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行人 王夫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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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童柱子,古琴便在柱子背上,

柱子靦腆地向夫之行禮,夫之笑了笑,對夏汝弼道:“先前,你對吾朝與吾皇諸多不滿?而今奈何前往?"

夏汝弼淡然道:“既為吾國、吾皇,臣怎能不往?”夫之笑了,轉過頭,他又看了一眼家的方向。

4.此去湘鄉

一路向西北,轉過蓮花峰,夫之三人趕赴堵胤錫的大本營。為避戰亂,他們繞道經過湘鄉。

柱子背著古琴,手里拿著夫之和夏汝弼的簡便行李,跟在二人身后,很少說話。每次坐下歇腳,他都主動端茶遞水送點心,自己卻是不敢坐,也不敢吃,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伺候。看他如此敦厚有禮。夫之甚為喜歡,讓他也歇歇,吃點點心。他恭敬道:“先生慢用,小生不餓。”

夫之笑道:“給你,拿著便是,不為失禮。”

柱子看了看夏汝弼,又看了看桂花糕。夏汝弼笑著點頭道:“且收下吧。夫之先生與我,親如兄弟,先生吩咐,照辦便是。

柱子這才俯下身子,雙手接過桂花糕,卻沒有坐下,而是站到一旁,側著身子,細嚼慢咽起來。夫之更是喜歡他了,對夏汝弼道:“叔直,此童子甚知禮數,你從哪里尋得?"

夏汝弼嫣然一笑。原來,柱子為夏汝弼同鄉遠親,自幼喪父,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希望其讀書成才,便將其送入夏家做書童。夏家原本不收,因為多一人雖然只是多一張嘴,畢竟小孩成長不是小事,過程漫長,變化太多。接收了就得當家人看待,容不得半點疏忽。然沒過多久,張獻忠禍亂衡中,柱子母親不堪亂軍蹂躪,上吊了。柱子因此成了孤兒,夏汝弼只好收到身邊。柱子性格內向,少言寡語,但通曉事理,細心體貼,夏汝弼越來越喜歡,見他對韻律有些天分,遂偶爾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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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歐陽鎮道:“如此趕路,亦要顧及自己身子。” 歐陽鎮趕緊命仆人把他扶進內室,給他蓋了兩床被子,又命人去角

夫之道:"我有勸他,他不聽。"

歐陽鎮道:“話說回來,世道這么亂,你們何處尋找堵公!一路多

有亂兵,你們卻不害怕?萬一丟了性命,真不值矣。”

夫之自喃道:“皮囊,空留何用?轟轟烈烈死去倒亦不錯。歐陽鎮道:“轟轟烈烈固然是好,就怕未見堵公,白白犧牲。夫之嘆道:“我怕白白犧牲,更怕白白活著。"

歐陽鎮亦嘆道:“夫之之嘆,亦為我嘆,這世道乃天下大不幸。”吃了一服湯藥,夏汝弼睡下,燒也退了一些,大家這才稍微安心,歐陽鎮邀請夫之到前廳喝茶,夫之欣然答應,又叫柱子一同出門。柱子憂心忡忡,不愿意離開:“小生在此等我家恩師醒來。”

夫之看著柱子,點了點頭:“此生年紀雖小,卻情深意重。"

這時,已近傍晚,門里突然進來兩位書生,夫之大為驚喜:“季霞業嘉!"

二位正是龍孔蒸與洪伯修,見到夫之,他們頗為激動。

龍孔蒸道:“聽聞夫之和叔直到訪,我和洪伯修就趕緊過來了。"洪伯修道:“怎么未見叔直?”

