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革命的分期劃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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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來不少中外史學家認為七月革命是法國大革命的迄點,然而尚無人對1789—1830年大革命的分期劃段發表論述,筆者對此陳述管見。
   法國大革命分三個時期
  恩格斯總結了以反對國內封建制度為主要任務的早期資產階級革命的規律,一般把它們分為三個時期,即革命沿上升路線發展時期;鞏固革命的資產階級勝利成果時期;自由貴族、資產階級重新革命時期[①]。
  國內外史學界對法國大革命的沿上升路線發展時期的終點有基本一致的結論,即熱月政變。我認為1820年6月20日極端君主派操縱議會通過“兩次投票法”可以視為鞏固革命的資產階級勝利成果時期的迄點。因為:一、根據“兩次投票法”進行的第一次選舉使極端君主派再次在議會中占了優勢,并且組閣執政,結束了君主立憲制的自由主義嘗試。二、“兩次投票法”頒布后立即在全國掀起了反政府的浪潮,而且旋即由示威游行轉為巷戰。不久,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建立了以推翻復辟的波旁王朝為目的的燒炭黨,這表明他們開始重新組織力量,進行變革政治體制的反抗了。三、1820年元旦西班牙爆發了第二次資產階級革命,革命浪潮迅即席卷歐洲和拉丁美洲。法國燒炭黨密謀起義,史學家編著英、法革命史,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創辦報刊,為新的革命造輿論,開展選舉戰等都是在這次革命浪潮感召下、在“兩次投票法”頒行不久開始的,其中米涅的《法國革命史》被譽為“預報1830年革命的海燕”[②]。
  綜上所述,法國大革命的三個時期應這樣劃分:一、從攻占巴士底獄到熱月政變為沿上升路線發展時期;二、從熱月政變到“兩次投票法”通過為鞏固革命的資產階級勝利成果時期;三、自“兩次投票法”通過至七月革命勝利為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重新革命時期。
   革命沿上升路線發展時期
  法國大革命沿上升路線發展時期的特點如下:一、革命以18世紀法國啟蒙思想為指導,并執著地力圖使其實現。二、啟蒙思想之一大特點是與舊法國實行徹底的全方位的決裂。所以這個時期的革命最堅決、最徹底。三、各階層都有極強烈的參與意識,其感情沖動愈演愈烈,導致在許多事情的處置上感情壓抑理性。四、革命派對平等的要求超過了對自由和民主的要求。隨著掌權派別的愈來愈激進,平等迅速按著納稅平等、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政治權利平等、財產平等、平均主義的序列發展。難怪就連格拉古·巴貝夫都認為:“熱月9日以前,法國大革命是沿著共同幸福的道路前進的。”[③]五、革命的各派都先后與人民群眾結成聯盟,人民群眾的每次重大舉動都是有領導、有明確目標、有組織計劃的,都取得了勝利,使革命步步深入。六、土地問題都是采取有利于勞動人民的方式解決的。七、這個時期立憲君主制、議會共和制、民主議會共和制等都在法國實驗過。
