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葵文章選:《先鋒戲劇檔案》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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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戲劇檔案》十年

 

《北京晚報》滿巖老師打電話,說話劇《戀愛的犀牛》要在國家大劇院上演十周年紀念版,晚報要做專版紀念此事,約我回憶當年《先鋒戲劇檔案》一書的出爐記。

都十年了!《戀愛的犀牛》十年,也就是說,這本書也出版十年了。那么久遠的事,記不清。好在當年聽從黃集偉老師勸,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我寫過。將舊文改過后,交了差。文如下——

1999年秋天一個傍晚,老友孟京輝、廖一梅兩口子約我去上島咖啡閑聊,這倆挾新劇《戀愛的犀牛》大獲成功的余威,突然提出想編本書,總結十年來的先鋒戲劇。我心里話:新婚燕爾的人,不去憧憬美好新生活,倒要懷舊。但說出口的卻是:編一本《先鋒戲劇檔案》吧。

前四個字來自他倆,“檔案”二字歸我——我那陣兒正有股“檔案”情結,老想編本《文革檔案》,可這題材顯然不合時宜,無法落實,于是落下病根兒,因此“檔案”二字才會脫口而出。不過說實話,當時真沒指著先鋒戲劇能圓我的檔案夢。

隔些日子,孟京輝真地抱來一大包各式各樣的紙片兒,說:開干吧。

粗略翻檢了一下那堆破紙堆,我當時來了勁——劇本草稿、演出說明書、劇場入場券、燈光設計草圖、主創人員閑時畫的小漫畫兒、上交學校領導的檢查、同一出戲不同場次的劇照、當年的窮學生費盡心機做的宣傳計劃書……地道“檔案”啊!

也真難為了孟京輝,為了這些極盡雜亂之能事的紙片兒,據說把自家翻成廢紙回收站不說,還四處求借一些個人收藏,我想象了一下,那情景可能有點兒像個走鄉串村的文物販子:哎,你家有舊桌椅賣嗎?哎,有原來那××戲的入場券嗎?

如果把那堆紙片都放進這份檔案,這書得有《辭海》那么厚,顯然不行。想想我們每個人的檔案吧,都是千挑萬選的結果,大學畢業成績可能有,小學的成績單斷然不得混入。檔案是件嚴肅事兒,不能什么都往里裝,所以下邊的工作是篩選。

篩選過程有點像體育比賽的淘汰賽:預賽、八分之一、四分之一、半決賽……辦公桌上的攤子越來越少,直至剩下最后一大攤,那就是最終的冠軍——團體的,它們就是現在書中所有內容。

內容已定,形式粉墨登場。我找了當時圖書裝幀行業名聲赫赫的蔣艷主持設計。設計的原則被我們歸納為三個字:新、奇、特。于是封面真成了個檔案袋,上邊還有個大紅的專用章;于是封面不光是封面,還要封到封底去;于是目錄不叫目錄叫個“也算目錄”,還帶“裝訂線”;于是《風雨保爾·柯察金》劇本中憑空襯了些五角星……無數暗藏的小噱頭。

“新奇特”說得通俗點就是“好玩兒”,說大話就是“信息大爆炸”。我們要讓“注水書”成為往事(我曾經因為做阿城的幾本新書時,將書的天地弄寬闊了些,落下“專做注水書”的惡名);我們要讓每一頁都頂天立地;我們要讓字里行間讀來讀去能讀出個“值”字。

“好玩兒”這種話聽起來很輕松,也不過說說而已,背后可是無數的辛酸往事不堪回首。

記得第一稿設計出來后,孟京輝、蔣艷和我三人來回打電話,互約第二天在電腦上看效果。我問孟京輝:幾點合適?電話那頭,孟京輝果斷地說:早九點如何?我咬著后槽牙說好。通知蔣艷,她那頭也是毅然決然的一聲好。

第二天九點,三人準時戳在蘋果電腦前,看來看去,都不太說話,偶爾說一句,語速一律很慢,各自都覺得另外那倆人怎么木呆呆的。直到三人不斷同時張大嘴打哈欠,孟京輝才壯著膽子但仍很謹慎地說:是不是都起得早了點兒?

三人互相看看,突然辛酸地笑了——原來都是屬夜貓子的,又都想湊別人的時間,盡早開始工作,互相客氣來著。

2000年的第一天,我拿到《先鋒戲劇檔案》的樣書。一個月后,我去三里屯一家酒吧會朋友,正趕一撥時髦青年在聚會,七八張小方桌拼在一起,小二十人吧,人手一本《先鋒戲劇檔案》,摩梭著,雞一嘴鴨一嘴地議論紛紛,看得我心里樂開了花。 


楊葵 2010-09-14 08: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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