歐陽鎮道:“他病倒了,剛服下湯藥,正在內室休息。”眾人一聽,就要去探望。

歐陽鎮道:“剛睡下,別去打擾他。"

龍孔蒸道:“上次黃鶴樓宴會,他的琴聲震撼全場。”

洪伯修點頭:“叔直琴聲,直指人心,三年回蕩,音猶在耳。”歐陽鎮道:“今日,佳朋滿座,等他醒來,定會撫琴的。”

說話間,進來一位英俊少年,眉清目秀,一臉稚嫩,卻浮現出智慧的光芒。他走到歐陽鎮身前,喊了一聲“父親大人”,又給龍孔蒸和洪業嘉請安。此少年就是歐陽鎮的兒子,大名歐陽淑,字予私,只有十七八歲,卻是少年有為,博學多才。年少成名的他,很多詩作已在整個湘鄉廣為流傳。歐陽鎮向他引見夫之。他給夫之鞠了一躬。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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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之十分高興,道:“真是虎門無犬子。看著賢侄,心就高興。”此為真話。因為從他身上,夫之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時的影子。

黃昏時分,又有兩位賓客上門,分別為李廣生、鄭石,都是書生。他們見了歐陽鎮都十分尊敬,隱約可以看出,歐陽鎮就是遠近文化圈子的領袖。這也難怪,眾人之中,大部分是隱居避禍的知識分子,要么就是漂泊流浪的落魄書生,身上都沒有什么錢,如同夫之一樣,經常饑一頓飽一頓,只有歐陽鎮家境殷實。歐陽鎮廣交朋友,不問出身,只看才學和人品,他很樂意容留和接濟他們。

豐盛的晚宴準備就緒,美酒也已經端上了桌子,歐陽鎮和眾客人坐下,歐陽淑也被應允入席。夏汝弼還在沉睡中,歐陽鎮沒有把他叫醒。看著滿桌的酒菜,夫之打趣道:“好久未見如此晚宴。換作別人,哪能如此慷慨?也只有山公禮賢下士。"

歐陽鎮搖搖頭,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樂善好施,乃山公本色。諸君盡興吧!”洪伯修昂首擎杯,朗聲道,“莫使金樽空對月,千金散盡還復來。”

“好!”眾人一飲而盡。天色已晚,門里亮著昏黃的燈光,門外也就顯得格外黑了,不知何時又下起淅淅瀝瀝的雨水。夫之道:“可惜今晚無月,雨水又來搗亂了。”

李廣生道:“梅雨季節,多半如此,湖湘尤甚。我來此一月有余。半數都在雨水中度過,無雨亦為陰天,朦朧不見日月。’

夫之敬了李廣生一杯酒,問道:“先生為江陵人,不知有否見過堵公?”

李廣生道:“自張獻忠作亂江陵,我已離鄉多年,未曾謀面。”夫之道:“何公,章公失事長沙,堵公在江北大事亦未能成功,聽聞越江轉至辰沅,夫之此行,意欲前往效力。”

鄭石吃了一驚:“眾人唯恐躲戰事不及,先生何故一心尋難?"夫之道:“男兒志在四方,浮生于世近三十載,無寸功寸業,甚感虛度光陰,茍活如此,尚不如痛快一死。”

洪伯修大聲叫好:“此等氣節,甚為佩服。如不嫌,我當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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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鎮拉過夫之,連嘆了幾口氣:“休要提死!既無寸功寸業,有不留此性命,以圖大業?枉死之事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龍孔蒸亦道:“我乃俗世之人,萬不敢輕言死。好死不如茍活。但既為讀書之人,我當永銘:生為明之體,死為明之骸。”

歐陽鎮則冷靜地道:“我等皆為讀書之人,以愚之見,投身行伍未嘗是上乘選擇,讀書人有讀書人的使命。夫之有心報國,冒死前往,這是夫之的選擇。我輩尊重,但不貿然效之。平心而論,愚輩更向往科舉仕途,唯此才是讀書人之正途。”

歐陽鎮的話又勾起了眾人傷心之處!寒窗苦讀近三十載,為的就是金榜題名,榮登朝堂。榜上倒是有名了,朝堂卻已經破敗不堪,仕途之路陡然變得遙遙無期。幾年下來,各人也有了各人的遭遇和心境。