  立憲君主派統治階段(1789年7月14日—1792年8月10日)。立憲君主派由自由貴族、金融資產階級及其代言人組成。他們在人民群眾推動下,在中央確立了一院制的立憲君主制,在地方上實行納稅選舉人的自治,廢除了賣官鬻爵。但其選舉法規定只有交相當于當地3日工資值的直接稅、年滿25歲以上的男子才有選舉權,剝奪了近半數成年男子的參政權。宣布了信仰自由,實現了各教各派信徒在政治上平等,取消了天主教的國教地位,取消了教士掌管世俗事務的權利,廢除了什一稅,沒收了教會的土地,由國家給教士薪金,把教士變成國家公職人員,實行“教士法”等,推動了革命發展。但“宣誓法”使2/3教士站到革命的對立面。相繼廢除了封建權利和封建等級制,實現了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八月法令”廢除了農民對地主有關人身依附關系方面的義務,取消超經濟強制,使等級的相對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度變成了個人的絕對的資本主義土地私有制。開始沒收逃亡者的土地財產,在出售國有土地時基本上是以分成小塊、分期付款的方式,出現了第一次出售國有土地的高潮。1792年6月立法議會通過法令,讓原領主提交封建化的原始文件,以證實其地產的原始權利,才讓土地使用者贖買。由于年代久遠,原領主一般拿不出原始文件,這就基本上取消“八月法令”中規定的農民贖買份地的規定。廢除專利壟斷、行會制度和工業法規,確立了土地和企業經營自由。廢除了國內關稅和商品入市稅,確立了國內貿易自由和雇傭自由的原則。只是禁止糧食出口和殖民地直接同別國貿易。設立土地稅、營業稅、動產稅三大直接稅。土地稅由向土地使用者征收改為向土地所有者征收,并減免貧窮國民的賦稅。為不讓國家債權人受損失,保證償付國債,以沒收的教會和逃亡者的土地為担保印發指券。為了維護既得革命成果,立憲君主派不敢支持鄰國革命,但這也未能避免君主國對法國革命的武裝干涉。立憲君主派的主要錯誤是形勢發展到不推翻君主制便不能維護革命成果時,仍不肯向共和制大門邁進一步,反而鎮壓共和運動,使自己倒在共和制的門坎之外。立憲君主派代表整個資產階級的利益,功大于過。
  吉倫特派執政階段(1792年8月10日—1793年6月3日)。吉倫特派由工商企業主及其代言人組成。它執政后在人民群眾推動下使革命比立憲君主派統治階段深入一步。(一)取消了選舉權的財產資格,使21歲以上男子都有選舉權和被選權,實現政治權利平等。(二)在普選基礎上建立了一院制議會共和國。為縮小巴黎市府的影響,主張聯邦共和制。為保證應急措施的順利頒行,加強了中央對地方的控制,使內閣依附于國民公會,設立了由國民公會操縱的革命法庭,特設法庭、救國委員會和治安委員會,往各地各軍派遣特派員,肇始了“議會專政”。(三)繼續加大對反抗派教士打擊的力度,并開始打擊憲政派教士,沒收和拍賣教會的動產和金屬器具。(四)處死了路易十六,完成了關于懲治逃亡貴族法律的編訂工作,把沒收土地由逃亡者、國事犯擴大到王室領地,開始將國有土地分成小塊拍賣,開始按戶分配公用土地,還把部分國有土地分成小塊,讓無地少地農民長期租種或用現金購買。但又頒布法令,一律用死刑處置宣傳平分土地者。(五)除軍需和糧食外,堅持貿易自由,并通過法令,逮捕和審判阻礙糧食在國內自由流通的人。(六)為解決財政困難,加大指券的發行量,指券貶值后仍強迫按其票面值流通,開始向富人征收軍事稅和攤派10億鋰公債。(七)動員全民堅決抗戰,曾將普奧聯軍趕出法國,提出“對宮廷以戰爭,給茅屋以和平”的口號,大力支持鄰國革命,并在法國周邊建立姊妹共和國。但英國出面組織第一次反法聯盟,并派軍隊進行干涉后,轉向以議和為主。該派將領杜木里埃甚至叛國投敵。吉倫特派貢獻巨大,功不可沒。但它在滿足人民群眾的限價、打擊投機的要求、共同抵抗外敵入侵、平息國內王黨叛亂、拯救革命時,卻頑固堅持貿易自由,成立“十二人委員會”,來打擊雅各賓派,這樣,就喪失了群眾的支持,使它被雅各賓派所推翻;接著,又掀起聯邦暴動,加劇了革命危機。縱觀吉倫特派的政策措施,我贊成沃爾金的觀點:“從1792年8月10日到1794年7月27日……總的可以稱作小資產階級的革命階段。”[④]
