政權把楊嗣昌家霸占的田土“查還小民”,只是出于對楊本人的報復,屬于個別的情況,并不能說明在大西政權管轄區內土地關系的變動。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大西政權確實沒有發布過改變土地所有制的全面性法令,不能以點代面,以偏概全,把平南先鋒的命令說成是普遍的做法。但是,我們也應當估計到,大西軍對明宗室和官僚地主的掃蕩必然在土地關系上引起重大的變化。如明朝吉王僅在長沙、善化兩縣就霸占了肥沃田地七八十萬畝,占兩縣田額

[1]楊山松:《孤兒吁天錄》卷十六。參看顧炎武:《明季實錄》附錄《蒼梧兄酉陽雜筆》[2]由于這個文件是楊嗣昌的兒子保存下來的,原文肯定是直呼楊嗣昌之名,被楊山松等人改成了某字。

[3]《淮南方孩未先生全集》卷-○,《定難》,《詳行大法責成諸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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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數的十分之四11又在縣占有六千八百九十五街2。數字不詳,但每年租銀多達二萬一千三百兩,租谷二萬三千八日三十七,楚車占飾石3王僅在湖南源一縣就征收田租一千八百場錢九十天兩。正是在大西軍的打擊下,分封在湖廣的楚王、吉王、桂王、榮王、王等最大的土地占有者不是覆宗滅祀,就是遠竄他鄉6。他們原先難占的田地,在很大程度上轉歸了生產者所有,這可以說是不容懷疑的。

二、普遍設立各級政權。史載張獻忠“陷長沙,據剛署稱王啊,設官分屬,招兵命將。凡四閱月。”16)當地鄉紳、原明朝給事中史可鏡投降了大西政權,被任命為長沙辰州常德巡撫十六年底,大西軍在湖南絕大部分府縣和江西袁州、吉安兩府都派設了地方官員。

在湘、贛地區,大西政權也非常重視吸收知識分子,采取的方法有禮聘和開科取士兩種。前者是爭取當地有名望的文人參加大西政權的工作,后者主要是吸收那些在明朝腐敗科舉制度下不得志的文人。如史籍所載“癸未,獻賊陷郡(指長沙府),大索名士。”(8衡陽著名學者王夫之多次拒絕大西政權的征聘,最后毀壞面容,偽稱病重,才免于出仕。這固然說明了王夫之的封建正統立場牢不可破,也反映了大西政權的禮賢下士。“九月,獻忠入衡。……開科殿試,考授偽員。劣衿或翔逐之。”[9在江西雖

[1]《堵文忠公文集》卷二。《地方利弊十疏》賽三,《直陳顛末疏》。[2]康熙二十四年《醴陵縣志》卷三。《賦役志》,《舊賦役紀存考》[3]《明清史料》丙編,第三本,第二九二頁。

[4]康熙二十四年《桃源縣志》卷一,《派辦》。 [5]顧炎武:《明季實錄》附錄,《蒼梧兄西陽雜筆》記:““榮華承奉云;酸有老成者辦不妄善

人,惟宗室無得免者。”

[6]康熙二十四年《長沙府志》卷一,《沿革》 [7]大西軍西上準備入川時,史可鏡為官軍俘獲,后來在曲京被示。見《按寇紀略》8一0,

《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十六。

[8]乾隆十二年《善化縣志》卷九,《人物》,《吳論傳》。[9]乾隆二十六年《衡陽縣志》卷一〇,《祥異·兵楚》

明末表民戰爭站

然只有兩個月左右時間,也通過征聘和科舉吸收了不少知識分子為大西政權服務。如在袁州府“初至日,以偽官陷人,蚩蚩者走如鶩。1吉安的吳侯更是一個有代表性的例子。據記載,吳侯“性狂不羈,能為詩、古文、四六,年四十余不得人庠,惟骯臟自憐。”六,忠義軍克吉安、屬邑皆下,大西政權“開科求賢,諸落拓者爭赴試。”吳侯參加考試后,取中在三甲,被任命為龍泉(今江西遂川縣)知縣。到任不久,明江督呂大器領兵重占吉安,龍泉縣的官僚地主郭維經等人發動叛亂,吳侯被捕。受審時,吳侯“從容慷慨,顏色不變,所書供狀千余言皆四六駢語,瑯瑯可誦。”[2]這個在舊政權下受壓抑的知識分子最后獻身于大西農民革命。說明了張獻忠等起義軍領導人爭取知識分子的工作是有成效的。

