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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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

   [譯文]  香稻是鸚鵡吃剩的,綠色的梧桐是鳳凰曾經棲息過的。

   [出典]  杜甫  《秋興八首》其八

   注:

   1、 《秋興八首》其八  杜甫

      昆吾御宿自逶迤,紫閣峰陰入美陂。

      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

      佳人拾翠春相問,仙侶同舟晚更移。

      彩筆昔曾干氣象,白頭吟望苦低垂。

   2、注釋:

     昆吾御宿:皆地名,在上林苑中。上林苑是漢武帝開辟的游獵場合,傍終南山而西,方三百里,跨有今周至、戶縣、長安、藍田等縣。“御宿”,因武帝曾宿于此而得名。

    紫閣峰:在終南山寺之西,在縣(今作戶縣)東南30里。紫閣,其形上聳如樓閣,太陽初升時,山呈紫色,故謂之“紫閣”。

     渼陂(bēi):水池名,在縣(今作戶縣)西5里,水出終南山諸谷,合胡公泉為陂,周長14里,水澄清而味美,故稱“陂”,是當時的游覽勝地。陂,水池。

     尤物:指船上的女樂。杜甫《城西陂泛舟》詩云:“青蛾皓齒在樓船,橫笛短簫悲遠天。”亦指女樂而言。

    拾翠:語本曹植《洛神賦》:“或探明珠,或拾翠羽。”問,問遺、奉送。墨客那次游陂,是和岑參兄弟一道去的,開端刮大風,薄暮時水面月出,以是連續游覽。

    仙侶:指同舟游人。移,行,這里指泛舟。

    彩筆:比喻文才高超。相傳南朝梁文學家江淹曾夢見晉文學家郭璞向他索還彩筆,以后再也寫不出好文章來。

   干情況:氣魄磅礴之意。范仲淹《岳陽樓記》:“朝暉夕陰,情況萬千”。


   3、譯文:

     自昆吾至御宿一帶,春天的道路曲折。南面的紫閣峰,一頭撞進明凈的渼陂,裂成透明的碎片。香稻富足,難以被鸚鵡的尖喙除盡,而時間已將碧梧枝頭的鳳凰減去。翠鳥的羽毛,有著作為禮物的復雜的緘默;天晚不停舟,這神仙日子難以在一日窮盡。我曾把這些山水及過往裝在一支筆里帶走。如今只剩下痛楚的低吟、深深的懷想,霜降秋天的小氣候,并未赦免這顆飽含記憶的頭顱。 


    4、杜甫(712-770),字子美,祖籍河南鞏縣。祖父杜審言是唐初著名詩人。青年時期,他曾游歷過今江蘇、浙江、河北、山東一帶,并兩次會見李白,兩人結下深厚的友誼。

  唐玄宗天寶五年(746) ,杜甫來到長安,第二年他參加了由唐玄宗下詔的應試,由于奸臣李林甫從中作梗,全體應試者無一人錄取。從此進取無門,生活貧困。直到天寶十四年(755),才得到“右衛率府胄曹參軍”一職,負責看管兵甲倉庫。同年,安史之亂爆發,此時杜甫正在奉先(今陜西蒲城)探家。第二年他把家屬安頓在鄜州羌村(今陜西富縣境),只身投奔在靈武(今甘肅省)即位的肅宗。途中被叛軍所俘,押到淪陷后的長安,這期間他親眼目睹了叛軍殺戮洗劫的暴行和百姓的苦難。直到至德二年(757)四月,他才冒險逃到肅宗臨時駐地鳳翔(今陜西省鳳翔縣),授官左拾遺。不久因疏救房琯,被貶為華州司功參軍。自此他對現實政治十分失望,拋棄官職,舉家西行,幾經輾轉,最后到了成都,在嚴武等人的幫助下,在城西浣花溪畔,建成了一座草堂,世稱“杜甫草堂”。后被嚴武薦為節度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