鄭石自飲一杯,自嘲道:“諸位乃意氣書生,一身傲骨,愚生自不能比。只求一隅安身,圖三餐果腹,知足矣。不問國事,問亦徒勞。”

歐陽鎮也不惱,反而笑道:“鄭先生已入禪境,我等比不得。”“哪里是'禪境’?“饞勁’罷了!哈哈哈!”鄭石不解歐陽鎮之好意,只顧任性放縱,大飲一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過了今朝,愚生再無美酒佳肴。什么家事國事,不如酒事實在。來,來,喝!"

夫之一聽,頓感啊悶。先是對歐陽鎮之言抱有異議,什么科舉正途,天下亂局如斯,他們還癡心夢想。讀書讀的是死書。卻不知,讀書原本不是目的。若讀書人都如歐陽鎮這樣等待天下太平,天下就能太平了嗎?至于鄭石之輩,夫之更是瞧不起。這些人,胸有點墨,自負淺薄,裝瘋賣傻,放誕不經。夫之正欲厲言駁斥,誰知李廣生突然道:夫之先生既有心報國,何不投奔永歷朝廷?"

仿佛遭到一記響棍,夫之驚愕萬分。此時,他才知道永歷帝已經到了武岡。其實,當年四月朱由榔就已經移駕武岡,李廣生等書生只知道圣上在武岡主福明朝大局,卻不知朱由椰實際是被大明的余將劉承胤挾持才到了蝴南。說到底,還是窩里反。明朝的皇子皇孫們為了皇位你爭我奪,明朝的遺老遺少們也沒閑著,都仗著手中的兵權爭權奪勢。誰立的皇帝,誰就視有頭功;而挾天子,更能號令諸侯。環視那時的天下,

明朝的正統血脈,只剩朱由榔一人,大家都翅抓住這根救命稻草。當年年初,張獻忠的幾個義子帶著剩余的部隊逃出了四川,也在湖廣大地上游蕩。這些隊伍人數眾多,猶如孤魂野鬼,四處燒殺淫掠,每到一地都要涂炭生靈。實際上,這些亂民比清軍殺的人只多不少。然而,關鍵時刻,明朝廷還要看他們臉色,盡管是他們直接導致了明朝潰亡,此仇不共戴天,但是,他們的確是為數不多的有生力量,明朝廷也想招撫他們,為其所用:同時,他們也想有個名分,從前他們是逆賊,現在是群龍無首,他們希望有所依靠,于是,比如高必正(一功)等也紛紛歸順了明朝,開始抗清。然而,應當看清楚,他們并非后知后覺,而是迫于無奈,說到底熙來攘往皆為自我利益,歸順了朝廷,他們也不會安心為朝廷效命。清軍一來,他們還是自顧逃命,又走上燒殺搶掠的老路上來了。

一腔熱血的夫之當然不知道永歷皇帝是怎么到了武岡。得到這個消息,他激動萬分。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有些顫抖地問道:“此話當真?”滿眼里都是熱熱的希冀。

歐陽鎮詫異道:“夫之當真不知道?眼下時局異常危險,情勢亦是瞬息萬變,瞿相亦在南方抗清,何公、堵公、章公仍在湖湘與清軍周旋,湘潭一帶已是戰火四起。湘鄉并不安全,衡州亦不安全,廣西等地皆不安全。永歷帝只能四處奔走,而我等真不知命喪何時矣!”

敢情這是末世盛宴?歐陽鎮話一出,全場頓時寂靜。還是鄭石機靈,打破沉默,道:“天下之事想也白想,還是美酒佳肴更好!"