  雅各賓專政階段(1793年6月3日—1794年7月27日)。在人民群眾支持和推動下,雅各賓派頒布了《1793年憲法》,既規定了成年男子普選權,又通過給代表薪俸,給參加政治活動的工薪勞動者以津貼,來保障貧窮公民行使公民權利。一切公職人員由公民直接選舉,法律由公民投票批準,確立了民主議會共和制。由于處于戰爭狀態,宣布該憲法暫緩執行,救國委員總攬立法、行政、司法三權,成為革命政府,實行議會專制。它把生存權置于天賦人權的首位,為拯救革命,不惜打擊資產階級。其恐怖包括政治恐怖和經濟恐怖。政治恐怖以建立革命政府推行嫌疑犯法令為特征,包括設立革命法庭、斷頭臺以及從中央到地方、從官方到民眾會社的專政機構。其經濟恐怖是實行統制經濟,以全面限價法令為核心,包括嚴禁囤積壟斷法令、低價法令、保證軍需的無償征發軍用品制度以及由上述派生出來的一切法令。恐怖為平息國內叛亂和粉碎外國武裝干涉提供了條件,但毀滅了法國第一代企業家。羅伯斯庇爾提倡“最高主宰”崇拜,企圖以自然神論取代對上帝的崇拜。宣布無償廢除農民的一切封建義務,命領主將200年內侵占村社土地交還村社,按人口平分;將國有土地分成小塊出售,地價20年付清,且不加利息,出現第二次出售國有土地的高潮。還分割超過200法畝的大租地,培植和保護小土地所有者。廢除長子繼承和遺囑繼承,實行累進所得稅制,頒行一系列社會保障法,以保障人民的生存權。通過《全民總動員令》,創辦國家工場,使軍需企業國營,向富人無償征發軍需物資。到1793年底既平息了國內叛亂,又將外國軍隊驅逐出法國,并廢除了殖民地的奴隸制。將革命推進到頂峰。但雅各賓派企圖建立歐洲共和聯邦,武力輸出革命,掠奪附庸共和國,激起了反法聯盟各國的頑抗,也喪失了各國人民的支持,在應該放棄恐怖之時,反而把恐怖強化到荒謬的程度,使國民公會中各派勢力聯合起來,發動熱月政變,顛覆了雅各賓專政,結束了法國大革命的沿上升路線發展時期。
   鞏固革命的資產階級勝利成果時期
  法國大革命的鞏固革命的資產階級勝利成果時期的特點是:一、經過激烈的革命震蕩之后,資產階級體會到有決定意義的不是這種或那種原則,而是社會安定,便著重追求社會安定和個人自由,自由主義逐漸成為其“圣經”,并開始拋棄天賦人權、人民主權、人人平等等啟蒙思想。二、在恐怖統治下被情感所壓抑的現實理性開始反彈,雖然這種反彈仍帶有感情用事的非理性特點,但理性逐步占上風。三、既然社會安定是這個時期資產階級追求的主要目標,就不會再有任何資產階級派別去組織和領導人民起義。因此人民起義總是以悲劇落幕。而且資產階級想方設法使人民群眾遠離政治舞臺。四、資產階級各派都想抹掉對人民群眾有利的革命成果,只保留對自己有利的果實,隨著政權由愈來愈保守乃至反動的派別執掌,革命成果逐步喪失,不僅超越資產階級要求的革命成果全部喪失,就連符合資產階級意愿的成果也喪失殆盡。反動又超出了它能繼續下去的限度。