  嚴武死后,他離開了成都,全家寄居夔州(今四川奉節縣)。兩年后,離夔州到江陵、衡陽一帶輾轉流離。

  唐太宗大歷五年(770),詩人病死在湘江的一只小船中。

  他的詩在藝術上以豐富多采著稱,時而雄渾奔放,時而沉郁悲涼,或辭藻瑰麗,或平易質樸。他擅長律詩,又是新樂府詩體的開創者。他的詩聲律和諧,選字精煉,“為人性癖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正是他嚴謹創作態度的真實寫照。在我國文學史上有“詩圣”之稱。他的詩留存至今的有一千四百余首。有《杜少陵集》。


   5、首聯記游蹤,即從長安出發,顛末昆吾、御宿兩地,再沿紫閣峰北面的山路而達于渼陂。頷聯以“鸚鵡粒”寫?陂物產之豐,以“鳳凰枝”寫渼陂風物之美。頸聯記渼陂泛舟中的盛事。末了以當年本領橫溢反襯本日才思枯竭,總結全詩,言外有無窮嘆息。

          
     在浩繁的杜詩選本中,對該組詩布局、用事、詩法、詞句訓詁、歧義斷定,各家舉證等方面,既細致富厚,又有獨到見解的,以蕭滌非老師《杜甫詩選注》最佳。即前三首由實際(夔州)走向追念(思長安),詳夔州而略長安;后五首由追念(思長安)回到實際(夔州),詳長安而略夔州。蕭老師還以為從第五首起,都是前六句說長安、說已往,末二句才回到夔州,回到如今,都應在第六句分。

      該詩所獨具的“夔州--長安”的生理時空布局,前人已看出來了。浦起龍說,“首章八詩之大綱”,實拈“夔府”暗提“京華”。他特別著眼于該章的“他日”、“故園”,以為后七首云云……都在這四字中包舉無遺。典范的是第二首,首聯標明“夔府--京華”,以下諸句便在二地來回推移、流轉:聽猿--夔州,奉使--憶京;畫省--憶京,山樓--夔州。末兩句回歸實際中流浪的故里,而精力歸屬的故里北斗下的京華,是墨客生命皈依地點。作者這種生理時空核心的兩地流轉,非常機動自由,如第六章首句“瞿唐峽口曲江頭”,竟超出了“萬里風煙”,把夔州、長安兩地對接起來,變萬里為比鄰,這種流轉宛如當代意識流。
這種兩地流轉的生理時空布局,最早可溯源到《詩經?東山》。該詩從第二章起,在布局上每章以作為配景的實景開端(前4),中心是寫想象、幻景(從第二章想象中故里戰亂后荒野,到老婆具象(三章)再到第四章新婚場景),末了又回到實際,以抒懷竣事。時間上顯現已往,如今,將來;空間上綰合故里、征途兩地。這統統,都是征民氣理活動的產物。所謂意識流者,古已有之,并非舶來物,而《秋興八首》用得最玄妙,最具獨創性罷了。

      布局是具體的,而詩中透出對中華情況的體悟卻又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他是在陵夷時以大手筆寫大繁榮,寫一個已經失落卻還未完備冷卻,也并不迢遙的盛唐繁榮夢。諸如“云移雉尾”、“日繞龍鱗”的皇家情況;“珠簾繡柱”、“錦纜牙檣”的壯麗圖景;“尤物拾翠”、“仙侶同舟”的平靜情況,既念茲在茲,又是一場幻夢。而面前實際卻是皇輿播遷、侯門易主、衣冠幻化。在盛衰遽變中他隱隱感觸唐王朝底子動搖,感觸汗青的謬妄、人生代價的顛倒。“自古帝王州”也保持不了永世的繁榮。本身當年雖曾“彩筆昔曾干情況”,如今卻孑立到“江湖滿地一漁翁”。在“每依北斗望京華”的苦戀、“日日江樓坐翠微”的反思之余,只能細細咀嚼昔日的風物,在盛衰今昔的弘大配景和生理反差中,只能“白頭吟望苦低垂”罷了。在這場幻夢中,老杜不但對唐王朝盛衰引起哲理性思考,更感觸人生幻化無常,代價顛倒,繁華難恃。全詩末了“苦低垂”三字值得玩味,此中體悟應是墨客對宇宙人生的生命體驗盡在不言中了。寫律詩一樣平常的都脫不了所謂“起承轉合”的格套,但這一首形貌陂風景,不停到了末句:“白頭吟望苦低垂”才用轉筆作結。這種寫法,在唐宋墨客所作絕句中偶亦有之。但是在律詩里則很少見。杜甫能輾轉格律之中而不為其所拘。