洪伯修突然高聲應和:“對對!來,舉杯!”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笑道:“好,一醉方休,萬事皆空!"夫之早已沒有喝酒的心思了,但他并沒有當即離席。

四盞蠟燭燒在不同的方位,把整個廳堂照得亮堂堂一片。洪伯修飲畢,緩緩站起來,晃動著身子走到一角,拿出一柄劍來,站到中央,道:“今日雅聚,無絲竹悅耳,且讓我獻丑弄舞吧!”言罷,身子一正,將劍舞在空中,一招一式,忽慢忽快,忽上忽下,紅色的劍穗在他手腕跳來跳去,一條條雪亮的劍光在空中來回晃動,仿佛游龍戲鳳,煞是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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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歐陽鎮大呼:“舞劍無歌怎行?夫之,快賦詩一首。”

眾人也跟著附和。夫之道:"在座者,哪個不會賦詩填詞的?山公

為甚獨獨推舉在下?” 歐陽鎮道:“休要推辭。你是上賓,才華最旺,你不作詩,誰敢

先行?"夫之原本不想,但轉念克制下來。心想,此等場合,不能由著性子。先前多位恩公都言自己太耿直,要善于收斂內心,攻堅克難,這些與難,必然包括個性的打磨和錘煉。凡成大事者,莫不面色淡定,能屈能伸,能納能容。就像鄭石之流,歐陽鎮未必真心喜歡,但能客他敬他,這就是氣魄。這樣一想,夫之笑著應承下來。他也慢慢站起來,端著酒,其想片刻,吟唱道:“長歌短劍負雙輪,綠醑紅燈盡一旬。”洪伯修的劍鋒運行得恰到好處,節奏、速度、力度都應和了他的拍子。夫之又接著唱下去:“昨夜隔江春半雨,去年草閣小寒身。夷門有酒誰澆墓,破壁無家憫問津。燕子銜愁消未得,”唱到此處,他停了下來,洪伯修的劍也跟著停在了半空,昂頭,夫之喝下一杯酒,輕輕吟道,“相留莫待落花晨。””淚光已經閃現在他眼中,眾人沒有鼓掌,也沒有說話,只靜靜看著他。洪伯修也停了下來,片刻過后,又重新舞動手中的劍,速度越來越快,招式越來越亂,高聲誦唱著“相留莫待落花晨”,猛地摔倒在地上,似醉非醉。

眾人吃了一驚,想去扶他,卻見他躺在地板上,仰天大笑起來。夫之深知他心中之苦,也感謝他以劍為詩,與夫之互為唱和。當年,他們曾多次在武昌一起參加秋闈,但洪伯修并不走運,數次均落第。隆武皇帝繼承大統,又廣開科舉,那年秋闈,就在衡陽,洪伯修意氣風發地前往,其間,也和夫之等人有過見面。那時的他滿眼發光,看得見無限希冀。豈知,運氣欠佳,他再次名落孫山。接著,隆武皇帝沒了,又有了新皇帝; 新皇帝又沒了,又出現新皇帝,卻是再無科舉。從那之后,他① 王夫之《上湘劇飲陽山公宅上,同李廣生,洪伯修、龍季霞、山公、郎君鄭石。夜分歸螽慶庵,月上有作》,摘引于清康和聲著,彭崇偉編《湖湘文庫》之《王船山先生南岳詩文事略》,第 35 頁,湖南人民出版社 2009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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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不見,兄的琴聲里多了一份悲愴與凝重。" 的。眾人--與他行禮。洪伯修搶先一步,緊緊握住夏汝強的手,道:

夏汝啊苦澀道:“我怕是再也彈不出當年的書生豪情。”眾人面面相

此,臉上也都有了失落之感。

“看你臉色好些,我寬想許多。”歐陽鎮拍著夏汝弼的肩,道,適

才見你昏睡,沒敢叫你。”

“快快吃點東西。大病初愈,先喝些熱湯。”夫之趕緊弄了一碗湯,放在夏汝弼桌前,同時回頭,示意柱子坐過來,道:“陪你恩公一塊兒吃吧。”