[1]康熙六年《袁州府志》卷二〇,《遺事》。[2]同治十二年《遂川縣志》卷十八,《雜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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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檢表面上敷衍說:“姑兵集啟行晚也”內心卻仍希望吳勝能盡快

趕往湖廣組織圍剿1。

到五月間,朱由檢的忍耐已經到了盡頭。陜西總督孫傳庭在朝廷的值促下,上疏表示即將統兵出關。次輔陳演又施展落井下石的詭計,一面提出唐通部官兵負有拱衛京師重任不可輕調,一面又以孫傳庭的“奮勇直前”同吳甡的畏葸不進作對比。朱由檢果然大怒,下令由孫傳庭接任督師,吳甡致仕回家。張獻忠部義軍攻占武昌后,朱由檢遷怒于吳甡,八月以“故延師期,以致楚省不守,根本震鄰”的罪名,把吳甡逮捕來京121,不久便發往金齒衛(今云南保山縣)充軍。在封建社會里,出將入相歷來被視為人臣最高的寵遇。吳甡的規避不前,表明明王朝已經處于風雨飄搖之中,連統治集團的核心人物都沒有多大的信心了。

朱由檢越是意識到自己的統治已經日薄西山,就越是倒行逆施,像輸紅了眼的賭棍一祥,把希望寄托于孤注一擲,妄圖僥幸取勝。他除了嚴令陜西總督孫傳庭領兵出關外,還力圖調動整個官僚地主的力量同起義農民決戰。崇禎十六年四月,朱由檢下令對各地結寨自雄的地主武裝赦罪錄功,宣布“但能擒斬偽官即與授職,能收捕賊徒即與給賞,能破賊恢城獻俘者即行超擢,斷不逾時。”[3]六月又頒發賞格:有能擒李自成者賞給白銀一萬兩,封爵通侯;能擒張獻忠者賞銀五千兩,官極品,世襲;其他按“功勞”大小分別給賞[4]。為了欺騙群眾,朱由檢又一次地玩弄口惠而實不至的把

[1]王鴻緒:《橫云山人史稿》,《吳絲傳》記大學士“蔣德理謂倪無路日:上秋吳公進行,被

古相慰者,試之耳。觀首輔疾趨可見(指首店大學士周星儒奉命督師拉的清兵上姓是城勢大,出必死,卒遲回不肯行[2]吳甡:《柴庵疏集》卷二〇。

[4]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卷七八。《懷陵波冠始終錄》記于五月丁五日,五月無了五日,[3]《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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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為六月之誤。