     6、杜甫《秋興八首》的第八首里,有“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照字面看,像不好解釋,要是改成“鸚鵡啄余香稻粒,鳳凰棲老碧梧枝”,就很順當。為什么說這樣一改就不是好句呢?原來杜甫這詩是寫回憶長安景物,他要強調京里景物的美好,說那里的香稻不是一般的稻,是鸚鵡啄余的稻;那里的碧梧不是一般的梧桐,是鳳凰棲老的梧桐,所以這樣造句。就是“香稻——鸚鵡啄余粒,碧梧——鳳凰棲老枝”,采用描寫句,把重點故在香稻和碧梧上,是側重的寫法。要是改成“鸚鵡啄余香稻粒,鳳凰棲老碧梧枝”,便成為敘述句,敘述鸚鵡鳳凰的動作,重點完全不同了。再說,照原來的描寫句,側重在香稻碧梧,那末所謂鸚鵡啄余,鳳凰棲老都是虛的,只是說明香稻碧梧的不同尋常而已。要是改成敘述句,好像真有鸚鵡鳳凰的啄和棲,反而顯得拘泥了。說鸚鵡啄余還可解釋,說鳳凰棲老顯然是虛的。


    7、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   
——杜甫《秋興》

    這種語言形式更是奇之又奇了。但當我們以漢語的眼光來看待這種現象時,我們就不會如孩子般驚惶失措了。它的審美意義和節奏意義大于它的語法意義,尤其把它當作獨立的審美作品時。它的“香稻”和“鸚鵡粒”給人的質感和芬芳感,“碧梧”和“鳳凰枝”給人輝煌的色彩感,而“老”字給人的沉郁感。當你領悟到它的妙處時,你會進一步感覺到,不這樣倒置還不行呢! 


    8、一說:至唐時,詩體大盛,詩的結構漸趨完備,對詩人的束縛也便越來越多。格式要講究,平仄要講究,韻律要講究,對仗要講究……真難為了詩人們,戴著鐐銬仍能舞得如此優美。只是,工工整整的唐詩讀多了,有時便會懷念《詩經》那樣不拘于形式的表達,通俗得近乎口語,簡直給人一種錯覺,仿佛在那樣的時候,隨便說出一句話掉到地上都能長成詩。而限制漸多以后,盡管讀起來更加瑯瑯上口,抑揚頓挫,但卻終于有損詩之自然天性。老杜《秋興》中有一句“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據后世考證,實為“鸚鵡啄香稻余粒,鳳凰棲碧梧老枝”,為了符合格律要求,不得不改成那樣。雖然老杜大才,一改以后反而讓原本平淡的詩句更添跳躍的節奏與韻味,但格式之約束,由此可見一斑。無怪得自唐以后,詩體漸漸死板衰落,佳句日少;也無怪得明人疾呼要向古詩學習,還掀起一場不小的改革了。究其原因,大概仍要提到詩之吟詠性情的天然功能。當格式的限制甚至凌駕于詩人情感表達之上,成為他表達自身的限制時,這樣的詩歌,實際上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因此,我以“簡句傳真情”作為判斷詩之優劣的基本標準。《詩經》之所以非同凡響,便是因為它以天然之語表率真之情,以明朗之情醞性靈之語,春風春鳥,秋月秋蟬,夏云暑雨,冬月祁寒,在詩人未經污染的眼里,無一不能為詩,繡口一吐,無一不能成詩。那時的社會,那時的人們,整個兒就像構成了一首樸實無華的大詩,把人類最真實,最美好的心靈世界描繪得如此淋漓盡致,直抵每個人靈魂的最深處,讓我們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如此坦蕩清潔。