歐陽鎮特地讓廚房為二人加了三個熱菜。

當晚,歐陽鎮要留夫之與夏汝弼在府中住下。夫之婉辭,道:“見過眾兄,心滿意足。既已盡興,不如離去。”歐陽鎮勉強不得,只好隨之。夫之和夏汝弼一前一后與眾人出了門,臨別,夫之對歐陽鎮道:“山公!你宅心仁厚,有孟嘗君之遺風。今日一別,不知還能否再見。無論如何,請務必珍重。”

歐陽鎮執夫之左手,握夏汝弼右手,依依不舍,道:“真擔心你們安危。還是那句話:前程重要,生命更重要。世道不虞,人心不古。兄弟好自為之!"

就在轉身離開之際,夏汝弼又多看了歐陽鎮一眼,突然很怕那是最后一眼。他嘴唇嚅動,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大街上,燈火寥落,甚為灰暗,幾個人走著,一一告別。

“等一等!”突然,鄭石一身酒氣追了上來,道,“這黑燈瞎火的,如蒙不棄,鄭某誠邀諸位到敝僧舍過一夜。”

“這?”夫之有點吃驚,正要拒絕。誰知鄭石道:“夫之先生,鄭某知道先生心里其實瞧不起酒徒之輩,鄭某雖是口無遮攔,卻非得過且過。如此夜里,叔直先生又大病初愈,如何經得起風雨折騰?"

鄭石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夫之沒有理由再推辭,況夏汝弼確實需要休息,便點頭同意。鄭石立國前面帶路。此時渡口起了很大的風,夫之,夏汝弼和柱子在鄭石的帶領下一一登船,他們要渡過漣水到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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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洪、孔二人還未作答,歐陽淑卻大聲回復:“小侄感與死生武岡。”見他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夫之笑了,眾人也都笑了。這時,鄭石提著一簍齋飯,大聲嚷嚷:“都來湊合點早點吧"人圍坐一起,邊吃邊議。洪伯修道:“國難當頭,同室操戈。所謂朝廷,不過烏合之你:所說

圣明,不過同流合污;所謂復國,恐怕只是空談。”

夫之嚴肅地道:“伯修,此等妄言,因何而起?"龍孔蒸道:"夫之,伯修之言雖然難聽,卻是實情。”

夫之突然笑了,道:“三位此來,不是同行,而是送行?"

“無論行或送,總得有個目標。今堵公在常德偏安一隅。何騰蚊在永州自行其是。永歷在武岡前途未卜。”洪伯修長嘆一口氣,道,“遺光思量再三,看不到目標。故此只能在此一別。希望他日你們真能位列朝堂,暢所欲言,一展救國之志。"

夫之十分驚愕,卻也只能長嘆一口氣,道:“既為送行,終有一別。三位渡河過山,一夜未眠,尋蹤而來,道出緣由,說出顧慮,夫之感情萬千,亦尊重各位選擇。”停了停,夫之又抱拳道:“前程渺茫,但友情殷切,夫之定會記念各位!”

洪伯修一臉慚愧。

龍孔蒸道:“如有叮囑,請兄開口。吾等當盡力而為!”

夫之想了想,遲疑片刻,終于從行囊里掏出一本手稿,名曰《蓮峰志》。他凝視這本手稿,輕撫再三,道:“既如此,今夫之確有一不情之請。”夫之特意停下,見龍、洪二人緊緊地盯著手稿,便坦言道,“今夫之欲前尋吾帝,想有一番作為,然有一事長念于心。此為《蓮峰志》”,陳述南岳七十二峰之事,成稿已有段時日,唯恐疏漏錯誤,更怕戰火毀之,故交與學兄校正保存之。”

龍孔蒸搶先拿著那書稿,欣然答應:“此為吾之榮幸!”

①《蓮峰志》序言有記:“王子曰:岳為峰七十二,蓮居其一,為岳西偏,為郡東北,為邑西,為上湘東側,又南為中湘南址。”


2022-12-08 19: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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