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門聞犬吠, 風雪夜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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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門聞犬吠,  風雪夜歸人。

    [譯文]    柴門外傳來一陣狗叫聲,原來是茅屋的主人頂著漫天風雪回家來了。

    [出典]   劉長卿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注:

    1、《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劉長卿

         日暮蒼山遠, 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 風雪夜歸人。

    2、【注釋】

  1.芙蓉山:地名。

  2.蒼山:青山。

  3.白屋:貧家的住所。房頂用白茅覆蓋,或木材不加油漆叫白屋。

  4.犬吠:狗叫。

  5. 夜歸:夜晚歸來。

 

    3、【譯文】1:  

         暮色降臨山色蒼茫覺得路途遠,

  天氣寒冷茅草屋顯得更加貧困。

  柴門外忽然傳來了狗叫的聲音,

  夜晚來,風刮雪下我只好投宿。

         譯文2:       

暮色降山蒼茫愈覺路途遠,天寒冷茅草屋顯得更貧困。柴門外忽傳來犬吠聲聲,風雪夜來了我這個投宿的人。

     4、劉長卿(約709-780),字文房,河間(今河北省河間縣)人。唐玄宗開元二十一年(733)進士。

  肅宗至德年間,曾任淮西鄂岳轉運留后,因被人誣陷,下姑蘇(今江蘇省蘇州市)獄,后貶為潘州(今廣東省茂名市)南巴尉,移陸州司馬,死于隨州刺史任上。

  世稱劉隨州,有《劉隨州集》。

  劉長卿與杜甫同時,比元結、顧況年長十余歲,但他的創作活動主要集中在中唐前期。他的詩內容較豐富,各體都有佳作,尤長于五言律詩,權德輿說他自詡“五言長城”。七言律詩則以工秀見長。他的詩馳聲于上元、寶應(唐肅宗的第三、第四個年號)間。

 

     5、《逢雪宿芙蓉山主人》這首詩,作于第二次遷謫的旅途中。詩以白描的手法,勾勒出一幅以寒寂清冷的暮雪山村為背景的風雪夜歸圖。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這幅景色蒼茫清寂,是靜景描寫。一個羈旅之人,經過一天的長途跋涉,天黑下來了,正急于去尋找夜宿處。但是佇立四望,千山萬壑在靄靄暮色的籠罩之下,蒼茫一片,遠處的山腰間稀疏地橫著幾間茅草房。這和荒涼孤寂的景色與作者此時的長途跋涉、走投無路以及凄寂孤苦的心境融為了一體。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寫投宿的情況。

  在景物的描寫上是由遠及近,由靜轉動;在時間上,從白暮寫到夜間。“歸人”在曠野佇立四望之后,向所見“白屋”的山腰一路奔去,漸近村落時,已經是夜幕降臨,風雪交加。犬聽到人的腳步聲,隔著柴門汪汪地吠叫,向白屋走來的是一個精疲力盡,滿身披著雪花的求宿老人。一個“聞”字,既傳出犬聲,也表現了“歸人”的驚喜之情;一個“吠”字,清脆有韻,仿佛輕輕地振動了寂靜的山村,使畫面由靜轉動,接著達到動而更靜的效果。可以設想當疲憊地奔波在遠鄉僻壤,風雪彌漫,夜路茫茫,正急于尋村覓店之際,突然聽到犬聲或看到屋舍的燈光時,該是多么親切而驚喜。一身的疲勞,只身的孤苦仿佛都被拋撒一空,急切地向前奔去。詩中正是表現了這種感情,描繪了這樣的意境,因此才使人如此回味無窮。

  這首詩所以感人,主要在于詩中所描繪的是詩人從他謫遷的羈旅生活中的真情實感,又將這種真情實感連同自己的命運一同注入畫面的景色之中。使得景中有情,情中有景,情景交融,從而將讀者引入一種非凡的藝術境界,令其產生無盡的遐想。

 

     6、這首詩用極其凝煉的詩筆,描畫出一幅以旅客暮夜投宿、山家風雪人歸為素材的寒山夜宿圖。詩是按時間順序寫下來的。首句寫旅客薄暮在山路上行進時所感,次句寫到達投宿人家時所見,后兩句寫入夜后在投宿人家所聞。每句詩都構成一個獨立的畫面,而又彼此連屬。詩中有畫,畫外見情。

