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師生平及最后的時光

>>>  古風悠悠—傳統政治與精神文明  >>> 簡體     傳統

徐悲鴻油畫弘一法師像


李叔同(1880.10.23—1942.10.13),幼名成蹊,學名文濤,字叔同,祖籍浙江平湖。1880年10月23日生于天津。他學貫中西,藝專多科,1905年留學日本,歸國后執教于杭州等地,在眾多領域都有著開創性的貢獻,是我國著名的書畫篆刻家、音樂家、戲劇家、教育家、詩人、學者,在諸多文化領域中都有較高的建樹,是中國新文化運動和中日文化交流的先驅,并先后培養出了一大批優秀藝術人才,名畫家豐子愷、音樂家劉質平等文化名人皆出其門下。1918年8月19日,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出家,法名演音,號弘一。1942年10月13日圓寂于福建泉州。他是中國近現代佛教史上一位杰出的高僧,南山律宗的第十一代世祖。



4歲時的李叔同

1896年時的李叔同

1900年李叔同攝于上海。李叔同1918年出家時將此照贈予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同事堵申甫先生。堵申甫在李叔同出家前期曾一度為其護法

在日本留學時的李叔同。1905年秋,李叔同登上了東渡的輪船赴日本留學

1906年,李叔同與同學曾孝谷等留日學生在日本成立了中國人創辦的第一個話劇團體“春柳社”。1907年2月,“春柳社”在日本東京演出了《茶花女》中的兩幕,成了中國話劇藝術實踐的第一步。李叔同自演女主角茶花女。“春柳社”的演出,尤其是李叔同的演技受到了日本戲劇界的高度評價。演出結束后,日本戲劇權威藤澤淺二郎和松居松翁當即到后臺去和李叔同握手。此為李叔同(左)與曾孝谷合影

李叔同(右)在上海票演京劇扮演褚彪造型

李叔同飾茶花女造型

在留學日本之前,李叔同就已參與戲劇演出實踐。此為李叔同在上海票演京劇《黃天霸》造型。

1911年3月,李叔同在東京美術學校畢業。此為畢業時的合影,中為李叔同。

在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任藝術教師時的李叔同

1914年,李叔同在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采用裸體模特進行美術教學,開中國裸體美術教學之先河。后排右二站立者即李叔同。

李叔同任教過的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教學樓(今仍存)

1916年12月25日至1917年1月11日,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實行斷食,前后18天。

1919年,初出家時的弘一大師在杭州玉泉寺

1920年夏,弘一大師赴新城(今浙江富陽新登)閉關。圖為弘一大師與當地居士合影。

1922年弘一大師與因弘法師(右)、周孟由居士在溫州合影。

1936年,弘一大師與佛學家虞愚(右)及蔡吉堂在廈門合影。虞愚后為《護生畫五集》的文字書寫者。

1936年弘一大師攝于廈門鼓浪嶼日光巖

弘一大師應邀于1937年5月赴青島講律,自廈門出發時攝于“太原輪”

晚年的弘一大師在福建積極弘法。此為弘一大師當時的身份證書。

1938年攝于福建泉州承天寺,自左至右:瑞今法師、泉州報社經理、鄭健魂、弘一大師、轉塵法師、袁延年、高文顯、傳貫法師、廣義法師和覺圓法師。

1939年弘一大師與性常法師在一起

1940年11月12日,弘一大師離開永春,與王夢惺(錦機居士 ,居中)、性常法師留影于桃溪竹篷船中。

1942年10月13日,弘一大師圓寂于泉州溫陵養老院

弘一大師圓寂處——泉州溫陵養老院晚晴屋


弘一法師最后的時光

by 陳慧劍


(1942年)七月初,永春王夢惺居士二度聘請弘公到永春宏法,并寄來旅費,為弘公婉謝,也將旅費寄回去了,一心在溫陵養老院安居。


到中秋節這天,在開元寺尊勝院講《八大人覺經》,由廣義法師譯閩南語。此時,他還保持著幾十年來一貫輕微、沉重的腔調。可是更蒼涼了。在那秋夜般蕭寂的臉上,可以嗅出絲絲凄涼的傷感。


——這似乎是他在最后階段,感嘆經文的每個字,到今天真正地成了“經文”,而無人去理會它的本義。另一方面,在解義時,每說到人世的“苦空無常”,也不免令人感覺人生如朝露。


可是,聽講的人無論如何也測不透弘公的突然憂傷,究竟為的什么?


《八大人覺經》在兩天內講完。


同時他在私下里一直是叨念著,收拾著。


講經停了一個星期,他又為兩個同道寫兩幅大殿上的柱聯。寫字,已成了弘公的徽號。寫給善男信女的“南無阿彌陀佛”與“經聯”字幅,至少也有一萬幅!


真有人懷疑著弘一大師要遠游了;因為夏丐尊無時無刻不盼望弘公回到浙江的晚晴山房,去終此一生。但在這天(八月二十三日)傍晚,妙蓮法師說他發了燒,遍身不得勁兒。喏,這也是弘公的老病;沒有人用心留意。第二天飲食照常,只是少吃些。


平時,他經常服用北京“同仁堂”的“枇杷膏”,他那種病,發時總要燒的;這正與他病時,要吞那種黑油油、甜兮兮的“枇杷膏”一樣。


使人樂觀的是:病后三天,他又替晉江中學的高中學生寫了很多張“條幅”,這也無非是“阿彌陀佛”、“老實念佛”什么的。


二十六那天,突然把飯量跌落到半碗;這叫侍奉他的人們吃了一驚。但是,他還寫字。他對寫字,是獻身的。他這一生,幾乎就為那些看來軟綿綿、活潑潑的字而活著。


二十七日,他宣布絕食,這與“甘地”的宣判絕食沒有什么不同。有人懷疑他病重。拿藥、請醫生,他也不爭辯什么。他還吃開水。


這一來,使人們真正地覺得弘一法師是病著;他是一個冷靜、嚴肅的人。病,使他的傷感、憂郁,有了印證。


第二天清早,叫他的侍侶妙蓮法師,要告訴他幾句話。


“妙蓮法師!”聲音很低,很沉重。“你來!”