戲,宣布“免河南五府田租三年”,以體現“朝廷德意”。當時河南五府已經處于農民政權管轄之下,明政府根本不可能到那里去征收租稅。這種獨

劣的宣傳手腕能收到多大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二節 孫傳庭的出關和覆滅

對于孫傳庭部的出關,明廷內部存在著嚴重的意見分歧。朱由檢幻想孫傳庭部出關,將同長江中游的左良玉部合殲起義軍,力主孫部盡早出關;陜西籍的一些官僚也由于孫傳庭征兵征餉加重了自己鄉土的負擔,抱著以鄰為壑的心理贊同叫孫傳庭早早出關。孫傳庭自己在冢頭鎮吃過敗仗,明知農民軍勢大難敵,指望多爭取一些時間練兵儲餉,加強實力,盡量拖延出關的時間。其他一些大臣卻內心忐忑不安,他們盤算過朝廷現有兵力主要是三個集團:遼東的軍隊雖然比較精銳,但抵御清兵已難以勝任,實在無法移調;左良玉部號稱兵多將廣,實際上畏敵避戰,跋扈難用;可以用來對付起義軍的唯一王牌,只有孫傳庭統率的陜西官軍。孫傳庭部傾巢出動要是真能取勝,自然是如天之福;但是,他們也感到這種僥幸取勝的希望畢竟非常微弱,如果孫傳庭部一旦被殲,明王朝的覆滅就注定了。因此他們極力主張慎重行事。有的大臣直截了當地向崇禎皇帝說明利害,指出孫傳庭部在陜西不動的話,起義軍要北攻京師或東下南京都難免有后顧之憂;如果李自成義軍打算先取陜西,孫傳庭可以不脫離自己的后方基地,固守潼關,比孤軍深入河南、湖廣要有利得多。兵部侍郎張鳳翔說得最為

[1]《懷陵流寇始終錄》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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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宣布“免河南五府田租三年”,以體現“朝廷德意”1。當時河南五期已經處于農民政權管轄之下,明政府根本不可能到那里去征收租稅。這種機

劣的宣傳手腕能收到多大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二節孫傳庭的出關和覆滅

對于孫傳庭部的出關,明廷內部存在著嚴重的意見分歧。朱由檢幻想孫傳庭部出關,將同長江中游的左良玉部合殲起義軍,力主孫部盡早出關;陜西籍的一些官僚也由于孫傳庭征兵征餉加重了自己鄉土的負擔,抱著以鄰為壑的心理贊同叫孫傳庭早早出關。孫傳庭自己在冢頭鎮吃過敗仗,明知農民軍勢大難敵,指望多爭取一些時間練兵儲餉,加強實力,盡量拖延出關的時間。其他一些大臣卻內心忐忑不安,他們盤算過朝廷現有兵力主要是三個集團:遼東的軍隊雖然比較精銳,但抵御清兵已難以勝任,實在無法移調;左良玉部號稱兵多將廣,實際上畏敵避戰,跋扈難用;可以用來對付起義軍的唯一王牌,只有孫傳庭統率的陜西官軍。孫傳庭部傾巢出動要是真能取勝,自然是如天之福;但是,他們也感到這種僥幸取勝的希望畢竟非常微弱,如果孫傳庭部一旦被殲,明王朝的覆滅就注定了。因此,他們極力主張慎重行事。有的大臣直截了當地向崇禎皇帝說明利害,指出孫傳庭部在陜西不動的話,起義軍要北攻京師或東下南京都難免有后顧之憂;如果李自成義軍打算先取陜西,孫傳庭可以不脫離自己的后方基地,固守潼關,比孤軍深入河南、湖廣要有利得多。兵部侍郎張鳳翔說得最為

[1]《環陵流寇始終承》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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懇切:“孫傳所有皆天下兵良將,皇上只有此一家當,不可輕動。”)朱由檢眼看農民起義的烽火一天天蔓延,恨不得將它一口吞下,加之他各嗇成性,唯恐孫傳庭老師糜餉。所以聽到主張持重的意見就大不悅耳,狠狠地瞪了張鳳翔一眼。周圍的大臣心領神會,一個個便義形于色地支持出兵。朝廷催促孫傳庭出關的使者接踵而至,傳庭頓足嘆曰:“吾固知戰未必捷,一功。大丈夫豈復能對獄乎!”他懷著渺花的希望,勉強上疏報告了出師的日期。

孫傳庭的上疏出關,固然是迫于朝廷嚴旨,他自己也確實存在相當的僥幸心理。他認為上次冢頭之敗,證明陜西兵還是能打仗的,只是由于偶然的原因才招致失敗。另一個因素是他正好接到竊據了農民政權兵政府侍郎要職的丘之陶的密報,說待李自成領兵北上河南迎敵陜西官軍時,他將捏造左良玉部進犯襄陽的情報,迫使自成退師,然后乘釁而起,內外夾攻,可以一舉打敗義軍。此外,在鄖陽負隅頑抗的高斗樞也派人潛來西安,詢問出師日期,表示要配合作戰。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孫傳庭覺得可以碰一碰運氣了。