  詩的開端,以“日暮蒼山遠”五個字勾畫出一個暮色蒼茫、山路漫長的畫面。詩句中并沒有明寫人物,直抒情思,但使讀者感到其人呼之欲出,其情浮現紙上。這里,點活畫面、托出詩境的是一個“遠”字。它給人以暗示,引人去想象。從這一個字,讀者自會想見有人在暮色來臨的山路上行進,并推知他的孤寂勞頓的旅況和急于投宿的心情。接下來,詩的次句使讀者的視線跟隨這位行人,沿著這條山路投向借宿人家。天寒白屋貧”是對這戶人家的寫照;而一個“貧”字,應當是從遙遙望見茅屋到叩門入室后形成的印象。上句在“蒼山遠”前先寫“日暮”,這句則在“白屋貧”前先寫“天寒”,都是增多詩句層次、加重詩句分量的寫法。漫長的山路,本來已經使人感到行程遙遠,又眼看日暮,就更覺得遙遠;簡陋的茅屋,本來已經使人感到境況貧窮,再時逢寒冬,就更顯出貧窮。而聯系上下句看,這一句里的“天寒”兩字,還有其承上啟下作用。承上,是進一步渲染日暮路遙的行色;啟下,是作為夜來風雪的伏筆。

  這前兩句詩,合起來只用了十個字,已經把山行和投宿的情景寫得神完氣足了。后兩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寫的是借宿山家以后的事。在用字上,“柴門”上承“白屋”,“風雪”遙承“天寒”,而“夜”則與“日暮”銜接。這樣,從整首詩來說,雖然下半首另外開辟了一個詩境,卻又與上半首緊緊相扣,不使讀者感到上下脫節。但這里,在承接中又有跳越。看來,“聞犬吠”既在夜間,山行勞累的旅人多半已經就寢;而從暮色蒼茫到黑夜來臨,從寒氣侵人到風雪交作,從進入茅屋到安頓就寢,中間有一段時間,也應當有一些可以描寫的事物,可是詩筆跳過了這段時間,略去了一些情節,既使詩篇顯得格外精煉,也使承接顯得更加緊湊。詩人在取舍之間是費了一番斟酌的。如果不下這番剪裁的功夫,也許下半首詩應當進一步描寫借宿人家境況的蕭條,寫山居的荒涼和環境的靜寂,或寫夜間風雪的來臨,再不然,也可以寫自己的孤寂旅況和投宿后靜夜所思。但詩人撇開這些不去寫,出人意外地展現了一個在萬籟俱寂中忽見喧鬧的犬吠人歸的場面。這就在尺幅中顯示變化,給人以平地上突現奇峰之感。

 

  就寫作角度而言,前半首詩是從所見之景著墨,后半首詩則是從所聞之聲下筆的。因為,既然夜已來臨,人已就寢,就不可能再寫所見,只可能寫所聞了。“柴門”句寫的應是黑夜中、臥榻上聽到的院內動靜;“風雪”句應也不是眼見,而是耳聞,是因聽到各種聲音而知道風雪中有人歸來。這里,只寫“聞犬吠”,可能因為這是最先打破靜夜之聲,也是最先入耳之聲,而實際聽到的當然不只是犬吠聲,應當還有風雪聲、叩門聲、柴門啟閉聲、家人回答聲,等等。這些聲音交織成一片,盡管借宿之人不在院內,未曾目睹,但從這一片嘈雜的聲音足以構想出一幅風雪人歸的畫面。

  詩寫到這里,含意不伸,戛然而止,沒有多費筆墨去說明傾聽這些聲音、構想 這幅畫面的借宿之人的感想,但從中透露的山居荒寒之感,由此觸發的旅人靜夜之情,都不言自見,可想而知了。  (陳邦炎) 

 

      7、這是詩中有畫,畫中見情的四句詩。敘寫詩人在一個風雪的冬日遠游芙蓉山夜間投宿到一戶貧農家的情景。前兩句寥寥數語,點明了時間是冬日的傍晚,地點是蒼山的腳下,而且通過房屋的“貧”與天氣的“寒”相互映照,生動刻畫了這戶人家的清貧境況。后兩句轉而敘寫自己冒著風雪前來叩門求宿,引得狗叫起來。全詩簡練含蓄,寫到此處悄然而止,沒有再進一步交待主人開門、自己進屋以后的種種場面,而讓讀者自己去想象回味。