  熱月黨督政府階段(1794年7月27日—1799年11月9日)。熱月黨由國民公會中的平原派、丹東派殘余和召回的吉倫特派組成,其核心是丹東派殘余。它通過解散巴黎市府、革命法庭、雅各賓俱樂部,改組削弱兩委員會、釋放嫌疑犯等結束了政治恐怖。通過廢除全面限價法令,將國營化的軍內企業、運輸企業、對外貿易企業的經營歸還私人企業主,結束了經濟恐怖,恢復經營和國內貿易的自由。確立了溫和共和派掌權的兩院制共和制,地方上實行納稅選舉人的地方自治,由議會專制回歸到三權分立和權力制衡。其政治綱領是:“積極對王黨作戰,發揚愛國主義,嚴格取締一切派別,熄滅派別意識,消除所有報復企圖,造成和諧的統治,再造和平。”[⑤]令國家公職人員和教士宣誓:既反對王政,又反對無政府。對貴族叛亂堅決打擊毫不手軟,這“是保王黨日后屈服于執政府和帝國的一個主要原因”[⑥]。它對人民群眾重建恐怖統治的企圖和行動也決不留情,結果“革命的動力被粉碎了,直到1830年人民都動不起來”[⑦]。但在鎮壓王黨叛亂時多次利用人民群眾。對于天主教在附加永不發還已沒收的教產、取消教士薪俸、宣誓忠于憲法等前提條件下,允許在教堂或私宅內舉行宗教活動。官方仍企圖把自然神論的“敬神博教”奉為國教。其經濟綱領是:“重開生產源泉,復興工業和商業,杜絕投機,賦予藝術與科學新生命,重建富庶和國家信譽。”[⑧]熱月黨以憲法形式維護“八九年原則”,特別是土地所有制的變革,出現了出售國有土地的第三次高潮。大力發展教育和科技,使法國出現第一次創辦工商企業的熱潮。廢除了累進所得稅,經過整頓恢復了間接稅,保有土地稅、營業稅、動產稅和門窗稅四種直接稅,并創設直接稅稅務管理局,負責編訂納稅人名冊和征收辦法。通過增發指券,以土地票取代指券作貨幣流通,向富人發行強制公債,實行“三分之二破產法”,賦稅征收中部分或全部要硬幣或實物,勒索戰敗國和附庸共和國等方式來解決財政困難。通過軍事打擊和分化瓦解相結合打垮了第一次反法聯盟,一度實現“自然邊界”,并在各附庸共和國推行資產階級改革。雖未實現長治久安的夙愿,卻為拿破侖軍事獨裁鋪平了道路。熱月黨督政府還沒退到“八九年原則”上,這表現為它敵視立憲派,在政治和經濟上限制和打擊當時經濟實力最強的金融資產階級。當第二次反法聯盟組成并圍攻法國、王黨叛亂死灰復燃、小資產階級民主派社團紛紛重建之時,金融資產階級感到有必要以犧牲民主和自由換取和平安定,支持拿破侖發動霧月十八政變,以拿破侖軍事獨裁取代督政府。熱月黨督政府代表全部有產者的利益。
  拿破侖軍事獨裁(1799年11月9日—1815年7月8日)。拿破侖雖恢復了成年男子普選權,卻將立法機構分割為四個院,以便他為所欲為,并將共和國改為帝國,取消地方自治,實行軍事獨裁的中央集權制。他對下層群眾一味鎮壓,對貴族鎮壓其反叛,安撫和利用服從的貴族,建立以資產階級新貴為主、以舊貴族為輔的聯合專政。編訂《民法典》等各種法典以把革命的資產階級成果用法律形式鞏固下來。承認天主教是法國大多數人信仰的宗教,而不是國教,將宗教變成自己實行軍事獨裁的工具。奉行重商主義,用國家干預手段促進工商業發展,大力扶植金融資產階級。恢復包稅制,實行“以戰養戰”等措施,使政府于1802年就償清了國債并作到了收支平衡,這是大革命以來的創舉。他通過削減報刊雜志和制定新聞出版預先檢查制來窒息不滿輿論,熄滅了國內的革命火焰。粉碎第二至第五次反法聯盟,并在被兼并和征服地區推行《民法典》和法國式的政治體制,并推行“大陸封鎖”,將歐洲大陸變為法國的商品市場和原料供給地。由于他窮兵贖武,掠奪戰敗國,實行大陸封鎖,招致各國人民和封建勢力的共同反抗;由于開征酒稅和自1810年法國發生經濟危機,使他喪失了農民和資產階級的支持;更因法國實力遠不如英國,使拿破侖在對第六、第七次反法聯盟的戰爭中敗北,埋葬了他的軍事獨裁。他一直打著憲政旗號,總以全民公決粉飾門面,表示他是大革命的繼承者。恩格斯指出:“對拿破侖的勝利就是歐洲君主國對法國革命的勝利。”[⑨]這說明拿破侖的倒退沒使“反動又超出它能繼續下去的那個限度”。