八月初一日,孫傳庭在西安關帝廟誓師。選擇這個場所,自然是為了托庇于“武圣”之靈。典禮既畢,他即命總兵馬爐、秦翼明隨陜西巡撫馮師孔,取道商洛進河南南陽地區作為偏師;自己則統率總兵白廣恩、高杰、牛成虎等部共十萬人馬東出潼關[3)。同時檄調河南總兵陳永福于洛陽會師、檄左良玉統兵西上,夾攻起義軍。

李自成早已得到陜西官軍將要出關的消息,從這年的四五月間起就源源不斷地調兵北上,加強了河南的防務。接著又親統大軍北上河南,集中

[1]李長祥:《天問閣集》(北京圖書館所藏耖本題為《天問閣明季唐弱》)春上,《電達莊

傳》。

[2]《平寇志》卷七。 21k

[3]《崇禎實錄》作“步騎各五萬”。

功量準備迎敵孫傳庭部的來犯1。他根據河南境內由于天災人禍造成了赤地千里,大家所過,糧草問題不易解決的狀況,決定在戰略上采取誘敵深入的方針,把主力部署在鄭縣以南地區。至于從潼關到郟縣的廣闊地帶,除

留下為數不多的巡造部隊以外,“凡郡邑城俱不置守具”12]。

八月上旬,陜西官軍重占洛陽。孫傳庭左右的謀士提出建議,不要急于冒進,應采敢穩扎穩打的辦法,先以洛陽為基地,修復城堞,招徠流民開屯田、儲糧草,這樣進可以戰,退可以守,待時機成熟時再進取中原(31孫傳庭終畏朝命,不敢逗留,還是領兵向南進發。為了保證軍需,朝廷下令由山西平陽(今臨汾)等府、縣協解米豆,地方官“催逼嚴急,里老有自縊而死者,運夫有淹沒河中者。人情洶洶,莫知所措。”[4]

李自成見孫傳庭部來勢兇猛,便故意示弱,只派出小部隊稍加阻擊隨即南撤。陜西官軍輕易地一直打到寶豐縣。這意外的勝利使孫傳庭由心虛膽怯一變而為頭腦膨脹。他沿途濫殺居民,斬級計功,并向朝廷報捷說:“賊聞臣名皆潰。臣誓清楚豫,不以一賊遺君父憂。”[5]朱由檢得報大喜,欣欣然把孫傳庭的報捷書交朝臣傳閱,夢囈般地叫嚷:“賊滅亡在旦夕!”[6]甚至急不可耐地面諭吏、兵,工三部:“督師駐兵豫中,屢報戰勝,土寨多已招安。各鎮、撫宜整旅渡河,星速赴任。規避不前者飛參重治。一面招撫流移,開墾荒蕪;一面修復城池,安插民眾。仍飭河北各府輸輓糧草,

[1]李長祥:《天問閣明季雜稿》記,李自成聽說孫傳庭部蠢蠢欲動,擔心自己兵力不夠,向張獻忠借兵。“謂秦師蕩我中原,必疾力西蜀。”張獻忠派出六千鐵騎相助。《甲中傳信錄》卷二也有相網記載。按,當時張獻忠部還在湖廣地區活動,并沒有進川,所謂“必疾力西蜀”同情理不合。在李自成部義軍同孫傳庭部決戰的時候,張獻忠是否提供了興

員支持,目前還沒有可靠史料證明。[2]高丹樞:(存漢錄》[3]《綏寇紀雞》卷九。

[4]康熙十一年《垣南縣志》卷十二,《兵亂》。[5]《甲中傳信承》卷二。

[6]孫之驛:《二中野錄》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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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08 19: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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