    9、“彈性”指精練的文字表現的各個意象之間,有大量的可供讀者聯想、想象的空白。彈性的獲得,首要的是將一些虛詞省略。馬致遠的《秋思》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陸游的《書憤》“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就是如此。其次,模糊性(多義性)是提供合理聯想的線索,使欣賞者有多種美的體味與探尋的欲望,從而作出多樣的然而合理解釋的好方法。如李煜《浪淘沙》有句云:“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俞平伯認為可有四種解釋:一是說春歸何處,可以標點如下:“天上?人間?”一是表示感嘆之意,春天去了天上人間,可標點如下:“天上!人間!”一是對比之意,從前是天上,現在是人間。還有認為,流水落花指別時的容易,“春去也”指相見時的難。詩歌語言的彈性美,還包括特殊的詞法和句法。如“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紅綻雨肥梅”,“月出驚山鳥”,“雪盡馬蹄輕”(詞性變化),“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舊恨春江流不盡,新恨云山千疊”,“滿載一船明月,平鋪千里秋江”(量詞活用),“寂寂柴門秋水闊,亂鴉揉碎夕陽天”(動詞活用)杜甫“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句式倒裝)


    10、梧桐樹因其具有招引鳳凰的美好傳說故事,被中國歷代人視為吉祥之物。東漢鄭玄箋《詩經》之“卷阿”篇日:“鳳凰之性,非梧桐不棲”。姚際恒《詩經通論》中說:“詩本意是高崗朝陽,梧桐生其上,而鳳凰棲于梧桐之上鳴矣;今鳳凰言高崗,梧桐言朝陽,互見也。—可知梧桐樹具有招引鳳凰的神異功能。戰國時莊周《莊子·外篇·秋水》中有“夫鴆雛(鳳凰類)發于南海,而飛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竹食)不食,非醴泉不飲”之載,體現了鴆雛不與凡烏共棲的高潔之志。前秦時苻堅在長安阿旁城植數十萬株桐竹以招引鳳凰。因此俗語有“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之稱。清蘇州私園“殘粒園”以植梧而名,園名就取自杜甫詩“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之意


    11、鸚鵡屬于雜食動物,肉類、水果都不忌口,它更喜歡吃軟食,太硬和不易消化以及變質食物不能喂。飼養鸚鵡喂水很關鍵,水質一定要清潔衛生。鸚鵡每天必須接受一兩個小時的“日光浴”,有利于紫外線殺菌,減少疾病的發生。我家那只叫靈靈的鸚鵡,已經6歲了,父親每天都與它為伴,感受著“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人鳥同樂的快慰。(大河報 C09 花鳥蟲魚)

 

    12、在1989年,古詩詞幫廖慶松解決了侯孝賢拋過來的一個大難題——后來臺灣電影史上的經典之作《悲情城市》。

    《悲情城市》的攝影師陳懷恩在二十年后談起這部影片,還在念念不忘剪輯師的重要:“侯導的電影風格之所以能夠貫徹下去,關鍵在于廖慶松能夠接受他這樣去拍。”

    剛開始接過《悲情城市》的素材時,廖慶松是照著劇本一場場規規矩矩地剪的,后來發覺不對頭了:劇本上的兩百余場戲中,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場次,導演都沒有拍。

    廖慶松幾乎以為這部影片剪不出來了。不過,面對一堆接不起來故事的素材,他靈光一現地想到了自己當時在讀的唐詩。

    侯孝賢導演的影片鏡頭幾乎不動,遠遠地望著景物,畫面安靜而悠長,廖慶松發現,每一個鏡頭都像是一句詩。他甚至能從這“詩歌”的韻律中辨別出杜甫,三吏三別,那種流離顛沛的氛圍與《悲情城市》是一樣的。

    他想到了“香稻啄余鸚鵡粒,碧梧棲老鳳凰枝”,古詩可以經過這樣的倒裝,意思卻不受影響;他還想到了“遙憐小兒女,不解憶長安”,從這邊看過去,那邊又想回來,詩句本身就是無比精彩的剪接。

    影片剪了整整四個半月,完成沒多久,他就與劇組踏上了去威尼斯影展的路途。也不知道為什么,廖慶松就有一種感覺,他對侯孝賢導演說:“我們會去拿獎。”

    頒獎那天,侯孝賢導演對他說:“小廖,好像都給你講對了”。1989年,在威尼斯電影節,《悲情城市》奪得了金獅獎。這是臺灣電影人第一次在世界三大電影節上得獎。

    《悲情城市》也是廖慶松剪輯生涯的一個轉折點,他形容這種關于詩歌與電影的頓悟“好比是一下打通了任督二脈”。

    “你看我剪接的影片有個人風格嗎?沒有的,我都是在尋找影片本身的樣子。” 他說。

  附:《秋興八首》的譯文   

     秋興八首(其一)