  波旁王朝的君主立憲制的自由主義嘗試階段(1815年7月8日—1820年6月20日)。路易十八頒布“欽賜”《1814年憲章》,其中規定國王是權力的中心,實行代議制。為了同資產階級妥協,它規定了保障公眾安定、出版自由、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繼續償還公債和出售國有財產;保留軍隊的軍階、勛章和薪俸;保留榮譽軍團等。其選舉法規定:年交直接稅300法朗、年滿30歲的男子才有選舉權;年交直接稅1000法郎、年滿40歲的男子才有被選權。這確立了以舊貴族為主、以資產階級新貴為輔的聯合政權。恢復了天主教的國教地位、封建等級制和封建特權。貴族收回了被沒收土地的1/4。路易十八接受第一次復辟夭折的教訓,采取穩步復辟的策略,解散“無雙議會”,重用德卡茲,進行自由主義嘗試。1818年通過兵役法,挫敗了極端君主派建立職業軍隊、由貴族壟斷軍官職位的陰謀。1819年通過關于出版自由的三個法案。這使被戰爭破壞了的經濟得以恢復,并開始發展;1818年外國軍隊撤出占領區,政府財政也出現了預算平衡,自由派在議會選舉中取得可觀成績。到1819年在眾議院有90個議席。馬鞍匠盧韋爾為使波旁王朝絕嗣,于1820年2月13日晚在歌劇院刺死王侄貝里公爵。極端君主派借此迫使路易十八罷免德卡茲內閣、廢除全部自由主義法令,結束了自由主義嘗試,并制造了第二次白色恐怖。議會于1820年6月20日通過“兩次投票法”,使大地產主獲得兩次投票的特權,令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忍無可忍,開始進行變革政治體制的斗爭,使法國大革命進入第三個時期。
   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重新革命時期
  法國大革命的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重新革命時期有如下特點:一、極端君主派利用“兩次投票法”給他們造成的政治優勢頻頻向自由派反撲,復辟逐步超出《1814年憲章》規定的限度,使自由派不能容忍。二、在反對極端君主派的斗爭中資產階級與自由貴族結成了聯盟。三、指導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準備并發動革命的思想是自由主義。四、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不再認為爭得立憲代議制就是拯救全人類,爭取共同幸福,而把它看作自己排他權力的官方表現和自己特殊利益在政治上的確認。五、在19世紀20—30年代的革命運動中法國不再是策源地和旗手,但1830年七月革命吹響了這次革命運動的勝利沖刺的進軍號。
  保留《1814年憲章》范圍內的復辟階段(1820年6月20日—1824年9月16日)。此階段的權力中心仍是國王。貝里公爵遇刺使路易十八放松了對極端君主派的制約。極端君主派在1820、1824年的議會選舉中頻頻得手,1824年選出的眾議院被路易十八稱為“失而復得的議會”。極端君主派在議會和內閣都取得了優勢,為鞏固這個優勢,通過法律將眾議員任期由5年延長到7年。頒布法令取消出版自由的任何痕跡,嚴懲出版方面的一切違禁行為。把教育交給天主教會管理,形成了“黑色恐怖”。于1823年派大軍絞殺了西班牙第二次資產階級革命。自由派于1821年組織了以推翻波旁王朝、重建立憲代議制為宗旨的燒炭黨,并于1821—1822年策劃并發動了三次武裝起義,皆因排斥群眾參加、政府殘酷鎮壓而失敗。自由派開始通過撰寫英法革命史、創辦報刊雜志抨擊時弊,倡導國王“統而不治”,激發自由貴族和資產階級的革命激情。