  此詩為劉長卿山水詩的名篇。詩人用白描的手法,寥寥幾筆勾畫出暮雪中的山村圖景,直敘旅途中雪夜投宿的見聞,不加渲染,而意思曲折、深刻。開篇即是一組靜物,日薄西山,蒼山隱隱,空曠的山野中惟有一座茅屋立于風雪之中。詩人極盡旅途之苦,風雪中得入柴門,頓時帶來一股溫暖的氣息。蒼山、風雪、白屋、柴門、歸人,層次分明,有遠有近,有聲有色,形成一幅淡雅的雪夜客至圖。

 

     8、正因為詩言志,所以跟詩人的經歷、環境、教養、人生觀等等關系密切。劉長卿既然“清才冠世,頗凌浮俗,性剛多忤權門”、“兩逢遷斥”,讀他的詩我們就不能不想到他的人生際遇。《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不一定只是寫實,或許他還想借逢雪夜宿來表達自己的人生境遇和心情。“日暮”,或許他感到了大唐王朝的衰敗氣象。“蒼山”,或許是他心中的某種理想、信念。“天寒”,冷酷的官場環境。“白屋”,自己不得志的現實。“柴門聞犬吠”,暗指自己遭小人排斥。“風雪夜歸人”,暗示不管多難,自己將堅持走自己認定的路。那么這首詩還可以這樣理解:世事艱難,官場險惡,不要說理想難以實現,就連自守清白都實屬不易,但不管世道如何昏暗,哪怕頂風冒雪,我也要堅持回到自己的歸宿地。

 

     9、“日暮蒼山遠”落日的余暉慢慢隱去,遠處的山巒在漸漸濃重起來的雪霧籠罩下,朦朦朧朧,顯得愈發遙遠。出外已經多日,今天該是回家的日子了,可眼看著黑夜將臨,大雪封山,在外奔波的人還是沒有回還,怎能不讓家人牽掛担心呢?“天寒白屋貧”,大雪覆蓋,山中人家的房子一片白色;天氣寒冷,屋內的生活用品卻非常的少。看著眼前的貧寒之情狀,家里人又對在外奔波的人寄予了一種希望,祈盼他快快歸來,帶回令人高興的消息,帶回抵御風寒的食品和衣物。等著盼著,夜深了,外面的風一會比一會急,雪一會比一會大,家人的心揪得更緊了。“柴門聞犬吠”就在這久久的期盼中,看門的小狗“汪!汪!”地叫了起來。人,回來了!深山之中、貧寒之家,應該有一個不倒的精神支柱。人的真情在最需要的時候付出,才是她的真正價值所在;在最需要的時候經受住考驗,方能顯出她的珍貴。“風雪夜歸人”不畏山高雪深、天黑路險,依然如期回到家中,這給人以多么大的鼓舞啊!即便是沒有帶回家中急需的食品衣物,一家人仍十分高興:人回來了,比什么都好。能在風雪彌漫的深夜趕回家中,說明他和家人的心情一樣,他知道家人在焦急地等待,天黑、風高、雪大、路險,他都不怕。因為思歸盼歸的殷殷親情就像一盞指路明燈,照亮了他回家的路。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在表現手法上是由遠及近,景物的展開極富層次性,為后面“風雪夜歸人”的出場創設了一個蘊含豐富、蒼涼凄美的意境。同時這兩句對仗工整,既讓人在詠之難忘的回味中領略到宏麗博約的唐風流韻,更給人以堂堂正正做人潛在主題的巧妙暗示。“天寒白屋貧”與“風雪夜歸人”相關,是清泠凄涼境況向熱烈溫暖氛圍的暗中轉渡,欲揚先抑藝術辯證法的運用可謂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山高深、路遙遠,風雪彌漫,折射的是“風雪夜歸人”威武不能屈,不畏世態炎涼,不向困難低頭,勇于進取、堅忍不拔的頑強意志;襯托的是他笑對逆境,愈挫愈堅,從容不迫的宏大氣量。“天寒”加上“屋貧”,再著一個“白”字點化,又反映出“風雪夜歸人”貧賤不能移,抱定操守不為榮華富貴所動,一塵不染的高潔品性。

 