妙蓮法師,捧著一顆破碎的心,走到他的枕邊。


“我相信您會好。”蓮師幽幽地說。


“我會好?”枯瘦的臉上,浮著一片落日的余輝。“你期望我的病好?病好了,便怎么?”蓮師被弘公這一問,便答不出所以然來。


“好與歹,是差不多的!”弘公轉動一下身子,吉祥而臥。“你把筆墨準備著,有些話,記下來。”


蓮師臉上還帶著凄楚的笑,內心實在是忍受著一種煎熬。他把筆墨準備好。


“我說,你寫。——寫下我的留言。”


“您,您不會的!您……”蓮師沉重地提起筆,心在震動。


“不會”——不會?”老人斷續地,“你聽清了。”


“是的,法師。”


“——我還沒有命終以前,以及生命終了、死后,我的事——全由妙蓮法師一人負責,其它任何人毋用干預。”弘公斷續地說,叫妙蓮法師用他的印,鄭重地蓋在遺言末端。


“我圓寂以后,照我的話做。我這個臭皮囊,處理的權利,全由你哩。蓮師!請你照著世間最簡單、最平凡、最不動人的場面安排。我沒有享受那份‘死后哀榮’的心。一切祭吊,都讓他們免了!”


大師說完,似睡非睡地閉上了眼睛。


妙蓮法師躡著腳走出晚晴室,大約他已看出弘公不久于世間了,心頭的悲哀,隨著情感的浪潮起伏著。他親近大師,足足有五年。弘公這一生,落得只是平淡、謙誠、恬靜而已。這正如他的書法,他的思想,他主修的知識一樣。從釋迦牟尼以來,是獨樹一格的!


這以后的一天,弘公又特別叮嚀蓮師幾件事。


這幾件事,無非是準備圓寂后“助念”的交代。


但有兩點,要妙蓮法師特別注意的——


一、如在助念時,看到眼里流淚,這并不是留戀世間,掛念親人:而是說,那是一種悲欣交集的情境所感。


二、當他的呼吸停頓,熱度散盡時,送去火葬,身上只穿一條破舊的短褲。遺骸裝龕時,要帶四只小碗,準備墊在龕腳上,裝水,別讓螞蟻昆蟲爬上來。


——過了兩天,弘公依然沒有舍報,整天默念“阿彌陀佛”。


同時,他又為黃福海寫一段紀念的話。


直到下午四點左右,端正地在桌上寫了“悲欣交集”四個字,交給妙蓮法師。


他依然默念佛名。


“這個世界,我總要來。”他偶爾會說一兩句這樣的話,“釋迦牟尼佛與我們這個世界有不盡的因緣,我們與未來的世界亦然。”


他說的話,多數時間只是妙蓮法師一個人聽著。


他要交代的話交代了,要料理的事料理完了,便放下一切外緣,不吃飯,不吃藥;心里只是不絕如縷的佛號,伴著蓮師清晰悅耳的助念聲。


延到九月初四這天,晚間七點多種,弘公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蓮師一看,弘公的神色,正是臨終時的征兆,面容忽而泛紅,忽而泛白;似乎有一顆偉大的靈魂,開始脫去它的軀殼。他輕輕地走到弘公身邊,對著他耳邊,低聲說:


“弟子妙蓮來助念!”


于是,蓮師抑揚而緩慢的佛號在弘公的靈魂里起落了,接著是幾個出家人,和在家的居士,參加念誦;聲調是和緩的,舒徐的,像一首幽美的進行曲:“南——無——阿——彌——陀——佛——”


弘公沒有痛苦,沒有悲哀,平靜地右肋臥在床上,好像假寐,靜聽一曲美好的音樂。


助念的周期,遵守著他自己安排的程序,先念《普賢行愿品》,而后是正文,再后一點是“佛號”,末了便是“回向文”。


當助念的人,齊聲念到“普利一切諸含識”時,清瘦的眼角上,汩汩地沁出淚光。


待八點敲過,蓮師走到床邊,細看弘公,已經“睡”去了。側耳細聽,再也聽不出鼻息;便強忍著悲苦,虔誠念佛,直到深夜。夜靜更深時,他讓助念的人休息去了,自己這才輕輕關上晚晴室的窗戶,然后鎖起大師的房門。


這座養老院,如一座古城,荒涼、寂寞、安靜。沒有人哭,也沒有人笑。但是弘公的寂滅,使世間千萬顆心震落了!


作者簡介:陳慧劍居士(1925~2001年)江蘇泗陽人。本名陳銳,字劍。更名為慧,后更名慧劍。1948年皈依佛教,著述弘法甚力,所著《弘一大師傳》榮獲臺灣中山文化學術基金會傳記文學獎。此外,尚有《寒山子研究》、《入聲字箋論》、《當代佛門人物》、《維摩詰經今譯》、《法句譬喻經合譯》等著作二十種,并編印《弘一大師音樂遺集》、《靜坐三昧集》、《虛云和尚年譜》等。除著述、授課之外,致力于策劃、推動多種佛教文化事業,是一位實修佛學家。




楚塵文化 2015-08-23 08:38:58

[新一篇] 弘一法師作品精選

[舊一篇] 懷李叔同先生 豐子愷
回頂部
寫評論


評論集


暫無評論。

稱謂:

内容:

驗證: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