  全面復辟階段(1824年9月16日—1830年7月27日)。極端君主派首領阿圖瓦伯爵在路易十八死后即位,史稱查理十世。他即位后便揚言“寧可鋸樹也不能按英王那種方式進行統治”[⑩],宣泄出他與憲政誓不兩立的態度。頒布《褻瀆圣物治罪法》,到蘭斯大教堂舉行盛大加冕,使“王位與祭壇”的權威登峰造極;頒布“關于補償逃亡者10億法郎”的法令,企圖在最富裕家庭恢復長子繼承制,企圖對所有出版物都課以重稅,使其無法維持。意在廢除《1814年憲章》。自由派除繼續編寫英法革命史,辦報刊雜志外,還把名人葬禮變為反政府的示威游行,揭露政府在選舉中的舞弊丑行,聯合一切反內閣派否決極端君主派的議案,進行選舉戰。從1827年起在眾議院形成反內閣的多數。向法王遞交《221人致詞》,以人民名義要求罷免波利尼亞克內閣。法王拒絕上述要求并解散眾議院。自由派依靠反內閣聯盟進行選舉戰,使眾議院中反內閣派增至274人。極端君主派政府于1830年7月26日悍然頒布了從法律上否棄《1814年憲章》的《波利尼亞克敕令》,導致了1830年七月革命。
  七月革命階段(1830年7月27日—29日)。《波利尼亞克賴令》的頒布引起了普遍而強烈的不滿。1830年7月27日凌晨,巴黎各界就舉行反政府的示威游行和集會,下午因軍警開槍打死示威群眾,反政府示威游行和集會變為武裝起義。自由派組織起義總指揮部統一指揮分散的起義。7月29日下午起義者控制巴黎,查理十世逃亡國外。隨后外省仿效巴黎也進行了革命,各級地方政權落到自由派手中,七月革命取得了勝利。自由貴族將路易·菲力浦扶上御座,建立了七月王朝。七月王朝統治下的法國具有以下特點:(一)1830年憲章是議會修定而國王接受的,而不是“欽賜”的。(二)國家有國王和議會兩個權力中心,屬二元立憲君主制。(三)新選舉法規定:年交直接稅200法郎及以上,年滿25歲的男子享有選舉權,年交直接稅500法郎及以上、年滿30歲的男子享有被選權,使參政范圍擴至金融資產階級及工商業資產階級上層。(四)參議院由世襲改為選舉,向資產階級敞開了大門。(五)規定天主教是法國大多數人信仰的宗教,而不是國教。總之,七月革命通過巷戰和流血,恢復了“八九年原則”,確立了金融資產階級和自由貴族的聯合寡頭政治,初步實現了法國政治現代化,并為法國工業革命起飛創造了條件。
  ① ⑨ 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人民出版社1965年版,第352頁、35頁。
  ② 郭華榕:《法蘭西文化的魅力》,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2年版,第225頁。
  ③ ④ 〔蘇〕維·彼·沃爾金等著:《論空想社會主義》中卷,商務印書館1980年版,第107頁。
  ⑤ ⑧ 轉引自劉宗緒主編:《改變世界歷史的二十五年》,河北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257頁。
  ⑥ 〔法〕米涅:《法國革命史》,商務印書館1983年版,第315頁。
  ⑦ 〔法〕 索布爾:《法國革命1789—1799》,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6年版,第208頁。
  ⑩ 〔法〕M·帕內蒂埃:《1789年以來法國政治制度和政治生活》,巴黎1981年法文版,第33頁。
   (作者單位:河北師范大學歷史系)
  
  
  
歷史教學津3-7K5世界史馬生祥19971997 作者:歷史教學津3-7K5世界史馬生祥19971997

網載 2013-09-10 20:5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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