      10、劉長卿五絕《逢雪宿芙蓉山主人》給我們凝煉成一個“風雪夜歸人”的意象,并使該詩主題獲得了象征的意義。

        揭示該詩主題的象征意義,我們有必要先分析一下“歸”。很顯然,“歸”與“流亡”有關。著名前衛文藝批評家和學者朱大可指出,歷史的推動者大概可分四類:逃者、流者、亡者、遁者。出于對現存體制和意識形態的反抗及對自由的向往。這些人構成了一個對抗的龐大的逃亡譜系。逃者,是主動背棄現存體制所給予的一切,并企圖開創一種新的意識形態,如老子、陶淵明;遁者,是厭惡過去的人,借助逃遁從舊境遇里抽身引退,他是自我和世界的雙重解放者:首先改變他的狀態,隨后也改變了世界的狀態,如譚嗣同;亡者,是逃亡譜系的主體,是以足為家的人民,在黝黑的雙足上生長和衰老,度過有限的歲月,他們服從來自向導的指令。而流者,通常是由那些思想者構成,是逃亡譜系中最特殊的一種——保持著與“祖國”的心靈和肉體的普遍關系。他們是中國古代優秀士人的主體,如孔子、屈原、李白、杜甫、蘇軾、林則徐等等。他們以祖國為存在的全部依據,并在這個邏輯上向祖國以外出走,然后企望著祖國第二次召回和接納。如屈原“曼余目以流觀兮,冀壹反之何時,鳥飛反故鄉,狐死必首丘。”(《哀郢》)“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離騷》)。流者(通常稱流亡者)的特點是他們往往被迫遠離祖國,喪失家園,通常表現為貶謫。而當他們決心“剛而犯上”時也就是開始了對自我精神的放逐,從此踏上了一條流放的不歸之路,而且他們也清醒地意識到這點,“余將董道而不豫兮,固將愁苦而終窮”(屈原《涉江》)“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為此態也。”(屈原《離騷》)“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林則徐)而且他們堅信,祖國作為存在的在所是不可變更的。它是永恒的風景和舞臺。可變更的僅僅是流者從祖國那里獲得的意識形態關懷的總量,知識分子(士)的使命在于:通過擴大流者自身對祖國的關懷去敦促祖國對流者的回收,并在這種雙向的關懷中重建傳統國家秩序。其實,祖國把流者流放出去,意即對他們違背這個國家的意志的懲罚:把流者永久地驅逐出他們的樂園,而流者們清醒地意識到這點,并強迫自己堅信可以等待的信念,等待便是他們遙遙無期的精神放逐。

 

        屈原是中國古代優秀士人中流亡者的典范,他的悲劇在于最終未能得到祖國的召回,因為那個作為不可變更的風景和舞臺存在的祖國的淪喪,屈原選擇了一次自沉的方式為他的遙遙無期的精神放逐的苦役尋求了解脫,這最終使得“流亡”獲得了悲壯的美學意義。劉長卿先后兩次流放,流放地又是湘楚之地,相同的經歷和行程,這無疑不能不使他與屈原產生精神上的感應。其貶謫湘楚時作皆有見及,如“往事那堪問,此心徒自勞,獨余湘水上,千載聞離騷。”(《南楚懷古》)“稚子能吳語,新文怨楚辭。憐君不得意,容發老南枝。”(《初貶南巴至鄱陽題李嘉祜江亭》)等等。而屈原的悲劇使他反醒,那堅信的信念開始動搖,他在《長沙過賈誼宅》中沉思自我放逐的意義并發出明知故問:“漢文有道恩猶薄,湘水無情吊豈知?寂寂江山搖落處,憐君何事到天涯!”可是,“流放”只能是一個堅信的過程,是不能發出疑問的,這樣,劉長卿陷入了更深的“流|歸”矛盾痛苦之中:“東道若逢相識問,青袍今已誤儒生。”(《別嚴士元》)要解脫這種矛盾痛苦,對于劉長卿來說,是不能選擇自沉的方式的,自沉需要堅信的勇氣。而只能消解,只能把“風雪夜歸人”放到一個闊遠、蒼茫、絕寂的大背景之中去,“風雪”使得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凈,“夜”使得久經流亡而疲憊不堪的流者起了歸感,而“柴門”、“犬吠”的親切溫暖最終促使流者尋求一個短暫世俗的“歸”。

        然而,我們可以看到那條向前延伸的不歸路永無歸期,這樣,“風雪夜歸人”象征的美學意義便凸現出來,而且熠熠生光,光耀千古。

 


莊燦煌的博客 2013-09-10 21: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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