 

     白露——霜降,節令點燃楓林,雄奇的巫山牽引著蕭瑟的大峽谷森然而立。長江,就在這凜冽的目光下,試圖將沉重的大地挽到天上,邊塞風云,偏偏反其道而行。去年的菊花開了又開,異客拴住今年的孤舟卻拴不住彼時的眼淚:咸味正忙于建構另一個長安。砧杵的呼喚一次次搗破暮色中的高城:“每一把剪刀和尺子里都有一件未來的衣服”。

   

     秋興八首(其二)

 

     落日變幻著最后的金幣最后一次擦亮孤獨的城池。以北斗為魚鉤,渾濁的老眼一次次釣起長安。猿聲啼破眼眶鉆石晶瑩而易碎,八月浮槎虛幻天河遙遠異鄉人沒有歸程。冥思者幻想著尚書省的畫壁,而疾病而城頭清笳總是將美夢吹破!藤蘿拴住石頭卻拴不住。月亮——這巨大的針空牽引著無數銀白絲線,在蘆葦之上,開始縫綴又一個因憂患和懷念而凄寂的夜晚。

 

    秋興八首(其三)

 

    山城沉睡,均勻的呼吸金色,醒來的陽光被聽見。青山抵抗著秋天,一邊耐心地擦亮江樓的小軒窗。流水總讓漁船顯得孤獨,循環讓時間中的人顯得孤獨;而燕子依然不倦地剪斷歸途。我和匡衡的

差別,或許只是因為并非給同一個皇帝寫信,即便想效法違心的劉向似乎也不可能。歷史吊詭往事傷懷!
少年時的同學如今多已指點江山,而子路的遺風已和五陵里的帝王一樣永遠被埋葬。
   

    秋興八首(其四)

 

    我耳邊的這些聲音誕生于長安的棋盤之上,屬于灰燼且與陰影相連,它修飾我的一生。

第宅換了王侯,朝堂換了主人。物對人的拋棄,冷靜地解剖著懷舊癖。異族之鼓敲破邊關,插翅難飛的文書,催動帝國那衰老而疲憊的馬蹄。秋天的魚龍精確測量著烈士的遲暮:寂寞而冷清的存在,剩余的光陰可供懷想。

 

    秋興八首(其五)

 

    蓬萊宮總是和仙人出沒的終南山對望,垂直的銅柱依舊舉著承露盤,吮吸天空。王母娘娘舍棄了瑤池,和整座昆侖。老子騎青牛,(紫氣充塞)過函谷關匯集此地——當宮扇的雉尾彩云般收斂。早朝的皇帝在日光纏繞的袞袍中顯形。獨臥滄江之榻,倏忽又是一年中的日落時分

那未央宮的青瑣門,想必已陌生了員外郎。

 

      秋興八首(其六)

 

在瞿塘峽口,風煙的通道直達萬里之外的曲江,白色的秋天,反諷的節令朝向彩色的往昔。

花萼樓至芙蓉園的復道凝結著天子游幸的氣息,南苑的逼仄小徑,將強行涌入的邊關愁緒纏繞;珍珠簾和錦繡柱圍住精致得仿佛了無生氣的天鵝。彩色的纜繩,潔白的桅桿,受驚的鷗鳥如一雙雙飛奔的白鞋子……當我觸及往昔歡樂的輕柔撫摸便感到對現實痛苦的擁抱,和對未來的期許與珍惜。

 

     秋興八首(其七)

 

    昆明池的鏡子映照了兩位帝王的武功,鮮明的旌旗,曾一次次擦去盛世的汗漬。月亮靜息,并不隨織女的梭子和絲線飛速流轉石頭鯨魚低臥,偶爾吼動,秋天便被大風吹起。菰米覆蓋的水面,如夜晚抖落的云朵的羽毛。露已冰,蓮蓬已熟,不再需要粉紅的借口。而夔州天空太矮,山脈阻塞,只允許翅膀通過漂泊江海之上的漁翁,僅有回憶這扇虛假的門。


莊燦煌的博客 2013-09-10 21: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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